林白起被錦上琴救回了白花館,白花館便大門緊閉,嚴陣以待朝廷隨時的來人。


    白花館從前是江湖組織,館中女樂官與男樂官幾乎各占一半,原先大多都是江湖中人。即使後來被朝廷收編了,朝廷增補了許多禦用的樂官,在白王這些年的打理下也都沾染了些江湖的性情。


    江湖之中,多為性情中人。


    白花館本就隻奉館主的指示,即便是太後下的懿旨,在當時也是時常有不遵從的時候,所以整個白花館上下齊心,幾乎是豁出命去也要保護館主的。


    這幾日白花館一直由甄娘坐鎮,眾人沒有不服的。因為說起甄娘,當年也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早些年自己開山頭當過土匪,後來創了好幾個門派,當年在北邊的一手定風掌名氣非常大。


    退隱後她不知那根筋被觸動了,便來到白花館當起了林隨意的奶娘,有些人說她仰慕納蘭館主的風姿,隻是這納蘭館主,比甄娘可小一輪還多呢。可不論是什麽原因,甄娘後來一直在白花館做事。


    這幾日白花館一直閉館,誰叫門也不開,若是硬要闖進來的就開門打一場。一點也不似林白起的低調,倒是將原先納蘭館主的暴躁脾氣展現的淋漓盡致。


    “上琴,你這些日子不回刑部了?”甄娘見錦上琴從林白起的屋子裏出來,便問她。


    “我本就是白花館出來的人,如今館主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還回什麽刑部?我連官都辭了。”錦上琴冷笑一聲,“總之現在是息姬當政,在她的坐下我是不願意當官的,若是太上皇打回來了,刑部也少不得我,何苦這個時候還要替那個天殺的歹毒女人做事?”


    甄娘點了點頭,“時局這麽亂,你回白花館倒是好了。”


    “我又怎麽能不會來?若是沒有館主,便沒有現在的我,上琴不是那般忘恩負義的人。”


    兩人正說著,便見小段心急火燎地跑了進來,“好啊,你倆還有工夫在這裏閑扯,靈丘殿的人都殺到門口來了,抄家夥跟他們幹起來啊!”


    甄娘走到她麵前,在她腦門上一個爆栗,笑道:“你這小鬼什麽都好,就是忒性急了點,有什麽事不能慢慢說的呢,成天便是打打殺殺的,我看咱們白花館這些天打了這樣多次的架,多半是被你挑起來的,難怪館主不將重任交給你。”


    “什麽重任?將館主保護好便是最大的重任。你們快出去接客罷,人家靈丘殿的殿主都來了,誰知道他那顆老葫蘆裏買得是什麽藥呢?”嚴小段翻了個白眼,拉著兩個人就往外麵走。


    ***


    靈丘殿主龍陵在白花館的大門外,拄著拐杖坐著。旁邊樓小含仍舊裹著披風,隻露出一個尖尖的下巴頦,笑道:“殿主,你這陣仗怕是吧白花館的人嚇到了,她們別以為咱們是來踢館的就好。”


    龍陵搖了搖頭,“白花館個個都是不要命的,什麽時候怕過人?等下人家出來了,你別被那群小娘們的煞氣嚇到才好。”


    “殿主說笑了,屬下又有甚麽時候怕過人?”樓小含抿唇一笑,便見甄娘和上琴帶著兩隊宮人,浩浩蕩蕩地將館門打開。


    甄娘走在最前頭,背後並不似白花館眾一般背著兩把銀劍,而是背著一把巨大的重劍,眼見著起碼有四十斤重。她走到龍陵麵前,將那重劍往地上猛力一頓,方道:“老龍,你既然敢來白花館,便該劃下道來,你奉的是誰的意思?”


    “你看你,每次對著我都是針尖對麥芒的,四十多年了,好好兒的不行麽?”龍陵搖了搖頭,穩穩道:“是我自己的意思,白王傷得很重,我來給她治傷。”


    “這個時候來白花館,你不怕息姬尋你的不是?”甄娘翻了個白眼。


    “她?”龍陵冷笑一聲,“她的政權如今岌岌可危的,哪裏就敢隨便尋咱們幾個大派係的不是?她若是要尋,白花館能留到今天麽?快些帶我去白起那裏,她的頭發是不是白了?”


    甄娘聞言一愣,歎了口氣點頭。


    “不要命的小崽子,我上次給她那種藥,並不是要她用在自己身上的,那種藥是可以隨便亂吃的麽?”龍陵用龍頭杖在地上捅了兩下,推了甄娘一把道:“還愣著做什麽?快帶我去看看啊!”


    甄娘猶豫了一下,便帶著龍陵往林白起的寢殿而去。


    ***


    林白起傷得實在很重,然而最重的並不是她在水牢中受的刑,而是她為了掩護蕭寵逃走,吃下去的那顆讓頭發變白的丹藥。


    “胡鬧胡鬧,這丹藥怎麽能隨便吃!林白起啊林白起,你那聰明的腦袋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突然就變得這樣笨!你怎麽不想一想,這丹藥能讓人的頭發一時之間變白,中間帶的毒性有多大?你這一受刑,將身上的毒性全部擴散出來了,你要老夫怎麽給你治?”


    原來,林白起那日讓自己的頭發變白,乃是用了一種特殊的藥丸,叫白鴆。這種丹藥是由龍陵在頗年輕的時候煉製的,本意是為了暗害當時烈帝的寵妃。


    那時烈帝專寵一名妃子,而那名妃子並不賢良,而是央著烈帝大興土木建造行宮,殺死忠臣良將無數。龍陵當時煉製了白鴆與血鴆兩種丹藥,一種可以讓人的頭發瞬間變白,一種可以讓人的眼睛瞬間變成血紅色。


    幾位大臣用這個藥讓那名妃子一瞬間變得如妖魔一般,然後告訴烈帝她是禍國的妖物,烈帝這才不得不下令將寵妃誅殺。而龍陵他們因為要保命,並沒有將此藥公諸於世。


    龍陵將這個丹藥給林白起,原是幾年前要害秦貴妃用的,後來發現君天戰雖寵愛秦貴妃,竟然更將林白起的話放在心上,於是龍陵他們便想著比起誅殺秦貴妃,林白起親自與君天戰說諫言反倒效果更好,這藥丸也就不了了之了。


    “龍老頭,這天下就沒有你治不了的病,我有什麽可擔心的呢?”林白起虛弱地道:“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你要快些將我醫好,傅冷月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我,我手上有他想要的東西。”


    “你倒是便宜,一句快些將你醫好就沒事了。傷得這樣重,倒是要我怎麽醫呢?”龍陵瞪了她一眼,手上一把銀針紮進大大咧咧地紮進她身上,便見她一口黑血噴薄而出。


    林白起的身體不怎麽好了,先前就給蕭寵輸了血,而後在受刑時又出了不少血,如今身體冷冷的,沒什麽力氣。


    “你說你,裝瘋賣傻潛進宮裏是為了什麽?這還不是一下子便破功了?”龍陵見她便覺得可憐,卻狠心瞪了她一眼。


    “唉,我原本是想尋機會一刀將息姬給砍了。”


    “後來為何沒砍成呢?”龍陵問她。


    “在刑部受刑太疼,我原以為自己忍得住的,卻沒想到自己還是沒什麽出息……”林白起歎息,然後向龍陵問道:“你們靈丘殿最近怎樣呢?息姬可有找你們麻煩?”


    “她?她現在巴不得將所有能籠絡的勢力全籠絡來。薛放是怎樣的人?太上皇又是怎樣的人?她的勝算小到隻有芝麻粒那麽大,可不得去想些旁的辦法麽?你是不知道,國庫的錢竟已經快被她敗光了呢,全部用來籠絡各路勢力了。這回便是太上皇勝了,咱們大夏的國力至少也得倒退十年。”龍陵說著,歎息道:“婦人誤國啊!”


    “你這話說的……”林白起嗤笑一聲。


    “啊,老夫竟忘了你也是婦人,哈哈。別怪老夫說話不好聽,白起啊,這次的國難若是過了,便好好跟蕭寵尋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過日子罷,你可知這朝堂之上本就不是女子該待的地方,倒不是說女子有什麽不好,隻是要背負的東西太重了。”


    林白起挑了挑眉毛,竟也沒有反駁,隻道:“這世間有許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若是能挨過這次國難……唉,且等挨過這次再說罷……”


    龍陵點了點頭,手上繼續不停地給她治傷。約莫過了兩個時辰,林白起被龍陵用藥和紗布包得裏三層外三層的,才聽他道:“今天便是這樣了,你好好在這裏養著,這幾天有什麽事情讓館裏的其他人去做。你可別小瞧了你的這群宮人,她們可厲害著呢。我明天再來看你,但你這邊若是有什麽變故,記得靈丘殿不是息姬的幫手。”


    “謝謝你。”林白起朝他點了點頭。


    此時,卻見小段快步走了進來,湊近她耳邊道:“主子,三公主求見。”


    “請她進來罷。”林白起說著,邊朝龍陵點了點頭,龍陵便拿著藥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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