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樣的發現,沈星魂等於是明白了以後的路到底該怎麽走,如今他能做的隻有等待,等待他體內的兩股力量融合到一起,也在等待著那顆心髒可以帶給他驚喜。


    邊線的事情如今算是處理妥當了,他第二天準備一番,離開邊線要去看一看林心誠。


    他知道林心誠的居所,再加上修為已經突破,如今不過是短短幾個時辰的路程而已。


    來到山穀外麵,沈星魂沒有繼續禦空,他落到了地上,林心誠是他的前輩,他打心底裏尊敬,所以一定要步行進去。


    這裏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還是和沈星魂上次來的時候一模一樣,他沿著同樣的道路進山。


    山穀之中,有一個別致的院落,那便是林心誠的居所,按照沈星魂的記憶,如今林心誠已經迎了出來才是,難道因為自己境界提高了他感覺不到了嗎?


    就在這時候,院落的門被推開,走出一個身影,此人看起來身形有些佝僂,臉上滿是憔悴之意,但沈星魂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前輩!”


    此人正是林心誠,不過卻沒有了往日的風采,看起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突然聽到了沈星魂的聲音,他這才看了過來。


    “是你呀!”


    不知道為何,沒有預料之中的相逢之幸,反而林心誠似乎有些傷心。


    “前輩這是怎麽了?”


    林心誠歎了一口氣,沒有多言,示意沈星魂進來。


    跟隨林心誠進入院落之後,這裏的布置沒有什麽變化,和沈星魂記憶之中的一樣。


    沒有理會沈星魂,林心誠直奔正房走去,沈星魂隱約之間還聽到了一個女子咳嗽的聲音。


    “文竹,你放心,不管如何我都會救你的!”


    林心誠的話語傳出,沒有聲嘶力竭的大吼,但語氣之中的堅定,讓沈星魂一聽之下為之動容。


    於是沈星魂也跟了進來,不過眼前的一幕,卻是讓他呆住了。


    麵前有一張床榻,上麵坐著兩個人,一個是披頭散發的林心誠,還有一人已經分辨不出模樣了。


    那是一個老嫗,臉上的皺紋已經堆滿,頭發全部脫落,臉色煞白,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


    “這,這是……”


    沈星魂瞳孔收縮,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他知道眼前的老嫗便是文竹。


    對於文竹,沈星魂的印象並不多,他記得最清楚的便是上一次來到這裏,文竹笑著讓他稱呼自己為姐姐。


    可想而知,文竹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年紀的,試問又有哪一個女孩子不愛美,可是如今的文竹變成了這幅模樣,不要說林心誠看到,就是沈星魂也覺得一陣心痛。


    當初那活潑天真的美麗女子,轉眼之間而已,就變成了這幅樣子,不管是誰,恐怕都難以接受。


    如今林心誠正在拚命的輸送靈氣,想要救回文竹,讓她回到曾經的樣子。


    沈星魂站在一旁不敢打擾,隻能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他知道為何林心誠會變成了這般。


    任由是誰,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瞬間老去,恐怕也無法冷靜接受,所以他拚盡一切,想要續回文竹的性命。


    如今文竹的樣子,恐怕隻要林心誠收手,她就支撐不下去了。


    不過就算你修為再高,這樣輸送靈力,總有枯竭的時候,沈星魂明顯感覺到了林心誠身子開始搖晃。


    沈星魂趕忙伸出一隻手按在了文竹的背上,幫助他一起輸送靈氣。


    林心誠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收回自己的手,閉目打坐,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恢複過來,好繼續維持文竹的性命。


    於是兩個人開始輪番為文竹輸送靈力,這個過程持續了足足七天的時間,這期間沈星魂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看到林心誠靈力不支的時候,伸手把他替換下來。


    林心誠也沒有說什麽客套的話,二人之間的關係早已經不需要用語言來描述自己心裏的感激了。


    沈星魂敬重林心誠,同樣心裏也十分的感激他,因為上一次事件,林心誠可是為了他放棄了自己想要的平靜的生活,幫助他去尋找恢複修為的方法。


    如今沈星魂已經有了能力,他一定會幫助林心誠,隻要林心誠不開口拒絕,隻要文竹還有一口氣在,那他就不會收手。


    林心誠也沒有把沈星魂看作外人,而且他也看得出來,沈星魂如今的境界與他比較也相差不多了,所以也就沒有讓沈星魂收手。


    也許是二人的靈力真的起了作用,也許是上天憐憫這一對戀人。


    在這第七天,文竹似乎稍微好轉一些,居然伸手抓住了林心誠的手。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很輕微,林心誠感受著手心之中傳來的溫度,那手掌雖然粗糙,可在林心誠心裏,文竹永遠都是那個可愛的女子。


    文竹笑了笑,把林心誠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那一張滿是皺紋的臉,滿意的笑了,這一刻,她的笑容似乎是一道光芒,照進了林心誠的心中。


    可是這光芒雖然溫暖,卻不可能存在太長的時間,沈星魂明白,林心誠更是明白。


    “文竹,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


    同樣的話,林心誠又說了一遍,似乎任何一個無能為力的人都會這樣,不斷的重複著自己的諾言,他在提醒對方,也在提醒自己,可一切沒有到最後,他不知道能不能改變結果。


    文竹輕輕點了點頭,她沒有阻止林心誠,哪怕讓他耗費修為為了自己這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存活下去的身體。


    她不是自私,更不是害怕死亡,相比較死去,她現在的狀態,反而是活著更辛苦一些。


    但是她不會放棄,她了解林心誠,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選擇了放棄,那林心誠一定會內疚一輩子。


    而且她這樣還可以每天都感受到林心誠的體溫,對於她來說,來生這種東西太飄渺了,所以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舍,不舍得就這樣離開林心誠,不管自己到底要承受什麽,她都願意多停留哪怕一秒。


    為了這一秒,為了這能和林心誠繼續相處下去的一秒,文竹始終都在堅持,她承受的痛苦,外人難以想象。


    看著那張臉,雖然已經蒼老,但林心誠依舊滿臉的深情,不管是時間還是其他的什麽,都無法改變林心誠內心的感情,他不知道如果沒有了文竹在身邊,自己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


    瘋掉還是垮掉,他沒有答案,因為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文竹會離開自己。


    二人就這麽深情的凝視著彼此,這一眼的溫柔,是文字無法描述的。


    如此又經過了十天的時間,文竹似乎好了起來,因為她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雖然隻是斷斷續續的,不過簡單的交流已經沒有任何問題。


    林心誠也改變了以往的模樣,除了給文竹輸送靈力之外,他還喜歡坐在文竹身邊和她聊一些事情,雖然大多數的時候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再說話。


    文竹有時候在點頭,有時候在微笑,可是在她的心裏,卻有些焦急,現在的她看似好轉,實際上不過是因為二人的靈氣而已。


    可是這二人不可能每一天都為她輸送靈氣,而且林心誠的樣子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頭發慢慢的變白,臉上也開始長出皺紋。


    他把所有的靈氣都輸送到文竹的體內,而自己的身體卻得不到靈氣的滋養,自然開始衰老了,這樣下去二人恐怕都會因為衰老的問題死掉。


    現在的文竹可以勉強開口說話了,於是她掙紮著,開口對林心誠說道:


    “先生,先生……不必難過,我,我不過是先生窗前的一盆……文竹而已,是先生……的精心照料,文竹才能化身人形,更是因為先生的……耐心教導,文竹學會了為人處事的道理,可文竹終究,終究不過是一盆凡俗花草而已……”


    說到這裏,文竹似乎已經開始體力不支,聲音越來越小,林心誠緊緊握著她的手,真的害怕在這個時候隻要稍稍鬆手,文竹就會永遠的離開他。


    沈星魂在一旁趕緊幫助文竹輸送靈力,靈力入體,文竹略微好轉一些,繼續開口說道:


    “先生之恩,文竹……文竹今日恐怕難以報答,文竹請求先生,先生不要在為了文竹浪費修為,讓文竹安靜的去吧。文竹隻懇求如果有來生的話,還能夠伴隨先生左右,這就夠了!”


    林心誠在一旁拚命的搖頭,文竹的話他似乎並沒有聽進去多少,唯獨知道,文竹勸自己放她離開。


    對於林心誠來說,他又何嚐不知道一切隻是徒勞無功呢,可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離開,誰又能無動於衷。


    所以他拚盡一切,甚至不惜每一天都耗盡自己的修為來為文竹續命,渴望著能有一天找到方法可以救回她的性命。


    可是如今看來,這一切恐怕很難實現了,在麵臨這個無法選擇的選擇的時候,林心誠不管多麽的不情願,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文竹笑了,伸手想要摸一摸林心誠的臉,可是這中間的距離好像天塹一樣無法逾越,文竹的手伸到了一半,突然垂了下去。


    林心誠痛苦的閉上眼睛,他不忍心看到這一幕,他多麽渴望這隻不過是一場夢境而已,隻要他睜開眼睛,夢就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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