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雲間的話,我更是迷糊,起身問向葉定稀。


    “他怎的做了這種夢?”


    說實話,葉定稀長發的樣子,我也曾見過,那是在電視劇裏,從前陪著狗子追劇的時候,還見過葉定稀扮演仙風道骨的半仙掌門,一襲白衣,從天而降,倒是真有幾分仙氣飄然之感。


    可那種場麵,若是隻有他倒也罷了,怎的連我也入夢了?


    葉定稀淡淡一笑:“雲間這夢大約是酒醉引發,隻是單單一些畫麵,還說不準是不是前世今生,或許,這孩子當真與我們有前世緣,又或許,是最親近的人也未可知。”


    他回答得相當含糊,我瞧著他的神情便知他是藏著些話沒有說透。


    此處便是海溝地獄的入口,裏麵魚龍混雜,危險與是非並存,的確不是談論此事的好地方。


    想來,我便自行將此事暫時按捺,又轉過身去望著那一紅一白兩個杯子。


    “現在,我們還喝不喝這奪命茶了?”


    “當然。”


    葉定稀道:“既來之,則安之,雲間說得有道理。”


    那孩子就仰著頭,衝著我們甜甜一笑,便自行回到了白澤身邊站定。


    我便又仔細斟酌了一下,才點點頭,“行吧,不過誰來喝?”


    若是以往,我便就這麽做縮頭烏龜了,可現在不行,這人呐一旦有了自己想保護的人,自然就勇敢了,鬼也是如此。


    “本狗爺要喝!”


    狗子站在白澤背上咋呼。


    他那家夥有時候腦回路很奇特,總以為我們商量來商量去,是因為什麽好東西似的,爭著搶著要上,我便也不阻攔,反正這種玩運氣的事兒,誰都一樣。


    “那行,你來第一杯。”


    我轉身,熟練得捏起它的後頸往那木桌上扔去。


    隻聽得哐當一聲,狗子像是一顆沉石,重重得砸在那木桌上,緊接著便是哢嚓哢嚓什麽東西碎裂似的聲音。


    “桌子裂了?!”


    我嚇了一跳,正要跳起來罵我的狗子也目瞪口呆。


    “哥們兒,你這質量不過關啊!”


    笑般若臉更綠了,但還是那副笑著的模樣,“這桌子可是千年沉水木打造,就算是仙家兵器也難以將其劈出一道痕跡來,你們這……這……”


    如此說來,海溝地獄倒是個富貴之地,連看門大爺擺放過路茶的木桌都是千年老木。


    可惜啊,再千年,再珍貴,也不及狗子的一個屁股墩兒。


    “別廢話!磨磨唧唧像個娘們兒,趕緊把茶給我!”


    狗子呲牙咧嘴得叫喚。


    笑般若也不多言,手裏那蒲扇往身後峭壁之上一搖,便又聽得方才那似鑼似鼓的聲響。


    “過路客,可過路,請君一杯濁茶,歸途鬼途,皆不回頭。”


    他那扇子收回來,桌麵上的一紅一白兩個杯子便似是又一陣水光閃過,然後我就聞到了十分濃鬱的茶香。


    “選吧。”


    笑般若笑眯了眼。


    狗子往那兩杯茶前走過去,一會兒聞聞左邊,一會兒聞聞右邊,最後一屁股蹲坐在紅色喜茶跟前,張嘴一吸,便把那裏麵的茶湯給吸了個見底兒。


    我連忙湊過去,一會兒捏捏狗子耳朵,一會兒捏捏它的肚皮。


    “怎麽樣,感覺如何?有沒有中毒的跡象,呼吸順不順暢?有沒有胸悶氣短?”


    狗子機械似的緩慢回頭,一雙眼睛很是迷離得盯著我,頭腦搖晃了一下,還沒等它能張開嘴,哐當一聲暈了過去。


    我了個去!


    “毒!這是奪命茶!!!”


    我驚得連連後退三步,當下鬼腿就軟了。


    完蛋完蛋,我們運氣竟然如此之差,第一杯就全軍覆沒!


    我心中悲慟似海,腦子裏懵的更是一片空白,什麽反應也沒能做出來,隻是呆呆得望著葉定稀。


    可就是這同一瞬間,我突然又聽到木桌上傳來嗤嗤笑聲。


    “哈哈哈哈~東傾大笨蛋,你也太好騙了吧!”


    狗子翻身,一個骨碌爬起來,舉著爪子嘲笑我,那叫一個得意洋洋!


    “你,你沒事?!”


    我驚得難以置信,嗓子眼裏一口氣愣是提不


    上來。


    狗子很鄙視得睨我一眼,“狗爺我能被一杯茶放倒嗎?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不過……”


    他又回過頭,很是疑惑得打量了一眼沒被自己挑選的白杯子,喃喃道:“那杯茶的氣味還有點鼻熟呢!”


    呃?!


    我連忙走上前,一把抱回狗子壓在懷裏。


    “怎麽個鼻熟,你仔細說一說!”


    狗子被我勒住脖頸,兩眼一翻,嗷嗚一口就啃住了我的胳膊,我這才鬆開些力氣,也顧不上疼痛,追問了一遍。


    “那個茶裏有我在無間地獄經常燉湯的味兒!”狗子呲牙說道。


    什麽?!


    我下意識問:“就是你給我嚐過的,那個喝了就能看到極樂世界佛光的湯?!”


    “什麽鬼?!”


    狗子一臉鄙夷加懵逼,“你在說什麽極樂世界?”


    “就是那個一口就能讓人感受到失戀的滋味,喝完三天失去味覺,灑在地上還把地麵燒了個大窟窿那個啊!”我比手畫腳得示意。


    狗子這才思索著點頭,“大約是吧。”


    居然……是這樣!


    我立即就激動起來,隨手將狗子扔回白澤的後背上,轉身去與葉定稀道:“我知道該怎麽分辨,哪杯是喜茶,哪杯是喪茶了!”


    “哦?”葉定稀有些驚異。


    我便將當初嚐三頭犬熬過的湯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並道:“那時,我記得狗子說,他在湯裏加過好幾種草,大約都是有毒的,混合之後產生的毒性便是連鬼爺消受不得,但狗子因為常年飲用,已經免疫,所以才會沒什麽反應!”


    “你是說,你們在無間地獄裏喝過的草藥湯,與現在這喪茶的氣味很相似?”葉定稀很快提取了話裏最關鍵的意思。


    我連連點頭,更是興奮:“第二杯我來喝!那個味道,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絕對不會認錯!”


    葉定稀遲疑了幾秒,點點頭。


    “好,你再試一試。”


    “笑般若,快準備第二杯吧!”我轉過身,一臉自信得看著那位守門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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