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得封個大紅包麽,才這麽一個晚上,劉媽媽就賺得盆滿缽滿的,嫉妒使我心口燒。


    “那就謝謝劉媽媽了。”


    表麵上,我還是畢恭畢敬得對待這位青樓當家人。


    劉媽媽心滿意足得出了門,臨走還囑咐我,挑選一身漂亮的衣裳換上,不用太心急,把樓下那些大老爺們多晾晾,等下競拍時那把火才能燒得旺!


    我是越發佩服劉媽媽的經商之道了。


    “姑娘,這是周三剛才送上來的酒,待會兒貴人進了門,你得先伺候著他喝幾杯。”


    溜兒指著圓桌上漂亮的青花瓷酒壺和酒杯。


    我正好渴了,便走過去先斟一杯嚐了嚐,味道還不錯,雖然不及我在地府裏偷喝老閻王的那些個珍品佳釀,但醇香濃厚,回味綿長。


    “好酒啊!”我搖頭晃腦,就想著順手再倒上一杯。


    溜兒忙將我不安分的小手壓住,還一把將酒壺奪了去,“姑娘,待會兒你還得登台呢,醉了可怎麽辦!”


    “我說妹妹,你也太小看姐姐我的酒量了,當年在……在,我家那地方,我可是酒中酒霸!”


    我豪氣得一甩手,手腕上幾個鐲子就飛了出去,叮叮當當得甩在門框上,嚇得門外也不知何人發出一聲驚叫。


    “糟了,快快快,可別把人給砸了!”


    方才劉媽媽離開,我們還沒來得及關門,聽到這動靜,隻當是將路過的姑娘給誤傷了,我立馬拉著溜兒去門口。


    門外,站著的娉婷倩影,正是兮姑娘,她手裏還拿著我甩出去的鈴鐺鐲子和一張素白的絹紙。


    “茗香姑娘這是哪門子的技法?”


    兮淡淡一笑,眼波流轉間媚絲如風吹楊柳,身上散發著好聞的酒香,一看就是喝了不少。


    青樓女子,大約都是酒量好的,尤其是名氣大的姑娘,陪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名門豪客,若是酒醉失態,那損失可就大了,所以我才就算兮姑娘這身上的酒香濃重,但她也是絕對的清醒。


    我鬆開溜兒的手,朝著花魁嗬嗬傻笑。


    “兮姑娘怎麽來了,不用在雅間陪客人了嗎?”


    兮走進來,瞥了一眼放在圓桌上的酒壺,笑著道:“就是過來看看,姑娘這兒是不是準備妥當,怕是漏了什麽,影響姑娘今夜的貴人。”


    “都妥著呢!”


    我點點頭,招呼溜兒給兮姑娘上茶,然後又示意她坐下聊。


    兮將我的鐲子交給溜兒,才揮揮帕子讓她去倒茶來,等溜兒跑出了門,她才又嫣然一笑,“其實還有一件事,正要與姑娘說。”


    “嗯,姑娘但說無妨。”我心裏倒是明鏡似的,知道花魁此時過來,絕壁不是操心我缺了短了什麽。


    兮將手裏的素白絹紙平鋪在桌上,緩緩推了過來。


    “喏,這是雅間裏一位貴客所寫,讓我拿來贈與茗香姑娘,答謝你今夜奉上絕妙的胡舞。”


    我低頭一看,那絹紙上竟然寫著幾行筆法行雲流水的小字。


    揚眉動目踏花氈,


    紅汗交流珠帽偏,


    醉卻東傾又西倒,


    雙靴柔弱滿燈前。


    “這是……一首詩?”我一時不解得望著她。


    兮姑娘點頭輕笑起來,“怎麽,姑娘看不懂我們的詩詞嗎?這是誇你呢,雅間裏那位貴客看了姑娘的舞,很是喜歡,他可是咱們京師的大才子,一首詩詞千金難求,且此人性格孤傲,身份尊貴,極少給女子作詩,你啊,真是好福氣。”


    聽著花魁話語間也不知是羨慕還是別的情緒淡淡流露出來,我慌忙擺擺手。


    “兮姑娘實在抬舉我了,這舞啊,我也是看了別人跳,胡亂發揮的,上不得台麵,不如姑娘的才情,才能登的上大雅之堂!”


    “我那點才學,又算得了什麽呢?”


    兮笑容漸淡,緩緩抬起眼來,映著紅燭的目光裏仿佛月下清泉般清透動人,“茗香姑娘,那位客人怕是對你動了心,這可是多少京師女子夢寐所求。”


    我聽不太明白她話語中潛藏之意,隻是眼光淡淡得瞥了一眼桌上的絹紙,心裏暗歎,這一首詩價


    值千金,也不知能不能折現啊。


    正在這時,溜兒捧著木托盤回來,將茶點逐一放在桌上,臉上洋溢著喜悅之色。


    “姑娘,我下樓的時候都聽說了,大夥兒都在催著劉媽媽趕緊開始競拍呢!”


    “那就讓他們再等等,這種時候,咱們才顯得金貴!”


    兮冷哼一聲,似乎對花廳裏的客人們有些不屑。


    我便起了好奇,問道:“兮姑娘,你今夜伺候的雅間裏的客人,到底什麽來頭啊?”


    兮眨眨眼,神秘一笑,“來頭還真是不小,不知茗香姑娘是想問點了我伺候的貴人,還是問給姑娘送詩的那位呢?”


    原來不是同一個人。


    我悄悄鬆了口氣,這古代雖然沒有一夫一妻製,但女人的占有欲和嫉妒心可不分上下五千年,我可不想剛進了青樓裏討生活,就先將這位還算平易近人的花魁姐姐給得罪狠了。


    “其實也就是隨意問問,我對京師還不太了解。”我隨口道。


    兮姑娘點頭,回答:“我今夜伺候的貴客,乃是兵部尚書之子,至於為你寫詩的那位,我想你稍候便能知道了。”


    說罷,她便起身告辭。


    “姑娘才來了就走?”溜兒瞪大眼睛。


    兮就笑:“怎麽,溜兒這是讓我將雅間裏的客人晾著,陪你家姑娘閑談?”


    “嘻嘻,我給忘了!”溜兒憨憨傻笑。


    送走了兮,我才回過頭將桌上的絹紙拿了起來,對著那句‘醉卻東傾又西倒’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直到溜兒那丫頭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如夢驚醒。


    “怎麽了?”


    “姑娘,我才要問你怎麽了,盯著這紙看得失了魂似的,叫你換衣服也聽不見。”


    “我隻是突然感覺這詩好像在哪兒聽過……”


    “姑娘,你也懂詩?”


    溜兒一臉驚訝得望著我。


    我便哭笑不得搖頭道:“不懂,就是聽兮姑娘說這詩值錢,所以才多看了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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