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果子,我又去了水池旁檢查九尾星狐是否醒來。


    揭開丹爐蓋子,看到縮成一團的小狐狸,還保持著我放進去時的姿勢,小小的尖耳朵耷拉著,眼皮緊閉。


    “該不會是死了吧……”我這才後知後覺過來,撿回來可完全是出於一片好心,萬一要是死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我嚇得趕緊伸手去探它的鼻息。


    幸好,指尖剛觸到它黑豆似的鼻尖前,就感受到微弱的溫熱氣息暈染上來,我另一隻手拍拍胸脯長出一口氣,“沒死,沒死就好。”


    正是此時,那狐狸忽而一動,張開嘴便咬住了我的手指!


    “嘶……你幹嘛啊!”我急得抽回手,可指尖像是被什麽尖刺勾住了似的,疼得我兩眼冒火,“撒開!你趕緊鬆嘴!”


    狐狸微睜著眼,目光渙散,不僅沒鬆嘴還咬得更緊了,我甚至能感覺到它的小嘴一吸一縮,好像是在吮吸我的血!


    “好你個沒心肝的狐狸,我冒著天大的風險將你帶回來,你就這麽恩將仇報的?”


    我氣得跺腳,恨不得一把掀翻了煉丹爐,將那黑心眼子的家夥扔進水裏。


    水……


    對了!


    我腦中靈光一閃,直接抓住煉丹爐往水裏滾。


    噗通!


    水花乍起。


    煉丹爐狠狠撞進我懷裏,震得我兩眼一黑,隻隱約感覺手指尖的疼痛猝然消失,撲騰了兩下,我從水裏掙紮著坐起來,旁邊是漂浮出水麵的煉丹爐,還有那隻濕漉漉的狐狸。


    它總算是醒了過來,紅寶石似的眼睛冒著晶亮的光,正露著尖牙死死盯著我。


    因為一身長毛被打濕,這家夥看起來又小了幾圈,尾巴沉在水裏抬不起來,一個手掌就能捂住的腦袋看起來怎麽也不凶悍,反倒有幾分楚楚可憐。


    “你搞什麽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我站起來與她對峙。


    小家夥微仰著頭,眼裏濃稠如鮮血的紅光緩緩收斂了幾分,並未說話,視線從我臉上下移,直至我剛才被它尖牙刺破的左手指尖才頓住。


    我低頭一看,好嘛,一個芝麻大的血口,還有一滴暗紅的


    血凝在我的指甲尖上泫然欲落。


    夠狠的啊。


    我要再幫這九尾星狐,我就是它孫子!


    我衝她磨磨牙,發了狠似的也不再理會它,轉過身往池邊走去,上了岸,我拿出五蘊靈符往腦門上一貼,待那白霧繞著我閃爍了一圈,從頭到腳便再無一絲水跡。


    身後,隱約有什麽東西拖遝著從水裏出來的聲音。


    我雖沒轉身,稍偏了些角度,餘光看著側後方,狐狸也跟著我上來,抖了抖身子,濺出大圈大圈散開的水霧。


    哼。


    醒了才好,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


    我抬腳就走,鐵了心不再理會她。


    這時,卻又傳來九尾星狐的聲音。


    “你等一下。”


    不等!


    “我有話跟你說。”


    不說!


    “是關於葉定稀的。”


    “你說。”


    我轉過身來。


    那家夥還蹲坐在原地,紅白相間的長毛濕噠噠得垂在身上,尾巴也散落在地上,看起來又狼狽又可憐,可它的眼睛裏依舊浮現著微弱的紅光,看起來與上回很不一樣。


    我冷著臉,也站在原地不動,就這麽兩三米的距離,卻仿佛隔著一條銀河似的。


    九尾星狐起身,往我這邊走過來,差不多到了我腳邊才停下,跳上一旁的大岩石,天光暈染而來,它身上的毛隱隱發出一層柔光。


    “我與你分別之後,得知了葉定稀在地府大戰中犧牲的事情。”


    說到此,小狐狸神情間閃過一抹哀慟之色,繼而道:“但我知道,他還沒死對不對?”


    我緊閉著唇,沒說話。


    葉定稀到底死沒死,我自己也不能定論,如何能給她一個說法。


    “如果他死了,你怎麽會上三十三天城來接受封賞,叩謝天君恩賜,你又如何會留在天界……所以,他還活著,或許他還有救是這樣沒錯吧?”


    九尾星狐眼神漸漸急切起來,目光灼灼,頓了頓,才又聲音沙啞得問:“他在哪?”


    “地府。”


    我無意瞞它。


    九尾星狐既然有法子知道葉定稀現在的情況,或許會有法子幫我,我並不將它看作情敵或仇人,從某一方麵來說,它與我的心願是一致的。


    葉定稀醒過來。


    “你為何會失蹤?”我雖沒給好臉色,但態度已經比剛才緩和了幾分,“三太子因為找你,出動了三太子府所有天兵,此事已經驚動三十三天城,你可知你鬧出了多大的亂子,原本我與你的約定,隻能作廢了。”


    如今整個天界怕是連一片羽毛都飄不出去,在沒有找到九尾星狐之前,三太子勢必不會罷休。


    九尾星狐垂眸,神色有些凝重,“我被抓去了雲樓宮。”


    雲樓宮……


    “三太子的父帥,托塔天王的住所。”九尾星狐望著我解釋。


    還真是李靖抓了它啊!


    “他為何抓你?”我蹲下身問道。


    九尾星狐的視線與我齊平,眸子裏的微光幾乎已經看不見,神情也恢複了我在銀河河畔見到時那般溫和,隻不過它看起來有點兒虛弱。


    “我身上有一件地湧夫人需要的東西。”


    我聽得一頭霧水,地湧夫人?


    九尾星狐又解釋道:“是一隻金鼻白毛老鼠精,當年在靈山偷食了佛祖的香花寶燭成精,後來認了李天王為父,三太子是她的義兄。”


    關係這麽硬氣?


    “你偷了她的東西?”


    “我稀罕她的東西?”


    九尾星狐這麽一說,倒讓我腦子頓了頓,它是不是在告訴我,地湧夫人聯合李天王搶它身上的東西?


    那是人家天王大佬能幹出來的事兒?


    我從來不是個好奇心重的女鬼,想來這事兒我不敢多打聽,便轉而問道:“你既然被抓去了雲樓宮,怎麽又逃出來了?”


    九尾星狐又與我簡單說了一番它如何從雲樓宮出逃的過程。


    大概也就是李天王的手下巨靈神設了個法陣困住它,但沒想到被它算計傷了眼睛,慌亂之中它拚了半天命才逃脫,躲在銀河草灘裏就是為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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