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質來說,那些身懷靈氣的神仙與儲存靈氣的小球並無兩樣,都是容器罷了,既然如此,銅骰該是可以吸收到靈球才對。


    我不待遲疑,直接將骰子拋飛至空中,默念口訣。


    一陣紅綠交織的神光驟然乍現。


    我眼看著銅骰朝上的一麵打開,便有一股引力朝著四麵八方吸收而來,緊接著,藏在黑壓壓混亂碎石之下的靈力,就仿佛抽絲剝繭般從裂縫空隙之間鑽出來,凝成微弱如虛影的彩光,朝著銅骰之中匯聚。


    果然……


    我趕緊找尋靈力較濃的方向。


    “丫頭,在那兒!”


    月老在我身後激動得喊道。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深淵的西邊果然有一股靈氣與其他微弱的氣息不同,散發著濃鬱的幽綠光暈,繚繞在一片被幹枯的藤蔓緊緊纏住的亂石之間。


    就是那裏!


    我顧不得身上疼痛衝了過去。


    亂石之下,卻沒有見到任何我想見到的身影,隻有被砸爛的樹枝和藤蔓,我搬開那些石頭,把它們用力扔到別處,再拉扯掉覆蓋在上麵的藤枝。


    奇怪的是,那些明明已經幹枯,表麵甚至已經砸的像是隨時會斷裂的藤蔓,竟然仿佛隱藏著一股力量,把那些碎石緊密的結合在一起,不僅如此,哪怕我用力拉動也鬆脫不得。


    我停下動作,看了看手裏的碎屑,已經認出那是榆木的樹皮。


    這一道道縱橫交錯在石塊上的藤蔓,都是朱琰的。


    “朱琰!”


    我不敢再輕舉妄動,幹脆直接趴在地上,探頭往石塊下麵張望起來,如果他是被這些石頭壓住了,或許,還有得救!


    “丫頭,你這是做什麽?”月老的聲音靠近而來。


    我半個身子擠進石頭壓著的縫隙裏,用力向前摸索,回答道:“我找到其中一個了,應該就在下麵!”


    “這裏這麽多石頭,你得找到什麽時候去,你還受著傷呢!”月老急忙喊著:“快出來,小老兒來幫你!”


    話音未落,我就感覺腳踝一緊,身子不受控製得往後一抽,整個人就被拽了出去,腳腕上的紅線另一端被月老抓在手裏,也顧不得看我,袖子一抖,又是幾十條紅線嗖嗖嗖得從裏麵竄出來。


    紅線覆蓋在那些碎石上,紅光蔓延開來,那些石頭就好像被控製住,自行朝著兩側飛滾而去,可等到石頭逐漸減少到最底層,我也沒看到朱琰的半片衣角。


    “丫頭,這……”月老也很是疑惑得看著我。


    我不斷打量著那些顯露出來,夾雜在石塊之間的黑色泥土,找不到……什麽也找不到。


    正在這時,月老突然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背,翻滾的石頭都停了下來,深淵裏重新恢複死一般的寂靜。


    “怎麽……”


    “你看那裏。”


    月老手中連著的紅線延伸過去,正撐開了一個大大的蛛網,擋住差點就要落下的石塊,而石塊下麵,是一小片白泥。


    “白……冰洋?!”


    我踉踉蹌蹌得撲過去,石塊被月老的靈力彈飛,撞上深淵的岩壁發出咚的回響,白泥好像有生命似的,被那驚動的聲音嚇得縮了縮。


    我跪坐在地上,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做才好,這才想起來似的,轉頭用求救般的眼神看著月老。


    “爺爺……”


    月老走過來,捋了捋垂落在胸前的白須,歎息道:“這是妖元。”


    妖靈肉身盡毀,才會留下妖的靈元,也是妖的本源,白冰洋就是一個泥巴精怪,所以這裏才會留下一小塊白泥。


    所以……


    我垂著頭顫抖著,眼淚簌簌而下,滑過臉頰,順著下巴往下滴落,掉在白泥旁邊的土地裏,一滴,一滴,白泥仿佛是感受到了什麽,分出細長的一道延伸過來,正好被我的一滴淚砸中,瞬間化成一小灘淺白的泥漿。


    “丫頭,別哭了。”


    月老道:“它還有些神識,應該是能與你說幾句話,你試試調動自己的靈氣與之融合,或許會有用。”


    我哽咽著點頭,沾了一些泥漿在手指上,然


    後凝神聚氣於丹田之中,那些沉息的,仿佛被壓製的靈氣終於在此時重新活躍起來,我再睜開眼時,便看到了白冰洋的身影。


    淡淡的,仿佛是被晨曦照耀著的水霧,隨時會從我眼前散去。


    我驚喜得瞪大眼,“白冰洋!”


    他還是如以往那般愛笑,那張臉是變化成葉定稀之前,略顯妖孽氣質的精致容貌,細長的桃花眼笑成兩道月牙,整個身子散發著溫柔的光。


    “夫人,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可是你……”


    “幸好有主君給的靈球,才保下我的妖元,隻要妖元還在,百年後我們就還能重新修煉成妖,夫人,不要難過。”白冰洋笑眯眯道。


    可看到他這樣,我怎麽可能不難過。


    “朱琰呢?”我又問道。


    白冰洋眼神暗了暗,往地上那一小塊白泥的方向看去,解釋道:“朱琰他傷的比我嚴重,本源也耗盡了,我隻抓住了這個……”


    白泥分散開,從中緩緩浮起一顆小小的,指甲蓋大小的墨綠色圓形石子。


    “這也是妖元嗎?他是不是也可以像你一樣和我說話?”我急忙追問。


    白冰洋卻搖搖頭,眼眸中閃爍著淚光和難以抑製的悲切,“這隻不過是他本源耗盡後的一點殘餘,他的那顆靈球用來鎮壓白澤的神魂,已經無法自用,後來為助主君一臂之力,不惜消耗本源之力,山崩之時,他為了護我以命抵擋……”


    也就是說,朱琰他……連修煉重生為妖也不可能了?!


    “葉,葉定稀呢?”我第一次覺得吐出這個名字無比艱難。


    白冰洋默了默,才道:“主君帶著朱琰的靈球逃走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情,比救你們還重要?!”


    我攥緊拳頭,那股無名邪火從丹田裏如沸騰般再次翻滾起來,“他逃了?帶著靈球,白澤的神魂,棄你們於不顧?”


    “夫人,不是你想的這樣。”白冰洋急忙道:“請你相信主君,他有苦衷,更有必須要堅持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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