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朝服的趙卿承顯得更加氣宇軒昂。他剛跨進公堂,陳府尹急忙從堂上下來,跪下叩首,道:“下官陳柏原叩見顏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趙卿承本想著一下早朝便打算前來,無奈被皇上喚住,這才拖到現在。他連朝服都沒回王府換下,就直奔府尹衙門。


    厲未惜驀然回首,確認來者。隨即便要下跪,卻被趙卿承一把攔住。她的腿還沒好全,趙卿承給了自己一個理由。


    隻見公堂裏裏外外除了她以外全都跪下了,就連葉希之也沒有避免。她望著趙卿承,柳眉微微皺起,迅速撇開趙卿承還拉著她的手。


    趙卿承的出現,柳如夢自是歡喜的。她更是猜測那日在尋歡閣趙卿承說的那些絕情話,不過是氣話。心裏對她還是放不下的,否則又豈會親臨府衙。懷著內心的喜悅,柳如夢抬頭望向趙卿承,可這一望卻將趙卿承與厲未惜的種種舉動盡收眼底。柳如夢瞬間傻眼了,她恨得牙癢癢的,十指深深地掐著地麵,眼裏滿是憤恨。“她到底是誰?”柳如夢捫心自問。


    葉希之不知道趙卿承出於何等原有會親臨府衙,心中即是有千萬疑惑,此刻的這一幕也讓他心中多少明白了些。隻是······他看向柳如夢,頓覺心中苦澀無比,無奈與心疼縱橫交織其中。


    “都起來吧!”眾人應聲而起。


    “本王恰巧路過,見堂外圍著眾多百姓觀審,想著定是什麽大案子。這才進來瞧個究竟,陳府尹無需在意本王,繼續審案便是。”趙卿承說得輕描淡寫。


    “來人,看座,上茶。”陳府尹命衙役為趙卿承搬來了椅子,這才重新坐回堂上。心裏卻在反複咀嚼著趙卿承先前進來時所說的話,到底這個“他”是“她”還是“他”?這個“你”又是誰?


    趙卿承的出現準時讓陳府尹很是忐忑。他再蠢也不至於相信趙卿承是路過進來湊個熱鬧。隻是眼前的眾人到底誰是那個讓顏王屈尊降貴而來的,他卻不得而知。他揣測著,一時半會兒竟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


    “陳府尹,本王不過旁聽,你無須在意。公堂之上一切皆按律法,講究證據。”趙卿承示意陳柏原繼續。


    “是是是。”陳府尹表麵應下了,內心卻極為緊張。


    趙卿承是何等身份!陳府尹審案從未被人旁聽,更何況此人還是王爺。他一時緊張,竟忘記剛才審到哪兒了。


    陳府尹搓搓手心的汗,“本官方才說到哪兒?”


    “此女子巧言令色攪擾大人審案,大人方才正要治她的罪。”徐不饒的提醒。


    “治罪?!”厲未惜不等陳府尹接話,冷笑道:“我不過是代人訴狀,何罪之有?更何況,我即是代人訴狀,又何來攪擾大人審案這一說!”


    厲未惜不給旁人反駁的機會,緊接著又道:“聽聞王爺曾執掌刑部,在職期間剛正不阿,對於我朝律法更是極為了解。”


    厲未惜未料及有人會在公堂之上揭穿她女扮男裝,並借此否定她訴狀的資格。趙卿承的出現雖事出意外,但對厲未惜而言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她大可借趙卿承之口打消眾人對她的質疑,畢竟趙卿承的身份是明擺在哪兒的。


    公堂上的眾人均對厲未惜突出此言有些不明就理,倒是趙卿承心裏已猜出幾分。“她膽子越發的肥了,竟敢公然利用本王!”心中雖如此想,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賞。


    “這是自然。”陳府尹不放過任何拍馬屁的機會,搶先代答。


    趙卿承則饒有興趣地眯著眼等待厲未惜的後話。


    厲未惜對陳府尹的話充耳不聞,繼續道:“那敢問王爺,律法可有說女子不能代人訴狀?”


    “並無。”


    “那倘若有人借著自己是高官子嗣,在這公堂之上拒絕向朝廷命官行跪拜之禮,又當如何?”遠卓這趾高氣昂的模樣讓厲未惜看著極為不順眼。


    “如你所言便可治他個不敬之罪。”


    “多謝王爺賜教。”厲未惜朝趙卿承施禮,轉頭麵向陳府尹,“不知王爺的回答,陳大人以為如何?”


    這些年陳柏原能在朝堂之中混到今天的位置除了逢迎拍馬,靠的就是他察言觀色的本領。厲未惜的話他沒有馬上接,而是暗自偷瞄趙卿承的反應。


    隻是,讓他失望的是趙卿承與在場之人均未有任何交流,甚至是一個眼神、一個手勢,都沒有。如此一點端倪也瞧不出來,讓他一時很難下判斷。


    到底是混跡公堂多年,陳府尹的這點心思徐不饒多少能看明白幾分。他不等陳府尹回答,先開口道:“王爺,”徐不饒向趙卿承作揖,“小人也有一事向您請教。”


    “說。”


    “我朝開國至今雖未明令女子不能代人訴狀,但從太祖皇帝以來狀師一職多半以秀才居多,不濟者也起碼是個舉人。此乃約定成俗的事兒,從未聽說有女子為之!”徐不饒朝趙卿承拱手道:“小人才疏學淺,不知王爺可曾聽聞?”


    “確是沒有。”趙卿承實話實說。


    徐不饒回頭輕蔑地看了厲未惜一眼,“那倘若任由其在公堂之上與小人雄辯,實屬理法不合。其此舉不僅輕視小人不說,更有擾亂公堂,藐視律法之嫌!”


    但見趙卿承低頭垂眉,似有所思。徐不饒心中竊喜,“這位姑娘口口聲聲說錢公子對陳大人有所不敬,故而未行跪拜之禮,此乃無稽之談!陳大人敬重樞密使大人為國為民操心勞累,這才對錢公子免去俗禮。此種情況在公堂之上也是常有之事,並不少見。”


    錢遠卓對徐不饒的表現極為滿意,就連陳府尹也頻頻點頭,對徐不饒的話表示認同。


    “隻是這位姑娘來路不明,身份不詳;說是代尋歡閣訴狀,卻又處處針對錢公子,不知又何不可告人的目的?!”徐不饒才不屑與一個女子在公堂之上一較高下。能讓厲未惜知難而退主動放棄自然最好,若不然他也可借此由頭將她趕出公堂,絕不會讓厲未惜有訴狀的機會。


    一輪爭辯下來,陳柏原在觀察著趙卿承的反應,猜測著趙卿承的站邊,他在腦中不停地計算著其中的利害;


    要說這裏誰跟趙卿承走得最近,那鐵定是葉希之無疑。隻是這事兒跟葉希之沒多大幹係,趙卿承為葉希之而來的可能可排除。再說錢遠卓,他們本就是沒有交集的兩個人,自然不是為其而來。要說是為了柳如夢,陳府尹想想也不太可能,世人都知道趙卿承不近女色;那剩下的就隻有那個來路不明的“周童”值得推敲。


    “葉公子,不知這位姑娘與你可是熟識?”陳府尹低聲詢問葉希之。沒辦法,誰讓他即無膽向趙卿承求證心中猜測,又不敢冒然在堂上質問厲未惜。


    陳府尹果然有幾分眼力,這句話讓葉希之頗為為難。他不知趙卿承與厲未惜有什麽打算,不敢輕易道出厲未惜的身份。再說,即是要說也該由他們二人自己開口,他實在不易越俎代庖。好在錢遠卓寫下來的話打斷了他與陳府尹的對話。


    “哦喔!”錢遠卓一拍掌,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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