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表白


    霍恒和良子白天的聊天是時斷時續的。良子的回答總是很短,他問什麽她就答什麽,有時不回消息,回的時候大多也都是“嗯。”、“好的。”、“我沒事。”之類簡潔又疏離的詞語,搞得霍恒很是泄氣,甚至開始懷疑良子是不是不想與自己再有任何的牽扯。但是他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良子的心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冰冷。


    霍恒感覺這一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的。


    本來應該回母親那裏看看孩子,可是他卻給自己列出了一大堆磨磨唧唧的事情來麻痹自己,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手頭上的事情太多了,抽不開身。簡單地吃過午飯後,霍恒給手機換了一個外屏,心存一絲絲的僥幸,還好隻是碎了外屏而已。修好手機後他又去了經常去的那家理發店,頭發並不算很長,可他就是想再修一修,他努力地回憶,當初到底剪的是哪個發型來著,良子的眸子閃閃的,眼神卻飄忽不定,始終不敢與他對視,但傻笑著說好看極了。他就是想重新剪回那個發型,良子說好看那就是最好看的,可是年紀許是大了,他怎麽想也想不起來,真真是懊惱。所以他就問經常給他剪頭發的理發師,去年春節前給他剪的是哪個發型,可理發師每天要剪多少發型啊哪能記得住,這不是為難人嗎?就打趣著說那都是過時的了,他會給剪一個最近正流行的特別特別適合他的。霍恒心裏特別想執拗地說我就是想剪回那個發型,可是卻生生地忍住了,說到底他的性格怎麽能如此為難別人?隻能無奈地從鏡子看著理發師把自己的頭發一點一點地削短。


    剪好以後霍恒對著鏡子認真地打量自己,端詳完左半邊的臉又側過頭來觀察右半邊,這張臉小小的,眼睛倒是大而有神,唯獨眼袋很重,眼白發黃,有些歲月打磨後的渾濁感在裏頭,不似良子的眸子那般,是不經世事的清澈無邪。眼角的皺紋也爬上來了,笑起來的時候最是明顯,可是良子卻說,他笑起來的時候是最好看的,是不是這小姑娘誆人呢?不會的,良子才不會說假話,可是她會不會單純地想要逗自己開心呢?


    這下子,霍恒就再也回答不了自己的問題了。再仔細觀察下去,臉上的皮膚有些幹燥暗黃,其實他也才三十五歲,應該不算太老吧?但是,也確實到了這個年紀,要不要考慮看看買些化妝品和麵膜保養保養呢?


    就這樣想著,霍恒出了理發店以後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超市,徑直走到化妝品區域,可化妝品琳琅滿目,樣數極多,他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趟,也實在不知該買些什麽。就在他犯愁之際,一個畫著濃妝、約摸三十歲年紀的女售貨員走了過來,親切又職業地問他需不需要幫忙,他的臉“噌”一下子就紅了,好像是心事被看穿了一般,支支吾吾地說想買一瓶洗發水來著,走錯了地方,之後便逃也似的走出了商場。


    悠悠晃晃最終還是回到家裏來,太陽西沉,已經將近五點鍾了,昏黃的日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裏來。他覺得一切都很沒勁,如果不能完全地確定良子的心意的話。


    來到衛生間,再次站在鏡子前審視自己,新剪的發型其實還不錯,他這張娃娃臉倒是什麽發型都能駕馭得了的,可是這發型再怎麽好看,如果不能獲得良子的肯定那又有什麽意義呢?細細思索的話,其實鏡中的人並不差啊,一份體麵的工作,穩定的收入來源,即使上了年紀可模樣並不算差,即使平時不注重保養也還是比同齡人看起來要小個好幾歲,這樣的話以後稍微保養一下就會更顯年輕吧?這麽想著,霍恒頓時生出很多自信來,打開手機網購買了一大堆男士麵膜。


    那就這麽決定吧,今天晚上就跟良子攤牌,把一切都講清楚。


    決定倒是下得容易,可該怎樣開啟這個話題呢?夜裏八點鍾左右,霍恒已經洗漱完畢躺在床上了,雙手擎著手機,眉頭緊鎖,不停地翻閱白天一整天和良子的聊天記錄。


    “良子在幹什麽呢?”


    小心翼翼地以一個最保守的問題來開啟整個會話。


    “剛洗完澡。”


    霍恒指尖快速地點擊手機屏幕,打出了一大段的字,還未編輯完就收到良子的另一條信息,“很累,想早些休息。”


    霍恒有點氣惱,賭氣般地把編輯的內容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很想繼續聊下去,卻又怕擾了良子休息,內心無比的糾結,就那般怔怔地望著聊天界麵出神。


    “其實你不用這麽主動跟我尬聊的,也不要覺得對不起我,我真的沒關係。”


    看到良子又發來的消息,霍恒腦袋裏的神經一跳一跳的,良子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她以為自己隻是因為愧疚才這麽一直跟她搭訕的嗎?尬聊嗎?他不覺得啊,難道良子根本沒有從言語之中感受到他有多努力地想要開啟一個新的話題嗎?


    “良子!我必須要和你好好地談一談!”


    “良子,我要向你確定我對你的心意,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請你相信那並不是酒後亂性,我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你,情難自抑!今天一天我都在想你,一直想著你。從第一次在醫院見到你哭時候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但是我不敢對自己誠實,我一直覺得自己對你存了不該有的邪惡的心思,所以很多時候才不敢麵對你。良子,我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讓我好好地彌補,可以嗎?”


    直到按了發送鍵霍恒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有些話說得很沒有條理和邏輯,甚至是前言不搭後語,可是他就是想說,這種把自己的心裏話全部攤開放在良子麵前的感覺簡直太爽了,尤其是對著心愛的人訴說,良子,必須是他一個人的良子!


    “霍恒,你說這些話是認真的嗎?”


    “對,我現在很認真很清醒地告訴你,我真的很愛你,良子。”打出這段話的時候,霍恒忽然心生出一種視死如歸的氣概來,就是那種將士出征前喝完一大碗酒的氣勢。


    “可是我們不能這樣,你有家庭,你有老婆和孩子。如果我們在一起了,他們該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可是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那我怎麽辦,你又該怎麽辦?明明相愛的兩個人不能在一起,對我們兩個來說就不殘忍嗎?”


    “對不起霍恒,你讓我好好想想,明天再告訴你答案成嗎?”


    “好!我愛你,良子!”


    “睡吧,晚安,我太累了。”


    “晚安,好好休息。”


    霍恒多麽不想結束與良子的對話,可是他又不能勉強良子非給自己一個答案。


    關了燈以後,霍恒就那麽僵直地躺在床上,房間裏並不怎麽暗,有通過窗戶投射進來的路燈的光亮。腦海裏一直浮現的依舊是昨晚與良子發生的點點滴滴,那麽刺激,那才是一個男人應該富有的激情!


    還有那黑暗中,被情欲迷亂雙眼的良子是那麽的嫵媚動人……


    即便心懷忐忑,霍恒還是相信良子一定會答應自己,強迫自己睡去,說不定在夢中就能遇見朝思暮想的良子……


    6.壞女孩


    收拾了東西準備返校,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行李箱放在角落裏根本就沒有打開過。本來是可以做到對爸爸狠狠心的,可是臨出發前良子還是從錢包裏取了1000元現金,偷偷放在爸爸的枕頭下麵。


    畢竟這是自己正八經二賺的第一筆金。


    即使手頭拮據,自己還是能想辦法省一省的。


    不管怎樣,那個人是父親,是給她骨血和生命的人。


    早上吃飯的時候爸爸說要送她去火車站的,這會兒差不多到了時間,卻不見他人影兒,想來又是去了樓下超市,好在良子對爸爸的這種行為已經見怪不怪。


    隻是帶了一些家鄉特產給室友們,行李不算多,對拖著行李在城市之間來回穿梭這樣的行為她早就已經習慣。


    況且良子也沒奢望過爸爸能真的去送她,高中開學時的那場大雨已經衝刷掉對爸爸的所有期望,現在回頭看看,也不過是一個人收拾行李遠赴省會城市讀書而已,也不過是碰巧下了大暴雨而已,有什麽值得難過的呢?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對十五歲的良子說,怕什麽,人活著本就是孤獨的,萬事靠自己的人才最勇敢。


    其實不送也是蠻好的,一路上也不至於因無話可說而感到尷尬,她倒是落個自在,良子這樣樂嗬嗬地安慰自己。


    良子挺喜歡坐火車的,環境越是嘈雜,她越是可以無聲無息地沒在人群裏。旅途中,不同地方的口音混攪在一起時是那樣的動聽。良子喜歡聽各種地方的口音,對良子來說,各種家鄉話就是散落在各處的珍寶,如果有能力,她真想做一個語音大全,收錄中國各地的土話,即使有些她完全聽不懂。


    運氣好的時候還能遇見一些好玩的人,從他們口中聽到一些有趣的故事。


    但這次良子卻是無暇顧及這些的。


    這四個小時的旅途全都是在跟霍恒聊天中度過的。他們一直在打字,一直在聊天,具體說些什麽內容良子是不清楚的,可這並不妨礙他們的交談,一直說些廢話又有什麽關係呢,情侶之間就是要一直說些廢話才更像是情侶。偶爾,霍恒會發來長長的語音,有火車咣當咣當的聲音做伴奏,他講話的嗓音是那樣柔和又充滿魅力,每一個字像是一個小小音符,在他嘴裏連成串後就成了最令人著迷的樂章。


    霍恒發來的每一條語音,良子都要反反複複地聽上好幾遍才肯罷休。


    有的時候,霍恒會講,“良子,我們來視頻吧?”每一次良子都會紅著臉來拒絕,“在火車上這樣的公共場合呢多不合適呀!”其實她隻是羞於見他。


    聽語音的話感覺無比的甜蜜,可是要視頻那就……


    良子的臉又紅了起來,摸了摸,還熱騰騰的。


    是的,良子戀愛了,在明知對方是有婦之夫的情況下。


    前一天晚上收到霍恒那樣突然的表白,良子是無比驚愕的。說了晚安之後卻一整夜輾轉難眠,開了燈又躺下,躺下後才想起來怎麽把燈打開了,爬起來關了燈再次回到床上,又想要起來上廁所,一整夜就是在這樣的反複折騰中度過。


    這天夜裏良子不敢讓自己安靜下來,安靜下來的時候她就會反複地問自己,怎麽會呢?霍恒怎麽會愛上自己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女生呢?首先,良子無比地肯定自己是深深戀慕著霍恒的,可是若說自己對霍恒的愛意摻雜了欽慕、尊敬、崇拜感在裏麵,那霍恒對自己呢?


    霍恒可是比自己整整大了十二歲啊,十二歲意味著什麽呢?十二歲意味著她出生的時候他已經小學畢業;她還在吃奶的年紀而他已經學會了早戀;在她還隻會乖乖地坐在電視機前看動畫片或對著電視裏的糖果廣告流口水的時候,他可能瘋狂地迷戀著成龍、李連傑、謝霆鋒,學會了無數首粵語情歌;她還在為背不會九九乘法表而感到苦惱、坐立難安的時候,他已經考上名牌大學,開始追逐自己的醫學之夢……還有很多很多的差異根本不能用這些簡單的例子來衡量,所以,霍恒到底喜歡自己哪一點呢?自己在霍恒眼裏會不會隻是一個毛都還沒長全的小丫頭?霍恒根本不了解真實的自己啊,他那些告白的話會不會隻是想對那天晚上的事情負責呢?最最令她擔心的是,他會不會隻是玩玩而已?


    他會不會隻是玩玩而已?


    讓良子感到不安的即是這最後的一問了,這個問題困惑了良子一整晚,糾結到最後良子隻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假如他隻是玩玩而已,你還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嗎?


    所以良子跟自己妥協了,她的心告訴自己,是呀,她的人,她的心從頭至尾都無比地渴望著那個人,即使被玩弄於鼓掌之間她也毫無怨言。


    事實上,良子早在那天晚上就做好了被玩弄的準備不是嗎?


    良子就是一個壞女孩。


    她一次又一次,不斷地催眠著自己。


    壞女孩都是墮落的,自私的,從來不會為別人考慮的,也不會為自己做的壞事感到一丁點兒自責的,所以她強迫自己不去想他的老婆、兒子,不去想這樣做會傷害到誰,因為她要做的就是這樣一個壞女孩。


    良子不敢去幻想與霍恒接下來還會有任何可能,不敢企圖他會離婚與自己永遠在一起之類,她也想不了那麽遠。事實上,當她答應與霍恒談戀愛的時候,她端著的便是一種愛一日算一日的態度,偷來的幸福注定不會長久,她隻想活在當下,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未來還有多遠才來呢?也有可能說不定明天她就死了,就不用再為這個事情發愁。


    更何況良子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憂愁,這個世界沒有什麽事情什麽東西能讓她感到憂愁了,如果有,那便是她自己,為什麽要生於人世,為什麽要活著。如果有一天她明白了自己為什麽而活,或者真真正正失去了活著的興趣的話,她就會去死,真的,就像最初的維羅妮卡一樣,維羅妮卡是巴西作家保羅-柯艾略筆下的人物,說實話,看《維羅妮卡決定去死》這本書的時候,她無比地讚同維羅妮卡想要去死的種種理由,這也是她她第一次從書中找到了能產生靈魂碰撞的人物,可是良子並不喜歡這部小說的結局,決定好了的事情就應該毫不動搖地去做,這也是她與維羅妮卡不能成為好朋友的原因。如果維羅妮卡最後堅定地選擇死去,她就會把她當作閨蜜當作知己放在心裏。


    可是維羅妮卡最終並沒有這樣做。


    如果她一旦決定去死任何事情都改變不了她的想法,至少良子是這樣想的。


    7.各自的溫暖


    良子提前沒有給大家說要回來,為的就是一個驚喜。


    鑰匙插進鎖孔裏,有一瞬間竟然忘記該是向左旋轉還是該向右,吐了吐舌頭,又撓了撓頭,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還好門“哢噠”一聲就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闊別三個多月的宿舍,米白色的地板磚,原木色的桌椅和上下床床板,帶著淡藍色花紋的窗簾,天花板上大家一點一點畫上去的粉色櫻花樹,掛得到處都是的衣服還有淩亂滿地的鞋襪,這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變了可又沒變。你看,飲水機照樣時不時“咕嘟嘟”往上冒著水泡,像個小金魚一樣。


    開門的一刹那大家已經注意到了,可當良子果真拖著行李箱出現在大家麵前,不出意外的,給了大家一個大大的驚喜。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王瀟,驚叫著從床上爬下來,“良子!我的老二,是你嗎?我是因為太想你而出現幻覺了嗎?!”


    剛放下行李還未來得及收拾,王瀟就激動地衝上來給了良子一個熊抱,瞬間就紅了眼眶。


    “傻姑娘,哭什麽?”


    梁杉的王者榮耀打到一半,直接閃退,正在上廁所的李雲雲聞聲也趕緊提了褲子跑出來,四個人不說話,先緊緊地抱在一起,再分開的時候,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都變成了紅眼小花貓,又忍不住破涕為笑。


    “哎,你看你們幾個,怎麽我走的時候哭,我回來了你們還是哭。”


    王瀟又過來環抱著良子的腰,“你不是也哭了麽,還說我們。”


    心裏充盈著滿滿的感動,整個人放鬆了下來,“杉杉的王者不打了?你這樣中途閃退,可是要被罵得很慘的呦!”


    梁杉乖巧地坐在床邊上說:“不如你不如你,世間萬物皆不如你。”


    李雲雲搬過來兩個凳子,放在良子和王瀟麵前,“瀟瀟啊,還不放開你的豬蹄子讓良子坐下來休息休息,四個多小時的火車也夠受的了。”


    王瀟扁了扁嘴,依依不舍地放開被環抱著的良子,而後與良子並排坐在一起,撒嬌般地依靠頭依著她的肩頭。


    “你瘦了。一個人在外麵吃了不少苦吧?”


    梁杉是最先注意到良子雙頰凹陷下去是那個,忍不住心疼。


    “瘦了嗎?我怎麽沒覺得,但我好開心你能這樣說哦!來吧來吧,使勁地讚美我吧,快誇我瘦吧!”


    李雲雲拿指尖戳了一下良子的腦袋,“得了吧你,還真當是誇你哪?”


    良子特別誇張地把頭往王瀟的頭上一歪,“啊!我被宿舍長戳死了,請王瀟同誌和梁杉同誌盡快繼承我的螞蟻花唄!”


    李雲雲無奈地笑了笑,本應是傷感的話題平添了好多歡樂。


    聚在一起說了一會子的話,時間已經不早了,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床上幹各自的事情,良子開始收拾東西,從行李箱裏取出家鄉特產、零食給大家分了分,整理了一下為數不多的幾件衣物才去衛生間洗漱,再回來的時候她的桌子上也擺滿了一大堆零食和水果,看看大家都裝作一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良子笑了笑,這個宿舍就是這樣,每個人都是悄無聲息地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與大家一同分享。


    良子心中的感動滿滿的,又仔仔細細地把宿舍看了一遍,這個不到十五平米卻容納了四個人的小地方才像是自己的家……


    “怎麽到學校就不理我啦?”


    “沒有啊,和小姐姐們說了一會兒話。”


    “要說也是,這麽久不見,肯定有好多話要說。羨慕。”


    “羨慕什麽?”


    “羨慕她們以後天天可以見到你。”


    “……”


    “你趕緊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


    “好的,你也是。晚安,想你。”


    “晚安。”


    “你不跟我說想我的哦?!”


    良子躲在被窩裏偷笑,一個大男人計較起來怎麽幼稚得像個小朋友?


    “好啦好啦,想你。”


    確實是困了,關了手機不到兩分鍾,良子便沉沉地睡去。


    這邊的霍恒也是放下手機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自從早上良子答應和他在一起之後,他的心情一整天都是美滋滋的,整個人像是漂泊在雲端,有些難以置信,但明白過來事實確實是如此的時候,他才不由得發出感歎,“啊,原來自己還是一個挺有魅力的人啊。”


    這天霍恒也是比較忙碌的,早上洗漱完畢之後回了趟老家,一家人坐在一起商討一番之後,決定把母親接到家裏暫住幾個月。在這之前孩子都是雇人來帶的,因為他時常要加班,去幼兒園接送孩子總歸不大不方便。但怎麽說呢,請旁人來照看總是不大放心的,如果由自己的母親來帶,那再好不過了,而且這孩子也喜歡與他奶奶親近。


    在老家吃過中飯,霍恒半倚在沙發上喝茶,窗戶對麵的居民樓上映射了明亮燦爛的日光,天氣很好。


    飲完茶後目光投向室內,三歲半的小兒子安靜地坐在一旁玩積木,其實他並不知道該怎麽玩,隻是一個一個地堆積起來,越堆越高,最後因不穩固到了一定高度後坍塌下來,兒子也不氣餒,一次又一次地堆積,再眼睜睜地看著它一次又一次地坍塌,樂此不疲。


    小孩子的毅力非這些大人所能及,而且,能讓他們感到快樂的事情是那樣的純粹與簡單。


    母親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收拾完行李,還要給老伴置辦接下來的吃穿用度,冰箱裏還有哪些吃食,換洗的衣服在哪個櫃子等等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其實他本來也邀請了父親,奈何父親堅持不去,他也就不再勉強。看著父親認真地聽母親說話的情景,霍恒忍不住幻想,自己老了是不是也是這番光景,但讓霍恒詫異的是,即便深深地戀慕著良子,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老婆的臉。


    在老家吃完晚飯才驅車載著母親和兒子回來,一路上兒子有些鬧騰,母親一直在旁邊哄,後來他打開了車裏的音響,放了幾首兒歌,不知是折騰得累了還是兒歌的催眠作用,兒子總算是睡著了,母親把兒子橫抱在懷中,頭歪在一邊,也淺淺地睡了。


    路上有點堵,到家的時候已經八點多鍾了,兒子依舊沒有醒,霍恒小心翼翼地把兒子抱回房間裏,幫母親收拾完行李才去洗漱。


    和良子互道晚安之後,這一天總算是結束了,但是什麽時候能再見麵呢?


    霍恒心中開始默默地盤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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