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幾天,我和他們的鬥爭陷入膠著狀態。我一再表示想合作,但是希望他們給出一個更合理的方案。


    而他們開始還耐心地勸誘我,並且說,拖得時間越長對我越不利,因為那樣我越像潛逃犯。後來,他們逐漸失去了耐心。那年輕人打過我一下,我立馬跌倒在地。中年人說:“他這個年紀,一堆慢性病,萬一打死了,東西就拿不到了。咱們也沒必要怎麽著他,把他交給警察,他就徹底完了。”中年人提議,對我的懲罰就是:不給我吃,不給我喝,不讓我睡,如此這般地折磨我。


    我堅持到了第四天,也許是第三天,因為我的神智已經不太清楚,已經分不清白天還是黑夜。我感覺有人在問我:“東西在哪?”


    我喃喃地:“說水——水——。”


    “東西在哪?說了就給你水喝!”


    “超—市—超—市!”我知道我堅持不下去了,這大概是我能堅持到的最後底線。


    “什麽?超市?哪個超市?”


    “水,水,水!”


    “給他點水!”


    有人拿毛巾浸了些水,一滴、兩滴、三滴!滴進了我幹渴的嘴裏,真甜啊!


    “哪個超市?”


    “超—市—超—市!” 我的聲音嘶啞、含糊不清!


    “再給他點水!張躍進,你是何苦呢?自找苦吃!”


    又滴了幾滴水!


    “家—家—超市!”


    “什麽佳佳超市嗎?哪個佳佳超市?真是急死人!”


    其實喝了點水後,我的神智已經有些清楚了,現在是裝糊塗!


    我聽見中年人打電話讓人去查佳佳超市!同時,他們不知從哪找了個大夫給我打上了點滴,主要是補充水分和營養。


    掛吊瓶不知道掛了多久!昏昏沉沉的。


    打完後,大夫說應該沒事了,休息下就可以了。


    大夫走後,中年人說:“張躍進我想你不會願意再折騰一次吧!你說的佳佳超市我們全市都查了什麽也查不到!”


    “今天是幾號?”


    “23號,你問這個幹什麽?”


    23號,我心想,那麽我被弄進來有一周多時間了。如果老婆那邊沒任何進展,就是天意!我隻有認命了。


    我說:“是家樂福超市,在家樂福超市門口的自動存物處!”


    “哪家家樂福?”


    “就一家吧,有第二家嗎?”


    “幾號儲物箱?”


    “我想想,我真想不太起來了!好像是靠門口的!你們不是神通廣大嗎?隻要你們去應該都可以打開!”


    “那樣動靜太大!你最好想想!”


    我說:“要不我帶你們去?”


    “你行嗎?”


    “不知道,也許行吧!”


    這兩人想了想,估計認為這個法子還是可行的,而且我現在這麽虛弱也不會擔心我跑掉。


    兩人把我從床上架起來,稍微一放手,我腿一軟差點跌倒。這可不是裝的,我在床上躺了這些天,腿發軟。


    兩個人架著我走出小樓,架上汽車。外麵是白天,陽光很好。


    汽車1個小時後到達了家樂福的停車場。坐電梯下到底樓,再步行到入口自動存物處。期間他倆一直裹挾著我。


    “是哪個儲物箱?”


    我指著076號說:“好像是這個,我不能確定!”


    “密碼多少?”


    “存的時候會給一張密碼條!我放在口袋裏了。現在我兜裏沒有!”


    這兩人再次麵麵相覷!


    中年人打起了電話,隱約可以聽出他在命令那邊的人查我的遺留物件。


    過了片刻,中年人電話響了,他接聽後說沒有你說的密碼條。


    我說:“沒辦法了,要猜是猜不到!你們不如直接亮明身份。”


    中年人對年輕人說:“我去找超市負責人,你看著他。”


    我看中年人走了,就對年輕人說:“能不能去邊上那家肯德基坐會兒,我現在這麽虛弱,萬一暈倒,你們也不好辦!”


    年輕人有些不耐煩,嫌我事多,但我說的估計他也認為有道理,就把我帶進了肯德基。


    我又說:“能不能給買兩杯熱飲喝,我沒錢!”


    “你老實呆著,不許亂走!”


    他去買熱飲了!我是沒想跑,因為沒勁跑不動!


    一會兒熱飲來了,喝一口,真解乏啊!再喝一口!我說:“你不喝嗎?你不喝,我不客氣了!”


    很快兩杯就喝完了!


    “能不能再買兩杯?你看我這麽合作!”


    年輕人雖然很不情願還是又給我買了兩杯!


    這時,年輕人手機響了,是中年人打來的。聽完電話,年輕人說:“你說的不對,不是那個,你不要耍花招!”


    我說:“那就是67號,我腦子亂,實在記不太清了!”


    年輕人又電話過去讓查67號!這期間我又要求買兩個漢堡吃。


    他已經很不耐煩了,但是為了拿到東西還是耐著性子滿足了我的要求。


    當然,67號也沒查到!


    我知道再騙下去他們就會吃了我!


    我說:“我實在記不太清楚了,你們就不能把那附近的都查一遍!反正就是附近那幾個!”


    年輕人電話過去,電話那頭中年人很生氣!


    說完電話年輕人說:“再找不到有你的苦頭吃!”


    我說:“我能不能上個廁所!我喝了這麽多飲料!”


    年輕人扭頭看了下廁所的位置,廁所在這家肯德基店的最裏頭拐角處,而大門在我們坐的這一側。從我們這可以看見洗手盆。洗手盆的側麵是廁所。雖然廁所門沒正對著我們,但可以看到人進出廁所。“你去吧。”他說。


    我步履蹣跚地走過去。先是在洗手盆裏洗了洗手。接著轉過拐角,我扭頭看見那年輕人還在注視著我,我向他招招手、咧嘴笑笑,意思是我進廁所了。正如我所料,這些天他煩死我了,他厭惡地扭過頭去。


    事不宜遲,我迅速躲進拐角,打開拐角的門,向超市裏跑去!


    是的,因為和王瑤偷情的緣故,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裏的地形了。很多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家肯德基店在這個位置還開了扇門。我認為當初商場這樣設計,是為了方便商場的人到肯德基上廁所。而肯德基店之所以同意了,那是因為那些上廁所的人有可能是潛在的顧客。


    我當初發現這扇門時是想在緊急關頭擺脫老婆跟蹤的,現在用到了這個地方。


    剛才喝了飲料又吃了漢堡,已經有勁多了,再說之前也恢複了兩天。我拚命在人群中鑽來鑽去!我現在是要跑路嗎?不是,我這樣是跑不了多遠的!我現在急於知道老婆的情況!


    但是我沒電話啊,也沒錢!怎麽辦?


    我跑到三樓的消防通道上,見一個女孩子正熱烈地打著電話,估計是給她男朋友吧!正因此,她才躲到這個僻靜的角落。


    隻有這樣了,我走過去,劈手奪過手機,嘴裏說道:我借下使使,然後轉身就跑!


    那個女孩子一呆,她沒想到大白天在商場裏也有人搶東西,她竟然一時沒反應。


    這當兒我已經跑遠了。


    我跑到一間廁所,躲進一個隔間。我撥老婆的手機號,心裏禱告:老婆,你一定要在啊,一定要在啊!


    那電話一直響,就是沒人接!


    快接啊,快接啊!求求你老婆!


    反複撥了五遍!


    電話終於接了!喂,誰呀?my god是老婆的聲音,聽起來那麽親切!


    那感覺,看過《甲方乙方》嗎?尤老板被關到大西北頓頓吃糠咽菜,終於等到葛優去接他,他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葛優的感覺。


    “說話?誰?”


    “我,我,是我,我張躍進!”


    “你?你在哪?”


    “別管我在哪?你找到她了嗎?找到她了嗎?”


    “你說誰?王瑤嗎?”


    我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她既然說出了王瑤的名字,那麽肯定就是找到她了。


    “對,對,東西找到了嗎?”


    “這個你不用管了!你在哪?”


    “我被一些人帶走了,我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剛跑出來!”


    我正說著,隔間的門被拍得山響,外麵傳來中年人和年輕人的喊聲,我順手把手機扔進了馬桶!一按開關水嘩地衝了下來,那手機被衝走了,即便沒被衝走也報廢了。怪對不起那個女孩子的。


    我打開門,外麵是幾個保安,還有那兩個惱羞成怒的男人。


    “你在幹什麽?”保安問。


    我說:“我拉肚子!”


    “你出來一下!”保安說。


    我走到外麵,結果剛才那個女孩在外麵站著。她一指我說:“就是他搶的。”


    我連忙說:“沒有搶啊,我沒有。”


    “就是你,你還抵賴!”


    保安對女孩說:“你說有,他說沒有,又沒別的物證!我們沒法處理。”


    我突然想到,如果他們放了我,我勢必又被這倆男人帶走,而被保安帶走直接交給警察也許是最好的選擇。我連忙改口:“不,就是我幹的,就是我幹的。”


    保安麵麵相覷,追問:“那手機呢?”


    “扔馬桶裏了。”


    結果就有保安去撈,手機沉,沒衝下去,還真撈到了,但水一泡是徹底壞了。


    保安說:“小子,你要進班房了。”


    我心想我要的就是這個。


    但此時那倆男人走了過去,對保安耳語了幾句,我想壞了,他們一定說自己就是警察。果然,保安把我交給了他們。


    我急忙對保安說:“不,不,我不跟他們走,你們還是帶我去附近派出所吧!”


    保安沒有再理我。


    年輕的那人踢了我一腳:“媽的,你別耍陰!”


    他踢在我的腿上,我疼得蹲了下去。


    中年人說:“你打他有什麽用,還不是要我們把他弄回去!”


    他倆裹挾著我從又回到車上,我注意到中年人還提著個袋子,那是他們的戰利品,他們找到了那個筆記本電腦!


    在回來的路上,一輛路虎一直跟著我們。到了南郊那個偏僻的院落,路虎先駛入,接著我們的車開了進去。


    路虎車上的人並沒有下車,帶我的這兩個人下車跑到路虎跟前和裏麵的人說了半天話。接著,他們回來把我帶進那間屋子。


    我想,他們暫時還不會考慮怎麽處理我,他們現在需要確認電腦裏的東西就是他們要的。


    問題是,這對他們而言,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是電腦專家,他們不是。


    他們把我自己扔到屋子裏後,到別的房間裏搗鼓那台電腦,他們會遇到第一個問題就是開機密碼。他們過來問我,我說我不知道,我拿了電腦後根本就沒打開過。他們見問不出來,就自己去搗鼓,當然,是不會有結果的。


    這樣一個小時又過去了。他們又來找我。


    我說:“這樣硬猜恐怕是猜不出來,你們可以用用丁薇的生日、電話、手機、郵編、車牌號,或者組合起來試試。你們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們猜,你們拿一張紙來。”


    他們拿來一張紙,我讓他們寫上丁薇的上述信息,然後再各自拆開兩兩配對組合。這樣的組合密碼我寫滿了一頁紙,至少有200個,當然還沒寫完。


    這純粹是拖延時間,我很清楚實際的密碼是:愛你老頭的全拚。


    這兩個家夥到隔壁的房間試密碼去了,怎麽都要試一個多小時。


    才過去半個多小時,我就聽見一個陌生聲音的低吼:“效率這麽低,什麽時候才能試出來!一定是方法不對!我打個電話!接著是打電話的聲音。”


    又過了二十分鍾,那兩個家夥來了:“是不是有個方法可以把硬盤拆下來看?”


    他們問到行家那了。


    我說:“是的,但需要有移動硬盤,把筆記本硬盤拆下來裝到移動硬盤上,就可以讀了。”


    兩人出去,又過了一小時,拿來一個移動硬盤。


    “你來拆!”他們命令我。


    在這上麵搗鬼是自討苦吃!我拆下硬盤裝到移動硬盤盒裏。


    我說:“現在還不能看。”


    “為什麽?”


    我說:“還需要插到筆記本上,可這台筆記本的硬盤已經拆下來了。”


    “真是浪費時間,你怎麽不早說。”


    他倆氣呼呼出去,找筆記本。又過了一小時,筆記本拿到。


    插上usb接口,我說:“可以看了。”


    兩個人湊過來:“哪個是,我說這個f盤就是。”


    那兩人就抱著筆記本去了隔壁。


    他們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那些視頻文件的,因為陌上花開把它們放到了隱藏的目錄裏。我能輕易找到是因為我是行家。


    很快,這兩個人垂頭喪氣地回來了:“什麽也沒有!怎麽會什麽也沒有?!”


    我說:“我不知道,我也沒看過。也許丁薇本來就沒放東西在上麵。這是新配的電腦。你們打算什麽時間放我走?東西你們找到了。”


    “沒有找到,你還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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