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墨沒來,他怎麽跑來了?


    看這架勢,他是來迎親的?


    裴卿卿眸光冷厲,望著慕玄淩,陡然間握緊了手指。


    她正抓著碧珠的手,碧珠吃痛的微微皺眉,小聲詢問道,“小姐…你怎麽了?”


    同時也提醒了她,該上花轎了。


    小姐在看什麽呢?怎麽遲遲不上花轎啊?


    聽聞碧珠的聲音,裴卿卿定了定心神,“沒事。”


    然後上了花轎,隔絕了她和慕玄淩的視線。


    今日是她成親的日子,隻要慕玄淩不橫加搗亂,她可以不對慕玄淩做什麽。


    畢竟是她和白子墨大婚的日子,她不想破壞自己的婚禮。


    但若是慕玄淩耍什麽別的手段,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要說慕玄淩的表情,那也是很複雜的。


    他知曉花轎裏的新娘子不是裴蓉華,時到今日,裴家還是沒能拿到飛鸞青玉,卻叫裴卿卿嫁給了白子墨。


    最重要的,是他看著進了花轎裏的嬌小身影,竟覺得…莫名的不舍。


    不舍讓她嫁給別的男人。


    那種感覺,很奇妙,是他從未有過的。


    就像是……就像是失去了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


    慕玄淩英俊的麵容上帶著絲絲糾結,導致迎親隊伍遲遲沒有動作。


    “殿下…該出發了…”


    喜婆笑嗬嗬的上前來提醒一下。


    然而,慕玄淩還是在發呆一樣沒反應。


    喜婆笑臉一僵,卻還是賠著笑臉,“殿下…新娘子已上花轎,我們該出發了!”


    這回喜婆有意提高了嗓門兒。


    慕玄淩總算回神了。


    深深地看了一眼花轎裏的人,雖然什麽也看不見,但他卻覺得煩躁極了。


    他從未,因為哪個女人而心煩意亂過。


    裴卿卿,難道本王對你……假戲真做了嗎?


    隻可惜,誰也聽不見慕玄淩的心聲。


    也沒人知道,他心口處,好似空落落的。


    他原以為,接近裴卿卿,是為了飛鸞青玉。


    可如今的不舍又是為何?


    他其實見過裴卿卿很多次,以前每次見裴蓉華,裴卿卿都在跟隨在側。


    那時他以為,他見的人是裴蓉華,裴卿卿隻是給裴蓉華陪襯的存在罷了。


    可到今天,他才仿佛意識到,原來他眼中看到的人,是她。


    慕玄淩麵色很是低沉,領著迎親隊伍前行。


    某一瞬間,他甚至,有了阻止這場婚禮的衝動……


    縱然一路喜樂之聲不斷,卻也消散不了慕玄淩心中的陰霾。


    為何,他明白的這樣晚?


    回想起來,當初竟是他親自同意裴家讓她替裴蓉華代嫁?


    慕玄淩緊緊的握著拳頭,骨節捏的咯咯作響,他覺得,自己做了一件錯事……


    戰北侯娶親,乃是大事,迎親隊伍需得繞京師一圈。


    莫約過了一個時辰,花轎才總算停在了侯府的大門口。


    隨後便是震耳欲聾的炮竹聲炸響,即便是在花轎裏,裴卿卿也能聽見外麵的人很多。


    想必前來圍觀看熱鬧的百姓不在少數。


    總歸,能嫁給白子墨,也算是彌補了她前世欠他的一點虧欠。


    想著,裴卿卿便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花轎臨門,踢花轎咯!”喜婆高嗓一聲,踢了花轎,才可迎新娘子下轎。


    白子墨,就在外麵……


    “侯爺腿腳不便,父皇特命本王代為迎親,這踢花轎,本王亦是該代勞,還望侯爺莫要介懷。”


    就在裴卿卿想著可以見到白子墨,心情稍微轉好一些的時候,就又聽見了煞風景的話。


    慕玄淩要代替踢花轎?


    開什麽玩笑?


    嗬,他等會兒不會還要代替拜堂吧?


    真是可笑,他憑什麽?


    花轎裏的裴卿卿五指緊握,恨不得以眼神化為利刃,狠狠的剮他幾刀,以泄心頭之恨。


    慕玄淩,竟真的敢破壞她的婚禮。


    說是乾帝下令的,莫非今日乾帝也來了?


    可不管是誰,哪怕是乾帝,也休想染指她的婚禮。


    別以為她不知道,乾帝父子倆這麽做,擺明了是變著法兒的羞辱白子墨。


    一句腿腳不便,便是對白子墨最大的羞辱。


    無異於是在說他是殘廢,連踢花轎都不能。


    今日前來觀禮看熱鬧的百姓這麽多,若是叫慕玄淩‘代勞’,踢了花轎,那往後,白子墨乃至侯府,才真要變成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了。


    裴卿卿著實有些坐不住了,可她還有最後一層希望。


    白子墨,還在外麵。


    隻要他阻止……


    “無妨。”


    裴卿卿剛這麽一想,不妨就聽見了白子墨沉穩內斂的嗓音。


    差點沒氣的裴卿卿一陣氣短。


    無妨?


    什麽叫無妨?


    他是要讓慕玄淩代勞踢花轎?


    “白子墨!”紅蓋頭下的裴卿卿頗有幾分咬牙切齒。


    這男人,平時看著不是挺有威儀的嗎?


    怎麽屬於自己的東西……


    呸,什麽東西,她現在是他的妻。


    白子墨居然會同意讓慕玄淩染指與她的婚禮?


    白子墨,你是不在意我?還是不在意這場大婚?


    圍觀的人群這麽多,難道他不知道,今日讓慕玄淩踢了花轎,侯府就會讓人笑話嗎?


    他難道不知這是乾帝有意的羞辱嗎?


    是了,若乾帝來了,白子墨又怎會不知這是對他的羞辱?


    以白子墨的睿智,從最初賜婚的時候,他就該知道,乾帝將那時剛剛在壽宴上出醜的裴蓉華賜婚給他,便就是在羞辱他。


    所以今日乾帝前來侯府,白子墨這是在遷怒於她嗎?


    羞辱他的同時,又何嚐不是在羞辱她?


    她真想問一句,白子墨,竟真的如此不在乎她和這場婚禮嗎?


    花轎裏的裴卿卿隻能憑著自己心中所想,而胡亂猜想,她看不見外麵白子墨的麵容。


    或許隻有距離白子墨最近的玖月才知道,他正忍著極大的怒氣。


    白子墨看似麵不改色,可眼底的寒涼,猶如冰山般散發著寒氣。


    輪椅後麵的玖月,清楚的感受到了主子隱忍的怒氣與寒氣。


    望著慕玄淩漸漸靠近花轎,白子墨眸光冷冽,指尖重重的摩擦在輪椅上,“卿卿,你可會怪我?”


    若是叫裴卿卿聽見他的心聲,必會說一個字,怪!


    但眼下,不是怪他的時候。


    總歸成親後她有的是時間‘怪’白子墨。


    眼下,慕玄淩近在花轎前。


    正準備抬腳踢上花轎。


    “等一下!”


    就在慕玄淩正要踢轎的時候,裴卿卿赫然出聲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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