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裴卿卿的眼神,堅定而憐惜。


    憐惜的,是他自己,也是裴卿卿。


    藥琅的眼神,是那麽的可憐,無助,隻要不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都會不忍對他下狠手……


    可他又是那麽決意。


    決意要裴卿卿親手取了他的心頭血。


    這一刻的藥琅,可憐又強硬。


    北宮琉微微眯起了眸子,這個藥琅,硬是要讓裴卿卿親自下手取他的心頭血,是想讓裴卿卿一輩子都活在對他的歉疚之中嗎?


    想讓裴卿卿一輩子都忘不了他藥琅這個人嗎?


    就在北宮琉心下揣測的時候,裴卿卿動了。


    她微涼的手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短刀,眸光清冷,一步一步的走向藥琅。


    這把短刀,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血了。


    之前,她就是用這把短刀,割了徐澤的眼睛,斷了徐澤的手指。


    現在,她就要用這把短刀,來取藥琅的心頭血。


    她知道,不管藥琅心裏想的是什麽,想讓她內疚一輩子也好,想讓她記得他一輩子也罷,既然藥琅一定要她親自動手,那就由她來吧。


    與藥琅麵對麵,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清藥琅。


    少年白若陶瓷的肌膚,沒有半點的瑕疵,那雙眉眼,仿佛是這世間最幹淨的東西。


    裴卿卿在他的瞳孔中看見自己的倒影,從那雙幹淨的眼睛裏,她仿佛看到了罪惡的自己。


    她手裏的短刀,也抵在了藥琅的心口處,隻要一用力,便可刺穿他的心髒。


    藥琅低頭,看了看插在自己心口處的那把短刀,忽然笑了,仿佛他依舊是那個幹淨的少年,依舊是裴卿卿第一眼見到他時那個幹淨的少年。


    裴卿卿握著短刀的手微微顫抖,現在隻要她一用力……


    下一秒,藥琅突然給了她一個擁抱,少年幹淨的氣息瞬間包圍著裴卿卿,他笑著說,“卿姐姐,我好恨你,可我也好喜歡你……”


    “藥…藥琅……”清冷的淚從裴卿卿眼角溢了出來,她能感覺到自己手上沾染的溫熱。


    那是血的溫度,卻讓裴卿卿感覺好燙……


    燙的她心都在顫抖……


    藥琅的一個擁抱,卻也把刀尖刺入了他的胸膛。


    他在她耳邊輕聲說,卿姐姐,我好恨你,可我也好喜歡你……


    少年漸漸軟癱下去的身體,靠在裴卿卿的肩頭,裴卿卿的手上,染上了他的血,少年的呼吸讓裴卿卿覺得滾燙,“藥琅……”


    “卿姐姐,拿我的心頭血,去救人吧…”這是藥琅跟她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然後……


    便沒有然後了……


    藥琅暈了過去,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微弱……


    “藥琅……”抱著少年柔軟的身體,就像有根針狠狠地紮在裴卿卿的心頭,讓她覺得自己呼吸都是帶著痛的。


    她想,除非是失去白子墨,否則這就是她這輩子嚐過最大的痛。


    “丫頭,先救人要緊!”這時,裴卿卿又聽到了小老頭情急的聲音,小老頭看了一眼在裴卿卿懷中暈過去的藥琅,眼中閃過一絲憐惜,“丫頭你放心,小老兒答應過你,會保住這孩子的性命,小老兒絕不食言!”


    不可否認,小老頭這麽說,著實安慰到了裴卿卿。


    之前還在藥王山莊的時候,她便找過小老頭,想讓小老頭在這個時候能保藥琅一命。


    藥琅的身體,就是滋養麒麟血的容器,裴卿卿早就猜測到,藥琅幼年時便重病難治,必是其父藥天善不想藥琅夭折,才不惜用藥王山莊的至寶給藥琅續命。


    所以藥琅的命保住了,但是一直卻一直都體弱多病,想必是藥琅的身體,承受不住麒麟血的藥性所致。


    如今,取他幾滴心頭血,雖有性命之憂,但……也不是沒機會保住一條性命。


    所以,聽小老頭這麽說,裴卿卿心中沉重的負罪感也鬆了不少。


    小老頭說得對,現在最要緊的,是救白子墨……


    然後裴卿卿動作輕柔的把藥琅的身體放了下來,讓他躺在白子墨旁邊不遠,她的手,握住了插在藥琅心口上的刀柄,看了一眼藥琅虛白的臉色,吸氣道,“藥琅,是我對不起你,你恨我是應該的……”


    可藥琅剛剛還說了一句,他恨她,但也好喜歡她……


    裴卿卿一個用力,短刀便從藥琅的心口處抽了出來,刀尖染血。


    可這血卻無比的珍貴,一滴都浪費不得。


    然後……


    然後裴卿卿就幫不上什麽忙了,救人的事,她插不上手,她隻能守在白子墨和藥琅之間,守著他們安然無恙的醒過來……


    她就這麽靜靜的看著小老頭和北宮琉合力給白子墨解毒……


    ……


    與此同時,慕玄淩也回到了京師。


    回京的第一件事,毫無疑問便是要進宮複命的。


    畢竟他這次,是打著去往南境查證裴少楓是否擅離職守的由頭去的。


    乾帝正在勤政殿批閱奏折,殿外伺候的小太監便來稟報說,“陛下,淩王在殿外求見!”


    聽聞淩王回來了,乾帝翻看奏折的動作頓了一下,瞧了一眼來稟報的太監,隨口道,“讓他進來吧。”


    “是。”傳話的太監恭謹的退了下去,去傳淩王。


    隨後,慕玄淩便進殿來了,瞧著一身的風塵仆仆,朝著乾帝頷首道,“兒臣參見父皇。”


    一看慕玄淩就像是一回京就趕來複命來了,片刻都沒耽擱。


    乾帝意味深長的睨了一眼慕玄淩,“免禮吧,淩王此行,可有什麽收獲啊?”


    若是細聽,便不難聽出乾帝話中的意味深長……


    但表麵上,就算慕玄淩聽的出來乾帝的意味兒不對,也要裝作聽不出來,他可沒忘記,自己這次出京,是幹嘛去了。


    於是慕玄淩一副理解了乾帝字麵意思的含義道,“回父皇,經兒臣查證,發現那裴少楓此前的確不在南境!至於……裴少楓是否私自回了京師,恕兒臣無能,未能查到確切的實證,南境的守將,竟無一人得知裴少楓的行蹤!”


    “父皇,雖無實證,證實裴少楓私自回京,但裴少楓的人不在南境,這是事實,還請父皇明鑒!”


    瞧瞧,說的多好啊,有理有據的,不知道的人,隻怕都得信了他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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