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鬆華透過一片刺眼的陽光,看到淩客的身子在繩上盤繞上升,如遊龍戲水一般,暗歎,這“外星孩子”果然是不果凡響。身姿如些靈活,不像這小子自詡的進化優勢,倒像是退化或是對原始本能的保留。


    他破天荒地在暗暗對物種進化進行了排序:淩客——猴子——人類。嗬嗬,他暗裏竊笑了一笑,自己從未考慮過這麽深奧的問題。


    “爸,你愣著幹嘛,快上來啊!”淩客在上麵大聲地、興奮地喊叫著。


    淩鬆華暗在心底演練著自己上繩、攀爬、上崖的動作,怕在小淩客麵前出醜。在經過一番艱難的攀援後,他終於到崖頂,被淩客伸手拽了上去。


    他赧顏一笑說:“有點老了,身子不如以前靈活了。”


    “嗬嗬,你才三十多,不老,隻是太笨。你們這一撥人類怎麽這麽笨哦,到底是怎麽進化的?”


    淩鬆華用力聳了下身子,把肩上的負重調整了一下,調笑著說:“這進化的事可不能全怪我,要怪隻能怪幾百萬年前的那群猴子。”


    “照這樣子下去,你們這撥人類的未來命運有點懸。”淩客邊說著邊操了一刀獵刀在前方拚荊斬棘,開劈道路。


    “我們不考慮未來,得過且過。古人還對未來有點期望,生前總建一些大型的墓穴,以供來生享用。建國後,人們死後被全體火化,甚至連墳都被刨了,就連現世的住所都隻有幾十年的壽命。”


    “那就是沒有信仰了?”


    “有,怎麽沒有。”


    “信啥?我從你身上咋沒發現過?”淩客腳步稍頓了下,倚在一棵古老的紅鬆上稍稍歇息了下。


    “信錢!”淩鬆華毫不遲疑地說。


    “太可怕了!”淩客邊揮手砍下了一段樹枝,邊說,“爸,我要是把地球人全部殺掉,讓物種重新進化,你同意不?”


    “同意,太好了,我也盼著呢。不過有個條件,憑咱倆的人情,你給我留下幾個,比如我、張英,還有三兩個直係血親,剩下的隨便殺!”


    淩客盯著淩鬆華看了一會兒,故意作出誇張的驚恐的表情說:


    “聽你這麽一說,人類不隻是簡單的可怕,而是魔鬼哦。要殺的話,我必須要先殺你,這事不興走後門,先大義滅親!”


    “小子,你太沒良心了。我還等著你給我傳宗接代呢,你倒大義滅親起來了!”淩鬆華半怒半笑地說。


    這時,淩客突然俯下身子,用右掌貼著地麵搜尋著什麽。


    “兒子,你發現了什麽?”


    “咱來的任務就是請鬼,之前我看了一些信息,上麵說這附近的山巒中,曾有種鬼怪出沒。現在,我發現了它的一些蹤跡。”


    淩鬆華記起了一個古老的傳說,附近有食人蔓,許多探險者曾死殞命此地。之後,無人敢踏近這片山區半步。後來又有科學家猜想,隻是磁場詭異而已,並不存在什麽殺人生物。便說:


    “那都是傳說,是當地人嚇唬小孩兒用的。”


    “小心,別吱聲,有個動物過來了!”淩客向身後一擺手,兩人都鑽入了樹叢之中,屏氣斂息地望著前方林木間時隱時現的一個四足動物的身影。


    “那是東北狼!”淩鬆華小心地挪到淩客身邊,對他耳語道。“這種動物凶猛殘忍,專愛吃外星人,你千萬不要惹他。”


    淩客的掌心略紅了下,他在信息庫裏搜尋著這種狼的動物,了解了下它的攻擊力和習性。


    他右手使力地拂了下額上的頭發,倒吸了一口涼氣,低聲說:“這東西尖牙利爪,狡詐凶殘,而且是群居動物。確實惹不起。”


    “是啊,先窩著,千萬不要讓它發現我們。”林鬆華戰戰兢地說,他看到那頭狼的眼光正凶狠地朝自己藏身的地方射來。


    “不行,窩著不是辦法。我去玩玩它!”淩客抄起了一團繩索,口中叼了把鋼刀,就要衝出去。但他的腳被淩鬆華死死地抓住,並低聲喑啞的嗓子說:


    “千萬不要,我們會成它們的早餐!”


    淩客一蹙眉,伸腿猛踹了一腳,把淩鬆華蹬到一邊,說:“礙事兒!”然後,他快步大喊著向那頭東北狼奔去。


    東北狼看到一個人類正朝自己跑來,它快速聳了下鼻子,一股人血千香味撲麵而來。它大吼一聲,淩空躍起,撲向了淩客。


    淩客躍起身來,雙手抓住了狼前爪,兩腳蹬住它小腹。東北狼興奮貪婪得如火炭的眼珠發出刺眼的光芒。它張大嘴巴,向淩客的頭部吞了下去。


    淩客側身閃過,狠狠地在它頸間咬了一口,雖然隔著粗糲的毛發,東北狼還是被一陣疼痛所激怒。


    這些年,它閱人、吃人皆不勝枚舉,被人咬還是頭一遭。不由惱羞成怒,四腿緊緊地抱住淩客,與他翻滾撕打起來。


    它瘋狂地張口咬向淩客的麵部,但被他手中亂揮的鋼刀迫住,幾下都不能得手。便調轉柔頭,咬住了淩客握刀的腕部,後者邊忙用左拳狠狠地擊打東北狼的眼睛,使得它不得不鬆口,淩客才得以抽出已鮮血淋漓的右手。


    他驀然瞥見淩鬆華正用一支獵槍對準了自己和東北狼,正尋隙扣發扳機,邊和東北狼撕打邊急口道:


    “爸,求你千萬別開槍,你那臭槍法我知道!”


    經他這一喊,東北狼轉頭望向淩鬆華,淩客利用它這一愣神的機會,得以脫身,向來時的山崖處狼狽逃竄。這時,他的體力已有不支,腳步也變得踉蹌起來。


    東北狼瘋狂地在後麵疾速追趕著,終於在淩客奔到崖邊時,縱身一跳,撲到了淩客身上,後者腳下一滑,和東北狼一起跌下山崖。


    正在樹叢中躲藏的淩鬆華遠遠看到這番慘象,不顧遠遠傳來的狼群的嗥叫、奔突聲,舉起獵槍竄了出來,奔到崖邊,大聲地哭喊著:“淩客!淩客!”


    “爸,你小聲點,狼群正找我們。”


    淩鬆華愕然往腳下的崖壁一望,驚喜地看到,淩客正提著那頭東北狼,費力地沿著繩索往上攀爬。


    再細看時,一個錨鉤正嵌入在自己腳下的崖縫裏,一段長繩由它引出,維係著山崖下麵的淩客。


    淩鬆華趕忙俯下身,把將到崖頂的淩客一把拉了上來。後者身子晃了一下,抹了一把臉上沾染的狼血,又把東北狼扔在地上,拔下了沒入了它後頸的鋼刀。


    他把刀在身上抹了幾下,弑血過的刀鋒在陽光下閃耀了一下,然後抬頭對淩鬆華說:“怎麽樣,精彩不?”


    已目瞪口呆了一會兒的淩鬆華怔了一下,說:“兒子,要是咱還能活著回去,你得換身新衣服了。”


    這時,狼群的嗥叫聲越來越近了,似乎是由於死去的東北狼在氣息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使得它們的叫聲猶如憤怒的喊殺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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