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原本食堂裏的廚師和其他工作人員,幾乎無一例外地遇難了。於是,幾個自告奮勇的老師和學生承擔起了做飯的義務。看著幾個人做飯時略顯生疏的動作,我的心裏開始隱隱有些不安。


    忽然,隻聽一聲尖叫,隻見一個炒鍋沒被拿住,一下子掉在地上,裏麵的菜和菜湯灑得到處都是。而剛剛擺弄著炒鍋的那個女生,嚇得一下子跳起來,緊接著就聽見嗚咽的哭聲。火苗閃爍著,照亮著那女生臉上星星點點的淚光,搞得我也一陣無語。


    果不其然,這次的飯,還比不上平時的“好吃”。今天的米飯,不知道是不是被撒了鹽,竟然莫名其妙地有點鹹;雞腿,一看就是醬油加多了,黑乎乎的,讓我不由得想起門外那些令人作嘔的喪屍;至於青菜湯,則更是不知道加了什麽,綠色中竟微微有些泛紅,就像喪屍的血液一般。


    但我有什麽辦法呢?人是鐵飯是鋼,飯總該要吃的。為了活下去,吃點黑暗料理又算得上什麽?


    不知什麽時候,錢梨樂也坐在了我的旁邊。令我驚訝的是,錢梨樂仿佛根本就不覺得飯難吃,抱著飯碗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邊吃著還一邊咂著嘴,仿佛那是什麽美味無比的食物一般。不過五分鍾,我剛剛吃下一點,她竟然全部都吃完了。隻見她似乎還沒有吃夠一樣,嘴巴邊上還有不少飯粒,她索性伸出舌頭一舔,全舔到嘴裏。


    我指著她空空如也的碗,目瞪口呆:“我說,錢梨樂,你真的不覺得......”


    錢梨樂抬頭看了我一眼,繼續埋下頭,盡可能地從碗裏再刮出一點飯來:“你覺得這飯很難吃,覺得我吃得這麽香,很奇怪對嗎?”


    我“嗯”了一聲,僵硬地點了點頭。看看周圍的同學,他們也都像我一樣,呆愣地看著碗裏的飯,猶豫著該不該吃,看來不是我一個人的飯難吃。那這就奇怪了,錢梨樂那家夥,是不是舌頭壞了,竟然吃得那麽香?


    錢梨樂吃下最後幾粒米,拿著紙擦了擦嘴,“說實話吧,這麽好吃的飯,我還真的很少能吃到。這也不奇怪,畢竟你不知道我的身份。還有,你也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靈活、棍子用得這麽好,對嗎?”


    我點了點頭。


    錢梨樂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朝我們這邊看後,臉微微朝我靠近了一下,輕輕說道:“本來,這些我從沒給任何人說過的,你是我第一個朋友,我就告訴你吧。”


    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其實,我從小都沒有父母,在我六歲那年,我就被遺棄了。而我,曾經是一名乞丐,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那種。是政府的救助,才讓我有住的地方,並且能上學的。孤兒院的飲食很差,基本上吃不到肉。所以,像今天的雞腿,我平時一個月吃不了一回,還多虧了這場災難,才讓我嚐到了雞腿的味道。”


    她一邊講著,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越發的苦澀:“還有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能打嗎?之所以連班級裏的那些男生都打不過我,也是因為我的生活環境。從前,我必須得和流浪狗打、和其他乞丐打、和那些討厭我的人打,隻為了能勉強得到一口飯吃。我還是個小姑娘,久而久之的,我就成這樣了。這樣的日子,真的不好過,不過我還是堅持過來了,我努力學習,也是為了早點脫離這種環境。你能理解嗎?”


    說完,她撩起校服的袖子,略微有些紅的胳膊上,竟長著幾塊突兀的肌肉,除此之外,沒有一點脂肪,上麵還留著幾道疤痕,看上去很是滲人。她的校服領子邊,粉紅色領花旁,就是她嶄新發亮的團徽。她的衣服,仍然洗得很幹淨,如同其他的女生一樣。


    我瞬間覺得,眼前的錢梨樂,格外地偉大。


    我同情地看著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碗中始終吃不下去的雞腿,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夾給了錢梨樂。她也沒客氣,拿起雞腿幾口就吃幹淨了。她吃得那麽幹淨,除了骨頭,上麵一點肉都沒剩下,甚至連骨頭,都被她咬掉一層。


    我看著她,竟莫名有些心疼。她發現我在看她後,也沒有生氣,反而甜甜地笑了。“謝謝。”她說道。說完,還朝我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神裏滿是感激的神情。


    我看著飯碗裏的飯,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活是多麽幸福。飯碗裏的飯,在此刻看來,也漸漸不那麽難吃。我不顧旁人奇怪的目光和竊竊私語,急不可耐地大吃特吃起來。


    不出我的意料,今天,除了我們倆的,其他人的飯菜,都或多或少地剩了。隻有我們倆的,吃得跟洗的一樣幹淨。


    下午的工作,校長領著我們一起在學校周圍布防。其實也沒什麽好幹的,晴空萬裏,一眼望去,周圍的喪屍寥寥無幾,根本對我們構不成威脅。唯獨校門,被破壞得有點嚴重,但還是能起到點作用。經過討論,最終決定把校門口封死,以防萬一。


    就這樣,大家在慵懶中,度過了整個下午。甚至有些校領導都認為,我們應該繼續上課。原因竟然是危機已經解除了,學生不該耽誤了學業。


    當然,在學生和少量老師的謾罵中,這個計劃最終還是被否決了。


    晚上八點,操場。


    現在,周圍的燈光,已經全都熄滅了,估計發電廠那邊,也已經被喪屍摧毀了。所有人都聚集在操場上,沒幾個人敢去樓裏休息——沒有燈光的教學樓,看上去如同鬼屋一般。萬一哪裏再突然竄出個漏網的喪屍,那就更勁爆了。


    而操場上,借助著強光手電筒和周圍其他人的幫助,至少還不會那麽滲人。操場附近的倉庫裏,存放著不少被子,在操場上睡,也不會很難受。


    不過,還是有幾個神經不正常的家夥,還是決定去教學樓裏休息。他們說,進了教學樓,門一關,睡覺反而更舒坦,也更安全。所有人都聚集在操場上,萬一被喪屍突襲了,連防禦的手段都沒有。


    “他們腦子有病吧?”我的身旁,已經躺下的錢梨樂望著慢慢走遠的幾個人,嘟囔了一聲,把頭埋進被子裏。


    “呃,他們說的也有他們的道理,隨他們去吧。”我淡淡地說道,一邊說著一邊躺下,“嘿,小月,睡覺把頭露出來,埋被子裏影響呼吸。”我關心地說道。


    說完,我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邪惡的一笑,隨手從操場上抹了點泥巴擦在臉上,然後,我擺了個鬼臉,趴在她的被子旁邊。


    “哦,知道了。”果不其然,她上鉤了。隻聽“啊呀”的一聲,錢梨樂一臉驚恐地從被子裏鑽出來,剛才的慵懶一掃而空,還嚇得她趕緊把胳膊擋在身前。


    “草,你無聊吧!”錢梨樂嚇得身體都縮在一起,確定是我之後,臉上的驚恐又逐漸轉為嗔怒。“可惡,阿鋒,讓你故意扮喪屍嚇我,打死你!”說完,隻見她兩眼一閉,兩個巴掌如同風扇般快速卻輕輕地拍在我的身上。我躲閃不及,差點摔倒。


    錢梨樂趕緊一伸手,拽住了差點摔倒的我,“小心點。”說完,又輕輕拍了我一下,“不過,叫你嚇我,好討厭!”我看了一眼她,隻見她臉已經氣得通紅,兩腮氣得一鼓一鼓的,可愛極了,讓我忍不住想戳一戳。


    過了一會,錢梨樂拍夠了,喘著氣停了下來。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猶豫了一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紙,仔細地給我擦起臉上的泥來。全程,她隻是認真地盯著我的臉,一句話都沒說,我也索性閉上眼睛享受著。


    這時,我突然感覺到地麵一震。


    “怎麽了,地震了嗎?”給我擦完臉的錢梨樂回過身去,有些驚恐地環顧四周。


    而我,卻忽然發現了端倪。


    隻見幾十米開外,一個巨大的喪屍樣怪物正朝我們快速靠近著。它的身高,比我們的教學樓還要高。


    死亡的旋風,震懾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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