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晚在崔淩雲的引領下向崔家的後花院走去,路上遇到不少其它前來祝壽的人,因為老爺子的壽辰是在明日,這些人都是提前到的,所以都被安排在不同的地方休息。


    沈沐晚之前極少在仙門中走動,就是仙門中很多宗門中人都沒多少認識他的,何況今天來的多數是仙門世家之人,見過她的就更少。


    很多人原本還聚在一起互相寒暄著,然後就看見齊大總管恭敬地帶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年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往後院老太爺住的地方走,便都停下來好奇地看著他們。


    不是這些人沒見識,隻是這場麵看起來過於違和,崔家的這個齊大總管平時雖然看起來很隨和,但實際上從骨子裏有一股子傲氣。


    平時打交道雖然不會盛氣淩人,但從他的態度上就能看得出很少有人能入了他的眼。


    整個崔家他服氣的可能就隻有老太爺崔遠帆,就連當下正當權的崔家旁支崔家二老太爺,有時都不給麵子。現在竟然對兩個小輩這麽客氣,簡直是聞所未聞。


    而且再細心些就會發現,他是對那兩個少男少女客氣,而那兩個人之間,那個少男又對那名少女更客氣,簡直有點討好的意思。手一直在一邊懸扶著,生怕她走路的時候摔了,好像服侍祖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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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個一襲藍衣的少女,衣袂飄飄,頭上身上沒有大戶人家帶的那些朱鹮玉佩,臉上也未施粉黛,一張略顯青澀的小臉上卻帶著不屬於她這個年齡的威嚴。雖然沒有成熟女人的那種妖嬈魅惑,但卻自帶一股清冷雋秀的氣質,讓人看著便生出一種隻可遠觀不可褻玩之感。


    少女走路時步態平穩,手中小扇輕輕搖動,身前身後自帶著一份瀟灑沉穩。讓人覺得天下萬物皆不在其眼中。


    其間人群之中有人可能與齊管家比較熟識,便大聲問道,“齊管家,這兩位是誰啊?”


    齊管家也不隱瞞,指了指崔淩雲,“這是我們家老太爺的親孫子,崔淩雲!這位是我們大少爺的師叔,玄極宗沈峰主!”


    這一介紹那些人立時就小沸騰了一下,都趕緊和未來的崔家家主和現在的玄極宗的沈峰主打招呼。


    沈沐晚最討厭這種誰也不認識的應酬,隻好勉強地和眾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等他們三人一走遠,這些人便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這就是崔家的下一任家主?這年紀也太輕了些吧!要是他父親在就好了,正應是他父親接下家主之位!”


    “誰說不是呢,不過十九年前也不知道崔家發生了什麽,一夜之間崔老太爺的兒子和兒媳就都死了,聽說好像是被魔族給殺害的。兩人全身的靈力都被吸幹了!”


    “可憐崔老太爺早年隻顧著修為,一百五六十歲才有了這麽一個獨子,沒想到年近雙百之年就連這唯一的兒子也沒了。還有這崔淩雲,小小年紀一夜之間父母全亡,真是慘啊!”


    “……”


    一時間說什麽的都有。沈沐晚他們雖然已經走遠,但以她的靈力想要聽到他們說話還不是難事,用了一招“探地聽”,把雙腳和地麵連在一起,方圓一裏之內想聽誰說話都能聽到,當然前提是對方的靈力比她低。


    當她聽到那些人說到崔淩雲的父母是十九年前遇害時,心中就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這難道是巧合嗎?晏瀚澤的母親十九年前走的方向就是崔家,而崔家十九年前還死了兩個人,難道沒有關係嗎?沈沐晚絕對不相信這種巧合,可如果不是巧合,崔淩雲父母的死又與晏瀚澤母親有什麽關係呢?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當時晏瀚澤的母親懷著孕,還受過天雷差點兒沒命,好不容易把身體養好了,到崔家來做什麽呢?難道是為了殺崔淩雲夫婦?


    那他們之間又有什麽關係,能讓晏瀚澤的母親懷著身孕特意跑過來殺人呢?


    這太不合情理了,一般情況下,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懷孕之後都會為了腹中的孩子積福,不殺生。何況無論從蓮花鎮居民口中,還是從花舞影口中聽到的,晏瀚澤的母親,都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怎麽會專門跑到人家裏來殺人呢?


    除非她有非殺人不可的理由。


    沈沐晚越想越胡塗,感覺腦中的線索就是一團亂麻,越多反而越亂了起來。


    她腦中想著這些事情,可腳下還是乖乖地一直跟著崔淩雲走到了崔老爺子的後院,緊接著進了屋子。


    隨後就聽到崔淩雲的一聲驚呼:“爺爺!您、您這是怎麽了?怎麽會這樣。”


    沈沐晚這才回過神來,定睛一瞧,隻見一張大塌上正半躺著一位老人,須發皆白,臉上泛著一層死灰色。


    崔淩雲撲到老人身邊,跪在地上,老人伸出手,慈祥地撫摸著他的頭,“小雲,你總算是回來了!”老人說著眼角泛起了淚光。


    “爺爺,怎麽會這樣?您已經是元嬰後期的修為,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崔淩雲緊緊地握著老人的手,十幾年對於普通的人可能很長,但對於他們這種修行者,十幾年的時間不至於將容貌和身體改變成這樣。


    十幾年前崔遠帆還是中年人的模樣,現在不應該變得如此老態龍鍾,而且還如此孱弱。


    崔遠帆抬眼看了看帶著他們進來的齊管家,齊管家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讓屋內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沈沐晚作為一個外人,見人家祖孫倆要說體己話,自己留在這裏不好,本打算也要退出去的,卻被崔遠帆製止了,讓齊管家搬來一把椅子,讓她坐到了一邊。


    顯然他讓沈沐晚一起到後院來,就做好了打算要讓她也了解其中的內情。


    沈沐晚坐到了太師椅上,端起齊管家遞過來的茶,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茶水,眉心不由得蹙了一下。揭開茶杯的杯蓋仔細地看了看茶湯,淺綠色中還泛著點點黃色的光澤,僅一杯茶靈氣就極其充沛。


    看來崔家的靈泉果然如外界傳說的是一個靈力很足的大靈泉,隻是有這樣的靈泉滋養這老爺子的身體怎麽會這樣?竟然有種油盡燈枯之相。


    沈沐晚仔細地看了看崔遠帆的神色,“崔老太爺請恕晚輩多事,老太爺這不是病,倒像是……中毒!”


    崔遠帆渾濁的眼睛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沈峰主竟然還懂毒?”


    沈沐晚心裏難免有些尷尬,她哪是猜的,她那是問了係統,係統沒禁住她的軟磨硬泡才露出一點兒劇情。


    這些都是支線劇情,與男主並沒有實在的聯係,在書中的交待都是一筆帶過。隻是因為與崔淩雲有關,才有些交待,而崔淩雲之後很多經曆都與他的家族有關,也因為這些事後來他成為了男主的得力助手之一。


    沈沐晚聽崔遠帆那麽問,隻得故做高深地搖了搖頭,“非也,隻是之前在二師兄那裏見過與崔老太爺相似的病症,不過您中毒可比那人深得多。”


    “都怪我用人不察,才讓老爺被連著下毒三年,才會……”齊管家跺了下腳,一臉的懊悔,沈沐晚懷疑他手裏要是有把刀,他都能自裁謝罪。


    “老齊,不怪你,我不也沒看出來嗎?誰能想到他會背叛我!”崔老太爺略顯渾濁的眼睛閉了閉,眉間帶著幾分疲憊和痛惜。


    “誰?是誰給爺爺下的毒?”崔淩雲的怒氣被瞬間點燃,平時挺溫和的人此時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先看著崔遠帆,見爺爺不說話,便看向齊管家,“齊叔,您說!到底是誰?”


    “大少爺,你、你別問了!”齊管家顯然也不想說。


    崔淩雲忽然想起了什麽,眼睛突然睜得老大,“馬傑呢?馬傑呢?”


    見兩人都不說話,齊管家更是眉間能夾死一隻蚊子。


    顯然他猜對了。


    “是馬傑?我說剛剛怎麽一直沒見到這小子,怎麽會是他,不會是他的!他可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這些年好多家裏的事都是他告訴我的。我們一直都有通信,我把他當兄弟,他也把爺爺當成親爺爺的,怎麽會……”崔淩雲雖然猜出了結果卻不想相信自己的猜測。


    “他在哪?他在哪?帶我去,我要親自去問問他,為什麽……”他說完站起來就要向外麵走,由於過於激動站起來的時候差點摔倒。


    “大少爺,他已經死了!到死也沒說出誰是背後主使,也沒說出究竟為什麽給老爺投毒。不過他死之後我在他的房間裏搜出了很多的金銀,想來也許就是因為貪念吧!”齊管家說道。


    “馬傑?為了錢財就給爺爺投毒,怎麽可能?不可能!我不信。”崔淩雲陷入一種瘋狂的狀態,眼睛都紅了。


    就在崔遠帆和齊管家剛要說什麽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帶著幾分靈力在屋裏響起,讓人聽著如同一股清泉流入心中,崔遠帆也在這聲音中漸漸清醒過來。


    “淩雲!人死不能複生,有疑點的地方日後都可以再查,現在最主要的是明天就是你爺爺的壽宴,崔老太爺現在這種狀態,不適合參加。可外麵各門各派又來了那麽多人……”沈沐晚抬手按在了崔淩雲的肩頭,安撫他冷靜下來,一麵看向崔老太爺目光中帶著詢問。


    崔遠帆帶著讚賞看向沈沐晚,“不愧是玄極宗的一峰之主,總能以大局為重,有你在小雲身邊是這小子的福氣,老夫既然打算辦這場壽宴便已經做好了準備。


    隻是老夫明日要做的一些事以現在的身體有些力不從心,本來是想著讓小雲把他的師尊柳峰主請來助老夫一臂之力,可沒想到他竟然把沈峰主請來,所以明日……”


    “能給崔老太爺幫幫場子,本座自然當人不讓,但崔老太爺恕我多事,您真的要服那種藥嗎?”沈沐晚臉色有些陰沉,目光更是仿佛能透過人心。


    崔遠帆眼神一下變得銳利了起來,“沈峰主知道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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