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晚閃過了兩道鎖鏈,可身後還有數隻鎖鏈向她刺了過來,那些鎖鏈像一隻隻靈動的蛇,隨著她的躲閃如影隨形,而且速度也越來越快。


    沈沐晚感覺自己就要被它們追得窒息了,這時正麵對著的石壁上突然伸出一支布滿了荊棘的藤條,幾乎快得沒有影子,一下抽到了沈沐晚的身上。


    她感覺自己身上的皮肉被生生地扯掉了一塊,疼痛使她的身體停滯了一下,而就因為這一下,身後的鎖鏈一下子追上了她。從兩個肩膀還有兩條大腿刺了進去。


    從後麵刺入,從前麵刺出。


    幾乎同時發生,疼得她連慘叫一聲都做不到。


    數條鎖鏈把她拖到了剛剛孔萱被鎖的位置,血從她的傷口流出,滴滴落在地上,周圍很快就布滿了血腥之氣。


    沈沐晚低著頭,身上已經沒了半分力氣,靈力盡失,本命靈器也毀了,身受重傷,還被鎖鏈鎖了起來。


    這……好像還沒這麽慘過,這麽濃重的血氣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周圍的那些怪物們吸引過來。


    自己沒有孔萱自保的能力,也許下一秒就會被吃掉。這就是結局?自己終究改變不了結局。


    稀稀疏疏的仿佛有聲音向著這邊過來了,聽著來的東西不少,晏瀚澤已經把孔萱帶出去了吧,他……還之後會記得自己吧。


    畢竟她是他的師尊,他……會難過嗎?自己出不去了,何必要他再下來找自己一次呢?


    沈沐晚想到這裏,從懷裏拿出一張傳音紙鶴,將僅剩的一點靈力輸進了它的體內。


    對著它說了幾句話,然後一張手,那張紙鶴帶著微弱的光向遠處的黑暗中飛去。


    晏瀚澤背著孔萱,來到之前他們下來的那處斷崖下,踩著焚天劍,向上方飛去。不時地還用靈力探查著周圍的情況。


    “母親,你還好嗎?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出去!二十年前你拚著自己的命不要送我出去了,這次我一定把你帶出去。”晏瀚澤安慰著身後的孔萱。


    孔萱趴在兒子的背上,哭得淚流滿麵,“沒想到我們母子還有重逢的一天。”忽然她有些驚奇地說道,“奇怪了,那些鎖鏈怎麽沒有追上來?”


    晏瀚澤也向下麵的黑暗中看了兩眼,“一定是師尊幫著我們在斷後,把它們擋住了。”


    “那些鎖鏈不是凡物,我當年的修為也不能擋它們這麽久,她別是出什麽事了!阿澤,你應該回去看看!”


    晏瀚澤看向來的方向,躑躅了一下,“沒事,師尊的修為不弱,堅持一會兒還是能做到的。我把你送出去之後,就回來接她,您放心吧!”


    可他嘴裏這麽說,心裏卻無故的生出一種十分刺痛的感覺。手上的一線牽也在隱隱地發著光。


    師尊,不會有事的!師尊,你堅持住,等我!


    一柱香之後,他們竟然真的沒遇到什麽阻礙地從斷崖處上來了。


    而且還見到了蒼狼和白鹿,他們竟然也一直在這裏等著他們。


    “真沒想到,你們真的能從十八層鬼域中把人救出來,真是太難得了。以前隻聽過以命換命,今天真沒想到……”蒼狼說了一半,被晏瀚澤打斷了。


    “什麽以命換命?”


    “啊,就是如果要從裏麵救一個人出來,就必須留下一個人。但也隻是聽說,一直也沒見有誰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別人的命。”蒼狼笑道。


    “沈沐晚呢?”白鹿看向兩人身後,卻沒發現沈沐晚從斷崖處上來。


    晏瀚澤感覺自己腦子有些疼,好像有什麽情緒堵在胸口,他好像做錯了什麽……


    “我回去找她!”說著他就要再下斷崖。


    這時,一隻紙鶴從下麵飛了上來。


    落到了晏瀚澤的麵前,晏瀚澤伸出手,接住它。


    那隻紙鶴有些搖搖欲墜,明顯是身上靈氣不足,說明給它渡靈氣的人一定靈氣極少,幾乎不足以支撐它的活動。


    “師尊的傳音紙鶴?”晏瀚澤那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給紙鶴輸了一些靈氣之後,紙鶴才發出了聲音,那是沈沐晚的聲音,聲音聽起來人非常虛弱。


    “阿澤,聽到這段話後,你千萬別再下來了,我……不行了,我靈力盡失,霜華也沒了,數不清的怪獸正向我這邊過來,你連我的屍首也不會見到,好好過以後的人生,不要再想起我!永別了……”


    聲音戛然而止。


    晏瀚澤整個人瞬間呆住了。


    靈力盡失?霜華沒了!他怎麽剛剛什麽都沒感覺到?他為什麽什麽都沒感覺到?他的師尊,他的愛人,靈力沒了,本命法器沒了,還受了重傷,他,竟然把她一個人留下?


    而她卻一直沒怪過他,還笑著讓他趕緊離開。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那些鎖鏈沒有追過來,為什麽回來的這一路上這麽安靜,連一個怪獸都沒遇到。


    是師尊用自己最後的血肉之軀給他鋪平了道路!


    他救回了母親,卻失去了她!


    “不!”一聲悲傷到骨髓裏的怒吼,落進了斷崖下的那處漆黑之中,那就仿佛是一隻巨獸的大嘴,等著吞噬那些落入其中的生命。


    “阿澤,你……節哀!”孔萱並不太了解晏瀚澤與沈沐晚之間的感情,換句話說她連自己這個兒子都是剛剛才見到,對他的人也不太了解。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要怎麽安慰他。


    晏瀚澤眼眶通紅,眼裏噙著淚,看向蒼狼和白鹿,對著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母親就拜托你們幫我送出幽冥鬼域!我要下去找她!我不能留她一個人在裏麵,她會害怕!我會下去陪著她,如果她活著,我就帶她上來,如果她……我也絕不留她一個!”


    “阿澤!你、你不能,你師尊已經活不了了,你不能再白白搭上一條性命!她用盡最後的一點兒靈力送上來這隻傳音紙鶴,就是不要你再下去,白送性命!你師尊的話,你也不聽嗎?”孔萱雖然也為沈沐晚惋惜,尤其是她還是為了救自己死的。


    但畢竟這個親兒子,而且現在下去也的確沒有什麽用,便阻止道。


    晏瀚澤看了看她,然後又看了看斷崖下麵,“如果是我在下麵,無論什麽情況,她都會下去找我。換了她,也一樣!母親,你照顧好自己,我要去找她!她在等我!”


    說完,不再管別人說什麽,一縱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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