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裏之外的揚州城,盞盞燈火照亮了夜色,畫樓裏姑娘的笑聲映得那一輪清冷的圓月充滿了暖意。矮巷邊小販的叫賣聲就著軟糯的方音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這便是你說的人員複雜的地方?”許無為挑了挑眉,閃身躲過特意撲過來的女子,質問站在邊上一副風流模樣的沈塵。看著四周的布置,饒是許無為再木訥也發現了這場所的不對勁,建築上曖昧的薄紗,女孩子清涼的打扮,還有一群醉醺醺,不省人事的酒客,這不是青樓是什麽?


    “彌夢歌姬,善彈善唱。雖說是歌姬,卻以一曲佐曳舞名動四方,不過這佐曳舞可不是誰都能欣賞到的,得需達官貴人付三百兩的門票。且這佐曳舞隻在每年的七月初七才會被表演。今日,便是七月初七。”沈塵折扇掩麵壓低了聲音,對著許無為解釋道。望著許無為那一副毫無波瀾的臉,沈塵心裏翻了一百個白眼送給他,覺得實踐出真知這句話說得實在是有道理,隨手摟著個姑娘便大踏步往樓上走去。


    許無為自然也注意到了沈塵豐富的內心戲,雖然心底覺得這計劃實在是值得商榷,不過好在執行任務的人…好像更不靠譜?許無為暗歎了一口氣,眼看這四下裏的確也沒有更好的方案,許無為隻得裝出一副忠心耿耿的侍衛模樣,快步跟了上去。


    “這位官爺好生眼熟,小女子好像在哪裏見過呢~”纏在沈塵身上的綠衣女子捏著嗓子撒著嬌,沈塵什麽話都還沒說,倒先被脂粉味蹭了一身。


    “喲,我怎麽也覺得這姑娘眼熟,怕是在夢裏見過吧?”沈塵臂彎一展,把女子纖細的腰身一摟,這一串動作引得綠衣女子嬌聲陣陣,“官爺性子真急…”


    “是挺急的,我還聽說你們這兒還有個頭牌叫彌夢姬呢?把她叫出來給爺伺候伺候?好處少不了你的。”沈塵眼裏帶著戲謔,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玩弄著女子的發梢,好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


    “怕是官爺嫌棄奴家伺候的不好咯?”


    沈塵笑了笑,拿出一錠金子放在桌上,“伺候的好不好還得看你的表現啊…”


    望著綠衣女子懷揣著金子興衝衝去向外跑去,沈塵有那麽一瞬間的猶豫,萬一她拿錢跑了不辦事怎麽辦,是不是應該先給人後交錢….不過好在這明月樓的姑娘還是以誠信為本的,可以說是童叟無欺,辦事效率就是高,不一會彌夢姬便托人傳話喚沈塵一行人憐妝閣一聚。


    淡粉的紗幔重重疊疊地鋪陳懸掛,映得裏麵的美人麵容縹緲迷離。事實上在許無為被攔下後,沈塵就秉著舍己為人,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獨自一人進入這溫柔鄉,本以為今日要失身(??)在這明月樓,實則還是被這些紗幔攔住了去路,連傳說中的彌夢姬長什麽模樣都沒看清楚。說起來心裏竟然還有一絲遺憾。在將這絲遺憾消滅幹淨後,沈塵終於悠悠開了口,“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憐妝閣,好名字。隻是不知道姑娘這憐妝憐的是楊玉環呢?還是自己?”沈塵開口前早就想好了對策,這彌夢姬是誰?名動四方的歌姬,達官貴人不少見,紈絝子弟自是見過一籮筐,缺就是缺的是文人墨客型的知己。


    “名花傾國兩相歡,長得君王帶笑看。楊玉環有名花有良人,又何須奴家憐惜?”


    “哦?那姑娘可是憐的自己?傳聞彌夢姬美豔動人,文采精進,名動四方,各家公子對你可謂是趨之若鶩,又何需自憐自艾?”


    “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弟走從軍阿姨死,老大嫁作商人婦。”


    “姑娘何不早日從良斷青絲?拋擲千金,清茶淡粥。隨遇而安,自得其樂。”


    “欲箋心事,錦書難托,難,難,難。”


    “姑娘你…”


    “公子可想學東坡居士?”女子軟糯的聲音打斷了沈塵,“可您不是蘇子瞻,小女子也不是什麽裙拖六福瀟湘水,髻挽瀟湘一段雲的琴操姑娘,更沒有隨他楊學士,鱉殺鮑參軍的學識和度量,小女子兩袖清風,無牽無掛。春言,送客。”花了一錠金子就聊了這麽幾句,沈公子我還真是出手豁綽啊…沈塵自嘲了幾句,便快步走出門外,一抬頭便看見一臉嚴肅的許無為,望著四周瑟瑟發抖不敢靠近的姑娘們,總感覺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啊…


    “公子慢走,這是我家小姐給您的字條。”叫春言的小女孩在送完了字條之後便快步退下了。


    “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皆夢…何意?”許無為探過了腦袋看著字條,不明所以的問道。


    “花非花,夢非夢,既去似朝雲無覓,不如鮮花怒馬,快意人生。”沈塵用指腹摩挲著字條,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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