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花朝節,也同往年一般熱鬧。茶樓中的說書先生也把花朝節的由來,曆史講了個遍。


    “農曆二月十五,人們結伴到郊外遊覽賞花,這稱為“踏青”,姑娘們剪五色彩紙粘在花枝上,稱為“賞紅”。閨中女人剪了五色彩箋,取了紅繩,把彩箋結在花樹上,也稱之為賞紅,她們還要到花神廟去燒香,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另外還有一說,就是“花王掌管人間生育”之說,故而,這花朝節又是生殖崇拜的節日。晉人周處所撰的《風土記》一書中言曰:“浙間風俗言春序正中,百花競放,乃遊賞之時,花朝月夕,世所常言。”春序正中就是農曆二月十五。陶朱公——範蠡書亦載:“二月十二日為百花生日,無雨百花熟。”此風俗多有郊遊雅宴,吟詩作對之風。這每個地方慶祝花朝節的方式也不同,就比如說,遼東是要為花神設置神位,用素饌祭之。大梁是舉行民間的“撲蝶會”,優勝者可獲大獎。在雒陽,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市井百姓,在花朝節這一天都要到龍門石窟等處遊玩,挑食野菜,品嚐時鮮。睢陽人更注重天象與豐收的關係,是以花朝日之陰晴,占卜全年小麥與果菜的豐收。在吳郡,人們要在虎丘花神廟前宰殺牲畜,祭祀花神,恭祝仙誕。在節慶中,一般都有酒食宴樂助興。 ”


    軒竹乙等人坐在下麵聽的津津有味。


    軒竹乙:“原來這花朝節有這麽多有意思的事兒呢!”


    歐陽若琳:“聽說今年皇上與各位夫人,王爺,公主們也要外出慶祝這花朝節呢!”


    木景箜:“真的!你聽誰說的?”


    歐陽若琳:“剛才過來的時候,邊兒上有人說的,被我聽見了。說是這事兒一個月前就已經人盡皆知了。咱們是待在山上,自然這浮華之事是被閉於山門之外了。”


    木芷熙喃喃道:“我要麵見聖上。”


    木景箜趕忙在旁邊扯了一下木芷熙的衣袖,但還是不免被商靈聽了去。


    商靈:“熙師姐?你剛剛說什麽?”


    木芷熙回過神來連忙擺手道:“哦~沒什麽。”


    商靈故意含含糊糊的說:“可我好像聽到你說要見什麽人。”


    木芷熙慌了神,不知該說什麽好。


    羽慈赫出麵解圍道:“她說想去見一個老朋友,但是今天是花朝節,那人恐怕已經和家人外出踏青了。”


    商靈疑惑的看向羽慈赫,木景箜連忙搶說道:“是啊!好多年前的一個朋友,我和姐姐都想再去見見她,不過如今想來她必是不在京中的。”


    軒竹乙笑道:“哈!沒事的,以後下山的日子多的是,到時候再來看她?”


    木芷熙應和道:“嗯,師兄說的是。”


    商靈也不再看羽慈赫,衝著木芷熙笑了笑。再偷偷回頭去看羽慈赫憋著笑,回看了他一眼,把商靈頂的眼神也無處安放。


    正說著,又聽那說書先生道:“今日午時,皇上與各位夫人,眾位王爺,公主們將會在花神廟祈福,再同去踏青,賞花。這正所謂是與天同享,君民同樂!”


    “好!”台下頓時間爆發出一陣熱烈如潮的掌聲。先生隨後喝了口茶,退到了屏風後麵,各桌的人就開始各自談論,各自聊天了。距離軒竹乙等人最近的那一桌人的話,如此就傳到了幾人的耳朵裏。


    “哎?咱們這皇上還挺會整這些東西的啊!”


    “呦~這可不是皇上提出來的。你知道領旨辦這件事兒的是誰麽?”


    “誰啊?難道不是太子殿下麽?”


    “嘿嘿!這你可就錯了。領旨辦這件事兒的,是安陽王。”


    “安陽王?!這皇上是怎麽想的?放著好端端的太子不用,非要用什麽安陽王?”


    “嘿!還不是安陽王身邊有人幫忙說話,而太子是孤立無援。”


    “誰啊?”


    那人向前湊近,壓低了聲音說:“沈大人。”


    另一個人也恍然大悟道:“哦!哎?不過,他們是怎麽聯係到一起去的?”


    此時,那人也坐直了身子,滿不在乎的說道:“還不是因為不得寵啊!”


    這人更困惑了:“什麽不得寵?你說的誰啊?”


    那人又湊過去,翻過來一個茶杯,又把對麵人的茶杯和自己的茶杯放在一起。他指著三個茶杯道:“你想啊!假如說,這個……我這個杯子是安陽王,這個空的是太子殿下,你那個是沈大人。”說著,他把空茶杯和對方的茶杯一碰,“這兩個,不搭。沒辦法獲得共識,所以你的這個就不適合這個空杯子,你也不願意把杯子裏的東西倒在這個空杯子裏,而這個空杯子也同樣不願意讓你倒。”他又拿起自己的茶杯道:“而我這個杯子,雖然裏麵有東西,但是和茶壺裏的不一樣,沒有共識,所以,我這個也沒用。”說著,他又把對方杯子裏的茶水倒了一部分在自己杯子裏,“但是,這兩個杯子裏的茶水是一樣的,所以我們可以倒在一起。我隻倒了一部分,我的茶杯就滿了,那麽剩下來的就留在你的茶杯裏了,或者我高興的話,也可以把我茶杯裏的東西分給你一些。隻不過,無論這兩個茶杯怎麽分裏麵的茶水,杯子都絕對不會空。而那個空杯子,它隻能是空的,它永遠都分不到這兩個杯子裏的茶水。你明白了麽?”


    對麵的人思考了一下,道:“大約明白了吧。你再簡短一下。”


    這人拍拍頭,湊近低聲道:“皇上並不是特別喜歡安陽王,同樣的太子殿下也不是特別喜歡沈大人。如果以後太子繼位,沈大人不會有好果子吃。與其這樣,還不如找一個和自己同道同謀的人來代替太子。這樣,自己以後也能寢食無憂。太子的能力再怎麽大,也抵不過這兩個茶杯裏的水多。”


    “可是,這個空杯子的背後是那個大茶壺啊!茶壺裏的水可是比兩個茶杯的水要多啊!”


    “所以啊,這兩個杯子就要齊心協力讓茶壺裏的水變得和自己杯子裏的一樣啊。也正巧趕上沈大人如今是皇上麵前的紅人,那這樣來說,安陽王不就更有機會來取代太子殿下了?”


    “哦~”


    兩人都心領神會的直直的坐回自己的座位。對麵那人拿起空茶杯,倒上了茶壺裏的茶水,細細品了一口,道:“不錯,好茶!正所謂好馬配好鞍,這好茶也該配好杯啊!就是可惜好茶無人品,好杯無人識啊!”


    這人也笑了,又拿了個空杯子倒上茶壺裏的茶水與對麵人一碰道:“我陪你品!哈哈哈!”兩人又說說笑笑的品起了茶。


    這邊的軒竹乙等人早已經心領神會,誰也不言語,暗自心中憋著一口氣。軒竹乙終於忍不住,率先開了話匣子。


    軒竹乙:“沒想到這皇宮裏的事兒竟有這麽複雜?!”


    木芷熙:“想來師兄在此地生活多年也沒想到離自己最近的如此威嚴神聖的地方竟也是如此不堪。”


    羽慈赫:“皇權爭鬥,一向如此。正所謂,皇位僅此一個,而想坐的人卻數不勝數。”


    木景箜:“那個位置真的有那麽重要麽?!”


    商靈:“重要。非常重要。萬人之上的至高權利,有誰不想要?”


    歐陽若琳:“更何況是離皇位最近的人。”


    木芷熙:“如此想來,這京中,竟是最危險的地方。”


    軒竹乙:“哎?聽他們這麽說,意思是那個沈大人是公然扶持安陽王咯?”


    木景箜:“沒錯。他想用安陽王來代替太子殿下。”


    歐陽若琳:“太子是皇上親自選定的,怎麽能說換就換呢?”


    羽慈赫:“並不是說今日就要換,而是說通過今日這個盛大的節日,來讓萬民都了解到皇上對安陽王的心思。從而為安陽王增加一下勢力。”


    商靈:“什麽心思?”


    羽慈赫:“沈大人這麽做無非是想讓大家都知道安陽王的能力並不比太子的差,而皇上沒有立安陽王為太子,也不過是因為長幼尊卑罷了。”


    木景箜:“如此一來,京中的富商,朝中的大臣就會以為太子大勢已去,從而都去巴結安陽王。這樣,安陽王的勢力就有了。”


    木芷熙:“到時候沈大人再向皇上說幾句安陽王的好話,或者找個機會引太子犯錯。這樣,太子失勢就成了真的。安陽王坐上東宮的位置就指日可待了。”


    歐陽若琳:“真是老謀深算啊!我是永遠都想不到這種計謀的。”


    商靈:“現在也是當什麽都不好當。你說,要是做個大臣,人家看的你風風光光的,家財萬貫,可實際上又有這麽多傷腦筋的事情。就說這個巴結這件事兒,你是做呢還是不做呢?做了,你就也是個不正之人,你要是不做,那就沒好果子吃了唄!”


    軒竹乙:“哦!對了,聽你說起這個,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聽外麵有人說這京城前不久也發生的一件事兒。”


    商靈:“什麽事兒?”


    軒竹乙:“就是那個,他們有人說前不久京城裏死了一個朝廷大員。上到家室下到奴仆全部都死了,府邸都讓燒了。聽說那天是這個府裏大小姐出嫁回門,連帶著姑爺也死了。”


    歐陽若琳:“啊?怎麽這麽慘?那最後查出來是誰幹的了麽?”


    軒竹乙:“好像說是一個富家公子一時鬼迷心竅,受了什麽人的指使才去做的這件事。不過這個人聽說也已經死了。”


    商靈:“死了?被抓起來了?”


    軒竹乙:“沒有。一開始沒人查到是他做的,是事發後兩天這個人突然在家上吊自殺,還吞食了什麽東西,讓自己麵部都燒毀了。”


    商靈:“那他這個算是畏罪自殺唄!”


    在一旁聽了許久的木氏姐妹此時終於坐不住了。木芷熙幾乎是瘋了一般的抓住軒竹乙問道:“師兄?你可曾知道死的那個富家子弟是什麽人?家住哪兒!”


    軒竹乙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一時說不出話,半晌才哆哆嗦嗦的道:“叫……叫什麽?好……好像說是孟府的三……三公子,孟……孟乙。”


    木芷熙鬆了手,眼泛淚花。軒竹乙趕緊問道:“怎……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我沒幹什麽呀!”


    木景箜也淚眼婆娑的道:“大師兄,你可知京中被燒的那府邸是什麽府麽?”


    軒竹乙很認真的想了想道:“好像是……木府?”


    木景箜點頭道:“對。”


    商靈摸不著頭腦問道:“木府?怎麽了麽?”


    羽慈赫眼神中略帶鄙夷地看向商靈,道:“她們姓木,姐妹,也就是木府的兩位小姐。”


    軒竹乙趕忙道:“對啊!我第一次見到你們時,你們告訴我你們來自京畿。而且熙師妹也一直穿的都是嫁衣。這麽說來……”軒竹乙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沒有想到是你們!真的很對不起!”


    木景箜:“沒關係,大師兄。已經過去了。”


    歐陽若琳撫著木芷熙道:“難怪你們不想來京城,是怕碰到仇人,想起這些事情吧。隻是如今殺人者已死,你們也沒必要那麽累了。”


    “不!”木芷熙抬起頭堅定的道,“還沒有結束。雖然殺人者已死,但背後指使的人還沒有出來。我一定要找到這個人,親手殺了他,為我家人報仇。”


    商靈:“好好好!我們一定會幫你們手刃真凶!”


    茶館裏的人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茶館。大街上的人也朝著同一個方向走去。


    歐陽若琳:“哎?他們怎麽都走了?”


    羽慈赫:“午時。他們去見皇上去了。咱們也去看看?”


    軒竹乙:“好!走,咱們也去看看今日他們想要幹嘛?”


    ——————


    午時已到,隻見花神廟前早已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四周圍的挎刀侍衛、侍從,將此處圍的水泄不通。從不遠處行來一隊轎子,抬轎子的人穿的是錦衣玉緞。到了花神廟前,轎中走出來的那些人更是衣錦富貴,氣質脫俗。一皇袍加身的中年男子走上花神廟的高台上,瀟灑的一轉身,盡顯威嚴神聖。台下眾人皆跪拜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男子一抬手道:“都平身吧!今日是花朝節,大家都是來祈福的,朕此次出行也是與民同樂!”


    眾人皆起身道:“謝陛下!”


    “花朝節,朕祈求花神降福,護佑樹木蒼盛。祈求朕的子民們家和富貴,子孫滿堂!”


    “叩謝陛下隆恩!”說著,又是跪倒一大片的人。


    “來!琳夫人,楚伊,素安。你們上來向花神請香。”


    “是。”


    三人走上,每人請了一炷香,上前拜了三拜,雙手合十,轉身退下了台子。這時,沈樊上前道:“陛下,安陽王有話要說。”


    “煜桓?有何事啊?”


    安陽王向前走一步道:“今日花朝節,祈福花神。兒臣特命人在花朝節之前釀了桃花酒。”說著,旁邊有人將一個玉酒壇呈給安陽王,“這是用今年的早桃花所釀,特獻於父皇。”


    皇上喜笑顏開道:“還是你最有心啊!”說著,命沈樊下去將酒拿了上來。


    安陽王趁機挖苦太子道:“今日如此盛大的節日,太子殿下就沒有什麽要送於父皇的麽?”


    素安公主搶白道:“皇兄的這份孝心,我們在座的無人能及。可太子殿下的一番苦心,想來皇兄也是不知道的。”


    安陽王怒視素安公主道:“哦?皇妹可是想說什麽。”


    素安公主上前一步道:“稟父皇,太子殿下早些日子放了東西在我這兒,素安一時忘了,還請父皇贖罪。”


    “沒事!忘了就忘了,誰還不忘點事兒!”


    “謝父皇。”素安轉身向小奈道,“將東西帶上來。”


    小奈領了命,退下去。不一會兒,隻見兩名侍從抬上來一把古琴。


    素安公主道:“此為焦尾琴。《後漢書·蔡邕傳》中言曰:“吳人有燒桐以爨者,邕聞火烈之聲。知其良木,因請而裁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猶焦,故時人名曰焦尾琴焉。”後也稱琴為焦桐。這典故想來大家也都知道,蔡邕在“亡命江海、遠跡吳會”時,曾於烈火中搶救出一段尚未燒完、聲音異常的梧桐木。他依據梧桐木的長短、形狀,製成了一張七弦琴,果然聲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為“焦尾”。“焦尾”以它悅耳的音色和特有的製法聞名四海。太子殿下知道琳夫人頗善琴技,而父皇對於音樂也十分喜愛,便想著能得到這把琴。隻是前段時間不小心惹惱了父皇,就派我前去尋找這焦尾琴,等著花朝節這天能送給父皇,賠個不是。”


    “哈哈哈哈!好好好!疏宇啊!你也算是有心了啊!之前的事朕不追究你!隻是你以後做事還是多想想,這樣才是朕的好兒子啊!”


    太子殿下連忙應道:“是。兒臣記得了。這次也多虧素安公主能幫我,不然兒臣就算是有心也無力啊。”


    皇上眯眼笑道:“嗯!你們都是朕的好孩子!哈哈哈!沈樊,去把琴收著,回去以後交給琳夫人。”


    琳夫人也笑著上前道:“謝陛下賞賜。”


    皇上滿意的笑著:“今日花朝節,大家都去賞賞花吧!這花開的豔,這心情自然是萬分的舒暢啊!咱們就不打擾別人祈福了,走吧!去禦西湖!”


    萬民跪別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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