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出了那片樹林就是這條河流。原來,我們一直都在原地打轉。”木景箜靠在樹邊抬頭仰望著夜晚的天空,眼神憂鬱而迷離的自言自語著,“今夜看不見什麽星星,連月亮也是遮遮掩掩的,想來明日這天也是陰陰沉沉的。”


    木景箜又垂頭喪氣道:“真是陰沉的天氣預示著我們陰暗的心情和悲慘的命運啊!”


    “怎麽了?垂頭喪氣的?”封尋毅向木景箜走過來,並報以溫柔的笑,穩穩的在木景箜身旁坐下。木景箜也不好把自己消極的情緒傳遞給別人,就也回報淡淡的一笑,道:“沒什麽,有些擔心姐姐他們,到現在了還沒有醒來。”說著,她還回過頭看了看後麵東倒西歪靠在樹邊的眾人。


    封尋毅也明白木景箜的擔心,便安慰道:“他們沒什麽事的,你也切莫要擔心下去。他們當是又睡著了,畢竟你們接二連三所經曆的東西也實在是夠磨人的了。”


    “封公子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此,還救了我們所有人呢?”木景箜此刻也算是清醒,不禁想到了封尋毅的出現似乎有些過於巧合,但木景箜心裏對封尋毅是萬分的信任,說不上來是什麽原因,就是感覺封尋毅不會對他們做什麽壞事。但這問題還是要問的,隻不過在木景箜看來就是走一個過場,封尋毅是否回答,答案是否令她滿意,都不大重要。但是,不得不說,木景箜在看人這一點上還是比較準確的。對於木景箜提出的問題,封尋毅非但沒有回避,沒有敷衍,反而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向木景箜說明了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還有將他們救上岸來的整個過程。由此,木景箜便對封尋毅又多了一些看法。


    封尋毅:“想來,我也是偶然間才進入的這裏,如此,我們相遇便也是緣分了。”


    木景箜:“如何一個偶然之法?”


    封尋毅:“嗯……怎麽說呢。我是一名江湖刺客,所以這江湖中必然是既有我的朋友,又有我的仇敵。如今,也是被我的一個仇敵逼至此處的。”


    木景箜:“已是第二次聽封公子說起“江湖刺客”這四個字,景箜淺薄,不知這江湖刺客是何種意思?是與……如今擁有最強大勢力的玉龍台中的刺客相當麽?”


    封尋毅默默笑了笑道:“還與他們不同。他們是由玉龍台收管做事的,江湖刺客是隨性而活的。我們並非像玉龍台裏的那些人那樣屠戮忠良向善之人,我們也可以說是他們的對手。所以,玉龍台的人有作為刺客的賞金,但我們多半是自願的。”


    木景箜:“那……生活中處處都要談及銀兩,你們怎麽……”


    封尋毅:“哦,我隻是說多半是自願,但也有付賞金的這樣一種情況。嗯……這麽說吧,我們對於人盡皆知的殘害百姓的惡人是自願去解決掉他們的,但也有富商巨賈希望我們為他們除掉勁敵,恰好這個勁敵也是一位殘害百姓的惡人,那麽這個時候,我們就會收賞金去除掉這個人。往往這些富商巨賈給我們出的賞金是我們一年的用度,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一年的用度……”木景箜喃喃自語道,“有那麽多百姓身處忍饑挨餓的環境中,他們卻為了一己之私願意出大價錢除掉自己的勁敵。”她不禁想到了京城之中那些名聲大噪的富商巨賈們是否也是依靠著這種辦法穩固自己的地位的。她不敢再去想,隻是覺得那個曾經對自己來說十分熟悉的京城,那個萬民安泰的京城竟也是這般汙濁不堪。仿佛處處都透露著銅臭的氣息,仿佛這世間都早已被利益包裹著變了顏色。


    “如今這世上,難道就再也沒有一片純淨之地了麽?”


    “有。”


    木景箜看向封尋毅問道:“何處?”


    “心若純淨,那便是這世間最純淨之地。”


    “可是……如何能到心裏呢?”


    “那就要看你自己了。看你自己的心認為哪裏可以遠離塵囂,哪裏便是心向純淨之地。”


    木景箜神智遊離了一下,隨後便不管不顧的靠在樹邊,側過頭睡去了。封尋毅沒有打炮她,挪了挪地方,與木景箜背靠背樣的靠在樹邊也開始閉目養神。木景箜的心情很亂,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雜陳一般難受,她本以為這人情的冷漠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卻不曾想它早已根深蒂固了這麽多年。她深深感覺到了腦子裏的東西太多了,越想越多,越理越亂,索性就放著不管,也就漸漸的一覺睡了過去。


    “哎呦!”好似驚天之雷般的一聲慘叫將大家夥兒都驚醒了。


    “怎麽了?怎麽了?”軒竹乙慌亂的看向四周,一臉的緊張與不安,以至於早就將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但當他看到了商靈的臉,就立馬將放在腰間的手放了下來。隻聽見商靈大喊道:“我臉怎麽這麽疼啊?!”


    軒竹乙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商靈啊!”


    這回是商靈一臉困惑的看著軒竹乙問道:“阿軒?你怎麽了?笑什麽啊你?”


    看軒竹乙已經笑的停不下來了,木芷熙好心好意的止住了自己的笑意,提醒商靈道:“你的臉。”


    “我的臉?”商靈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臉,“嘶~”一陣疼痛感襲來,引得商靈齜牙咧嘴眉頭緊蹙的,“我臉好疼啊!怎麽一覺醒來臉都這麽疼了,不會是毀容了吧?哎!木……木姑娘!快幫我看看,我臉怎麽樣?是不是已經毀容了?”


    木芷熙斷斷續續的道:“你……那個……你的臉比較紅,還有……有很多的……嗯,手掌印。”


    “手掌印?!”商靈一激動抽了一下臉,感覺好像立刻疼到了骨髓一般。他幾乎是帶著哭腔看著身邊的羽慈赫道:“羽慈赫,我毀容了,你不會嫌棄我吧?”羽慈赫沉默不語。


    “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把我這麽一張英俊的臉弄成了這般鬼樣子,以後可還怎麽見人啊!羽慈赫啊!”


    隻聽羽慈赫淡淡說道:“當日我見你不醒,便下手抽了你幾巴掌,沒想到抽的有些重了,竟到了現在還保留有印記。”


    場麵一度十分尷尬,商靈也閉口不再說話,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閉住眼睛靠著樹轉過了身。其他人都憋著笑,羽慈赫感覺有些對不住商靈,伸手摸了摸商靈的頭發,還輕輕拍了拍,這場麵倒還是覺得挺溫馨的。


    木芷熙站起身走向封尋毅一抱腕道:“敢問閣下是何人?可是閣下將我們幾人救出?”


    封尋毅也站起身抱腕道:“在下封尋毅,隻是偶然路過此處,見各位身陷囹圄,便出手相助,姑娘不必掛懷。”


    木芷熙:“如此,便謝過封公子了。”


    木景箜也站起身道:“姐姐,咱們要怎麽出去啊?”


    軒竹乙上前道:“封公子,既然你能夠進到這裏來,那想必也定然可以出去。可否請求封公子將我們幾人也一並帶出去?”


    封尋毅:“啊,其實我也是偶然進入到此處的,目前還沒有什麽可解之法。”


    軒竹乙:“之前我們一直在原地轉圈,所以猜測應該是遇到了傳說中的鬼打牆。既然是鬼打牆,那麽眼前所見就都是虛了。所以我們就閉住了眼睛,靠感覺去走,可還是出不去,反而將自己又置於險境。不知封公子聽了這些信息,可有什麽有幫助的麽?”


    封尋毅思考了良久道:“若是鬼打牆,那倒是有一法。”


    木芷熙:“何法?”


    封尋毅:“集中一切注意力,睜大眼睛。”


    眾人都愣了一下,隨後軒竹乙問道:“這個有用?”


    封尋毅:“應該吧。我也沒有遇見過鬼打牆這種狀況,但是,隻要集中注意力好像就可以找到正確的路。”


    木景箜:“不然……我們試試?”


    七個人集合成一條線,瞪大了眼睛,將全身的感官都集合起來,以前所未有的注意力逼迫著自己走直線。大約就在眾人高度緊張的注意力快要懈怠之時,時間也已過去了兩個鍾頭,七個人四周的景象一下子就變得不一樣了。幾個人把自己的精力放鬆了下來,還放空了自己的頭腦,左顧右盼個不停。一間小木屋霎時間映入眾人的眼簾。軒竹乙等人當即就想到了前幾天晚上途徑的那個小木屋。若是當時沒有走進去見那個老婆婆,幾個人也不會搞得像現在這樣一身狼狽。幾個人警覺的自動遠離那間小木屋,封尋毅卻走了過去。


    木景箜輕聲喊道:“封公子,那木屋去不得。”


    封尋毅回過頭道:“如何去不得?”


    木景箜:“這便是我們那晚經過的那間屋子,若是沒有它,我們也不至於困在此處多日。”


    封尋毅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推了推木門。“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了,軒竹乙幾個人屏息凝神,等待著那個老婆婆走出來。封尋毅看向他們這邊點頭示意了一下,就走了進去。木景箜放心不下,也跟著走了過去,其餘人便也被迫進入其中。大概是天亮的緣故,這間木屋並沒有那日那樣昏暗。屋子裏都是一些十分陳舊的物件,用手一抹,還能擦起一層厚厚的灰。


    封尋毅:“看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住在這裏了。”


    木景箜:“可是那天晚上我們……”


    封尋毅:“那便就真的是有邪靈作祟了,隻不過是在夜晚才會出現。”


    木芷熙歎了口氣道:“如此也是我們命該如此,經此一劫。”


    封尋毅轉身走出了木屋向眾人告別道:“封尋毅就此與諸位別過,有緣我們再見。”


    眾人皆拱手抱腕,獨有木景箜心中竟有些莫名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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