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已經明顯了大半,軒竹乙幾個人也知道了自己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哪裏。吳郡——雖然這裏是海臨楓和安楚雲離開京城最後回來的地方,卻也說不定還會有幾個像徐伯和老山主一樣甘願追隨海臨楓且還沒有慘遭橫禍的人。商靈也不過是想碰碰運氣罷了。雖然老山主是因為舊毒複發,可誰又能保證這裏麵沒有人做手腳呢?既然像徐伯這樣隱藏了多年的人都能被發現,那其他人可能也早就死了吧。


    軒竹乙:“吳郡距離我們路途遙遠,我們今日在南康郡再休息一日,明日我們便啟程盡早趕到吳郡。”幾個人默默點頭,便起身回了房間去收拾自己的行囊。商靈還坐在下麵自顧自的喝著酒,軒竹乙便也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商靈對麵同他一起喝酒。


    “看你心事重重的,是在擔心什麽?”軒竹乙拿了個杯子倒了滿滿一杯酒,抬起來放在商靈的眼皮子底下。商靈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隨即一飲而盡道:“阿軒,你覺得我在擔心什麽?”


    “擔心什麽?”軒竹乙也一飲而盡,“我猜你是在擔心海臨楓和安楚雲的身份吧?”


    商靈笑道:“他們兩個人究竟是什麽身份,又為何與我有關,我覺得隨便一個人的生命中突然出現兩個素不相識的人都會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吧?”


    “可是,你當真是不知道他們二人與你的關係麽?”軒竹乙突然將話題的矛頭指向了商靈,卻也還是不慌不忙,似乎是料到商靈根本不會生氣一樣。


    “怎麽?阿軒?你懷疑我?”商靈冷著臉看著軒竹乙。


    “如果真是與你有些什麽關係,就算我們不說,我相信你自己也定能猜出個一二來。”看軒竹乙外表絲毫不慌張,可他內心其實像小鹿亂撞一樣,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賭對,說了這麽一番話商靈是不是當真不會生氣。


    商靈遲疑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道:“阿軒啊!你真是太逗了!你自己真應該看看你這表情,就好像嘴裏吃了一隻死蒼蠅一樣!簡直是太好笑了!”


    軒竹乙被商靈這突如其來的表現搞得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但整個人卻是放鬆了不少。商靈在笑過之後,笑魘如花的看著軒竹乙,就那麽冷不防的來了一句:“阿軒!你緊張什麽?”


    軒竹乙原本放鬆下去的身體突然又緊繃起來:“沒……沒啊!我緊張什麽?”


    商靈還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就那麽看著他,一句話都不說。在軒竹乙眼裏,商靈倒還不如不笑,他這麽一笑,看的他心裏發毛。軒竹乙開始有些慌了,眼睛完全不敢去看商靈的眼睛,隻能動動這兒,弄弄那兒的,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看商靈,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點。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實在逃避,更實在緊張。商靈不禁笑得更開心了,眼睛也不再盯著軒竹乙。


    “阿軒啊!你真的是不會說謊啊!你和羽慈赫比可真是差的遠了!羽慈赫她每次說謊,我都根本看不出來的!你這個~嘖嘖嘖”商靈大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著頭道,“不行啊!不光是我,這裏任何一個人看了都知道你在說謊!”


    軒竹乙見自己被商靈一語點破,便也不再裝下去,規規矩矩的坐好,不再說話。商靈看他老實了,便開口說道:“阿軒!你是大師兄!怎麽還是像個孩子一樣的?”


    軒竹乙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我說的是你的問題,你怎麽反過來教育起我來了?”


    商靈繼續打趣道:“興許……錦尊就是看上你傻裏傻氣的樣子了吧?”


    “停停停!別說我了!說你!”軒竹乙終於想起自己是幹嘛的,立馬便正經了起來,“你真的對那兩個人沒有想法麽?”


    商靈也不開玩笑了,認真的回答道:“有啊,如你所想。”


    軒竹乙不解道:“那你當時怎麽……”


    “你想問我我既然有所想法為什麽當時不說出來吧?”商靈接過軒竹乙的話解釋道,“因為當時那個情況不太適合說出來。”


    “不太適合?”軒竹乙更疑惑了,“你究竟想到了什麽?”


    商靈平靜道:“我隻能告訴你,我的親生父母早在十幾年前就離世了,將我撫養長大的是我的義父。”


    軒竹乙像是知道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一樣睜大了眼睛問道:“這麽說……海臨楓和安楚雲極有可能就是你的……可是,就算是這樣的推測,你又為何不能說呢?”


    商靈歎了口氣道:“若單是這個也就罷了,可這其中與我有關的一個人我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就在我們六人之中,我若是說出來了,可能我們六個人就要在此分道揚鑣了。所以阿軒,對不起,有些話我實在是不能說。”


    軒竹乙皺了皺眉像是想到了什麽,卻也隻是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


    淩霜和舞玥突然被寒狼安排去北魂苑找冷麵孤尊那裏拿一樣東西,兩人雖然滿腹狐疑卻也不得違命,還是去了一趟。到了北魂苑之後,孤尊沒說什麽,隻是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紅色的瓷罐交給了兩人,還囑咐兩人一定要一人拿一半的路程。兩個人沒敢多問,也就按照孤尊的指示費了些功夫拿回了南魄閣。寒狼看著這巴掌大的紅色瓷罐滿心歡喜,他將這瓷罐放進一個大水池後向兩人吩咐道:“你們兩人休息兩日,之後將這水池中的瓷罐拿去會稽郡,交給一個渾身上下都是白色的鳥人。”


    “鳥人?”淩霜表示不解。


    “對啊!他就是個鳥人!”寒狼笑道,“不過就是一隻死烏鴉嘛!明明就是一隻黑漆漆的烏鴉,卻整天穿著一身白色,連頭發都是白的!我看他就是在模仿本閣主!不給他點厲害嚐嚐,他還真以為自己至高無上了。”


    淩霜和舞玥都笑了,他們知道寒狼口中的這隻黑烏鴉。它本是寒狼養大的一隻烏鴉,名叫玄,得了靈氣有了人形便被寒狼放出去到處飛。玄的年齡不大,玩心也重,除了每年會飛回去陪寒狼待一段時間以外,其餘的時間它也就到處飛。它還極具有靈性,聰明得很,所以這麽多年過去了,莫名其妙的它的手下竟也有了幾百萬的烏鴉大軍。一般來說,它喜歡哪個地方就會在哪個地方多待一段時間。如今它到了會稽郡,想在那裏多玩幾日,寒狼得了消息也就派淩霜和舞玥帶著“禮物”去看看它。寒狼倒是十分偏愛這隻小烏鴉,不僅是因為這小烏鴉是自己一手養大的,還因為這小烏鴉十分聰明,十分討人喜歡,它以前跟在寒狼身邊的時候就懂得替寒狼分憂。這隻小烏鴉的野心幾乎是沒有的,似乎玩樂在它的生命中就是全部,所謂的權勢它也是一點都看不上的。淩霜和舞玥雖然不知道這紅色瓷罐中裝的是什麽,卻也想盡快的將瓷罐送過去,好見一見這隻可愛的小烏鴉。


    淩霜:“會稽郡?閣主,我們到了會稽郡也大約要三個月的時間,到時候,玄公子他還在那裏麽?”


    “無妨”寒狼一擺手道,“依他的性子,若是真喜歡一個地方便會在那待幾年,三個月對他來說還不算什麽。隻是有一點,你們此次去會稽郡旅途之中可能會遇到其他人。至於見還是不見,也由你們說了算。”


    舞玥:“其他人?閣主可以告訴我們是什麽人麽?”


    寒狼:“也不算什麽重要的人,卻也不能算是一麵之緣。到時候見到了,你們也就知道了。”


    淩霜和舞玥也不再問,心裏隱隱約約的有一種預感,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


    素安公主蕭昀懿正坐在花園裏隔著麵紗看隨風飄零的葉子和花瓣,卻被匆匆跑來的侍女擾了心緒。


    “怎麽慌慌張張的?”素安公主拿起一朵隻剩一片花瓣的花放到嘴邊輕輕一吹,那唯一的一片花瓣也緩緩飄落到地上。


    “公主!”匆匆跑來的侍女還是很緊張的樣子,“太子殿下……”話未說完,素安公主就聽得蕭煜桓的聲音已經傳到了自己的耳朵裏。


    “素安!”蕭煜桓一臉壞相的走了進來。


    素安公主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向蕭煜桓行禮道:“素安參見太子殿下。”


    蕭煜桓倒是大度的說道:“素安!對皇兄就不必行此大禮了!”


    “皇兄是太子殿下,素安理應如此。”


    “罷了罷了,你隨意就好!”


    素安公主站起身低著頭道:“太子殿下今日到瑾慈宮可是有什麽吩咐?”


    “吩咐?”蕭煜桓笑道,“沒有吩咐,本太子就不能來看看自己的親妹妹了麽?”


    “皇兄身為太子殿下,幫父皇分憂解難已是辛苦。來看望素安,素安隻覺是受寵若驚。”


    “素安啊!本太子今日來想問你件事。”


    “太子殿下盡管說,素安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蕭煜桓突然陰笑道:“蕭疏宇……你可還有聯係?”


    “自然是沒有。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又或許是以後,素安都與南陽王沒有絲毫的聯係。”


    “嗯,很好!”蕭煜桓拍手稱讚道,“最好是這樣,不然我怕到時候誤傷了你。”


    素安公主不言語,蕭煜桓緊盯著素安的表情,見沒什麽反應便又說道:“蕭疏宇……留著終究是個禍害。如今父皇身體康健,我動不了他,等再過一段時間,我定能找著機會好好的玩一玩他。到時候,素安啊!念及同袍之情,你去知會他一聲。別到了最後,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知道了麽?”


    素安公主依舊不言語,還是那一副表情,規規矩矩的聽著蕭煜桓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蕭煜桓心裏對蕭昀懿的表現很滿意,又湊近到她耳邊輕聲說:“既然是本太子的好妹妹,那便叫你的人回去吧。整日都跟著我,很累,不是麽?若是想念皇兄,派人去說一聲,皇兄自然就來了。再等皇兄坐上了皇位,天天召見你!”說罷,他便大笑著離開了瑾慈宮,隻留下素安公主一人站在原地,手中狠狠地掐著那一朵早已經沒有花瓣的花的莖。稍一用力,那斷成兩截的莖便隨風掉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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