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見那小夥計驚恐成那個樣子,心想眼前這二人定是個難惹的刺兒頭,雖說心中萬分憤怒,可畢竟也是混跡江湖十好幾年的老油條了,麵上卻擠出個笑,裝作很和顏悅色地說道:“鄙人不知究竟何處得罪了閣下,竟令閣下生出這樣大火氣?”


    秦驍剛想繼續怒罵,卻被一邊的慕夕澤阻攔了,慕夕澤也麵露微笑,那微笑比大武更加自然,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家小妹日前走失了,有人看到她最後進入的地方就是你的牙行,不知你可曾有過印象?”


    大武覺得說話這男子和顏悅色、平易近人,似乎還雙目失明,一看就是個可以被欺負的主,於是氣勢上又硬氣了些,說道:“進出我牙行的人這麽多,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慕夕澤依舊很冷靜地說道:“其實不難辨認的,我家小妹是自己走進你這牙行,然後自己將自己賣給你的。”


    大武眼珠微微轉了一轉好像想起了這樣一號人,可是覺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嘴上卻不說實話,“不知道,並沒有這樣一號人。”


    見這大武十分不配合,秦驍惱怒地拔出劍準備殺了大武,卻又一次被慕夕澤製止。


    慕夕澤笑了笑,在院中緩緩轉了個圈,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色,說道:“掌櫃的確實能幹,賺了許多錢,還住上了這樣豪華的院落,當真是混成了人中龍鳳啊!”


    聽到慕夕澤這樣誇自己,大武心中洋洋得意,一邊點頭,一邊說道:“那是,也不打聽打聽我大武的名號,放眼這離瑞兩國的人牙子,有哪個能比得上我大武?”


    慕夕澤止住了笑,眼中透出森森寒意,“想來這擄劫良家少女的事也沒少做吧!”


    大武被慕夕澤突然轉變的話語弄得有些暈頭轉向,口中怒罵道:“你少血口噴人,我大武是個正正經經的生意人!”


    慕夕澤卻不理會大武的狡辯,繼續道:“我聽說擄劫少女在離國可是死罪,割了腦袋不說,還要在斷魂台上曝屍七日,身體都被蛆蟲咬爛了都不讓收屍。”然後慕夕澤裝作很是同情地搖了搖頭,繼續感歎:“慘啊,慘啊!”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像大武這樣做了虧心事的,既怕鬼上門,更怕別人揭他的短,就算是沒有真憑實據,在自己耳根底下肆意描述自己所犯的罪行,然後很生動地講解著自己將要受到的懲罰,換做是誰都無法泰然自若的。


    大武咽了口唾沫,氣勢上弱了些,“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都說了我是正經的生意人。”


    慕夕澤略帶勸解意味地說道:“大武啊,我若是沒有些證據是不會在這裏信口雌黃的。怎麽不往醉生夢死樓送美女,躲到這裏開個小牙行就真以為自己高枕無憂啦!”


    大武驚訝得連連後退兩步,一邊退,一邊說:“你,你怎麽知道我叫大武?你怎麽知道醉生夢死樓?”


    先前大武還覺得慕夕澤是個極好捏的軟柿子,可是他這幾句話一出,大武頓時覺得慕夕澤高深得令人可怕,額間也不覺浸出冷汗。


    慕夕澤笑了笑,好像想要緩解大武緊張的情緒,“你不用緊張,我又不會要了你的命,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就好。”


    大武歎了口氣,不再抵抗,很詳細地講起丹陽來找他然後求他將自己賣了的經曆。


    原來丹陽找到大武,偽造了賣身契,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小丹,還在賣身契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又故意將賣身契上的年齡改成了十七歲。大武看到丹陽主動投懷送抱心中已是一驚,又看到這個麵容成熟看起來大概二十出頭的女子竟然隻有十七歲,不由得更加一驚。


    大武剛想多問,可是丹陽迅速遞給他五片金葉子要他不要多問,隻需照辦。一般要買奴婢都是他大武掏錢,沒想到這個姑娘自己主動投懷送抱不說還倒貼,給了自己這麽多銀兩。於是大武不再多話,在第二日中午將丹陽還有另外三個女孩子一並賣給了他的老主顧。


    秦驍焦急地問道:“你那老主顧長什麽樣子?”


    大武又歎了口氣,“幹我們這行本就要保守買家的秘密,最重要的是那買家從來都是帶個麵具,我跟他交手這麽多次,從沒見到過他的真麵目,更不知道他是誰?”


    聽到大武這樣講,秦驍覺得心涼了半截,話音都有些發抖,“夕澤,你說怎麽辦,怎麽辦?難道就任由丹陽被那歹人禍害死嗎?”


    慕夕澤很正經地對大武說:“你說那人始終帶著麵具不曾摘掉過?”


    大武一邊點頭,一邊答道:“是。”


    慕夕澤很沉著地說道:“大寶啊,看來得去趟富恒商會了。”


    等到慕夕澤和秦驍從大武的住處出去時已是夕陽西下,一路上秦驍的情緒十分低落,口中不停地朝慕夕澤詢問:“你說丹陽會不會出事?”


    慕夕澤雖然表麵鎮定,內心卻也同樣焦急,他隻知道通過富恒商會一定會找到丹陽,可是那時的丹陽是死是活還是個未知數,若真是不幸丟了性命,他如何向遠在龜須的她的皇兄交代。慕夕澤不敢往下深想,隻是微笑著不停安慰秦驍。


    富恒商會表麵上看門臉並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奢華,不過樓裏麵卻是異常熱鬧,商會大廳永遠聚集滿滿登登的人,談論著各式生意。


    富恒商會門口招待商客的小哥見到慕夕澤和秦驍很恭敬地詢問可有什麽事情可以幫忙,隻見慕夕澤從腰間掏出一塊翠綠色的盤龍玉佩,那小哥瞧見玉佩二話不說直接將他們請到了內室。


    富恒商會的管事掌櫃風塵仆仆從外趕來,因為知道慕夕澤手中拿著他老板的信物,很恭敬地一揖然後說道:“不知二位同我們當家的是什麽關係?”


    見這掌櫃並不認識慕夕澤,秦驍不可思議地向慕夕澤問道:“你不是真的將商會兌出去了吧?”


    慕夕澤點了點頭說道:“這人你也認識的,顧連城,你的連城弟弟。”


    掌櫃的聽了慕夕澤二人的談話,覺得他二人與他老板的關係不一般,於是很恭敬地說道:“不知二位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顧老板可在?”慕夕澤溫柔地問道。


    “我家老板出門辦事,要過些天才回來。”掌櫃的恭敬答道。


    “哦,是這樣啊。”慕夕澤一邊說一邊很嫻熟地走到一處花瓶邊,然後雙手摸著花瓶簷兒,輕輕一轉,身後的白牆竟然移動開來,一間密室赫然呈現在眼前。


    那掌櫃的心中大驚,心想這男子明明患有眼疾還能如此準確地找到密室,難道這人原本就十分熟識這裏?


    慕夕澤打開密室大門後,朝掌櫃的笑了笑道:“我得借暗影衛的勢力用一用,等到顧老板回來時幫我告訴他有個叫木白的人前來拜訪過他。”


    說完,慕夕澤就同秦驍進了密室。這密室構造相當複雜,有無數條通道,這通道不是給人走的而是用來傳遞信息的。慕夕澤讓秦驍將想要問的問題寫在紙上,然後將紙疊了疊放進一個小木盒子裏,投入到其中一個通道,那小木盒子就順著通道中的軌道不知道滑向了哪裏。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從另一個通道中同樣滑過來一個小木盒子,秦驍迫不及待地打開木盒,裏麵同樣裝著一張紙,那紙上寫著的就是丹陽現在所處的大概位置,是在靖安西郊的一處荒廢農舍。


    秦驍急不可耐地衝出密室,想要往西郊趕去。那掌櫃依舊等在密室門口,絲毫不敢有任何怠慢。


    這時,慕夕澤一本正經地同掌櫃說:“你去把在商會幹活的夥計們都叫過來,我們一會兒要去個地方,快去!”


    慕夕澤的話語並非嚴厲,卻有一種獨有的震懾力,讓掌櫃沒有半點遲疑,以最快速度召集了全部夥計,一行人齊快馬朝西郊奔去。


    因為西郊隻有一見廢棄的農舍,所以他們並沒有費什麽力氣就找到了那間農舍。秦驍幾乎飛一般地奔向農舍,卻發現這農舍竟然空空如也,半點人氣兒都沒有。


    秦驍焦急地幾乎都要哭了出來,一屁股坐到地上,急迫得聲音都開始發抖,“不在這,怎麽會不在這?暗影衛的情報不是很準確的嗎?”


    慕夕澤故作鎮定地說道:“暗影衛的情報也隻是個大概,並非都是絲毫不差的,但是至少證明丹陽曾經在這裏出現過,說不定就在這附近,我們先在附近找一找,說不定很快就能找到了。”


    秦驍點了點頭,又飛一般地跑出屋子,開始四處尋找。


    慕夕澤也加快腳步走出農舍,不斷集中神識,想要激發體內九尾狐族的潛能,希望能夠聽到或是嗅到丹陽目前所處的位置。


    此時,丹陽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地掙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十分陌生的環境,四下一片漆黑。丹陽心想:原來自己已經昏睡了這麽久,這天已經黑得透透的了。


    然後丹陽艱難地起身,這本來就昏昏沉沉的頭便砰第一下撞到了什麽上,丹陽伸手一摸卻發現自己麵前竟然是一塊板子,身體朝後退了退,發現腳下也有塊板子。


    丹陽心中萬分不安,心中已經大概清楚了自己如今的境況,現在她應該是被人關進了一口棺材。她拚盡力氣拍打著棺材的頂蓋,覺得手指已經磨出血來可是那棺材就像是一個整體一般始終嚴絲合縫、一動不動。


    這樣活活被人關在棺材裏,一點一點地等著氣絕身亡比被人用大刀斬首還要殘酷百倍、千倍。


    它會將你對於死亡的恐懼無限放大,然後又讓你一無所成,拚盡全力後靜靜地躺在那裏等死,等著耗盡棺材內最後一份氧氣,等著原本粉嫩的臉容因為極度缺氧而變得發紫發黑,等著四肢因為劇烈掙紮而滿布血痕。


    待氣絕之時死在這個無人知曉的角落,任由蟲蟻肆意啃食自己的身軀,直至潰敗,直至腐爛,直至與泥土融為一體。


    或許是覺得自己真的要死了,丹陽一時間十分傷感,眼淚不住地往外流,口中卻不自覺地念叨著一個名字,是她在死亡線上徘徊時無意識地一邊哭一邊念叨的人,秦驍。


    怎麽會是秦驍呢?丹陽瞬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於是大聲呼喊:“夕澤哥哥,我在這,快來救我!”


    丹陽被關著的棺材是密封的,之前丹陽拚命掙紮,現在又拚命呼喊,棺材中的氧氣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丹陽大喘著氣,極度缺氧導致她再喊不出話來,隨後意識模糊,隻是心中還有著對於生的一絲渴望,最後便完全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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