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們本想通過嗬斥和長刀的威脅嚇退這兩個吃了豹子膽的貧民,不想眼前這身著破衣的男子非但沒被嚇住,反而話語中透露出王者才有的威儀。守衛們不敢輕舉妄動,定睛注視著慕景沅好一會兒,突然其中一個守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饒道:“皇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皇上饒命啊!”


    慕景沅狠狠瞪了守衛一眼,冷語道:“快去給朕準備一輛上等的馬車。”


    “是,是。”守衛們慌張回答,然後紛紛爬著離開了慕景沅的視線。


    很快慕景沅回宮的消息便傳遍了皇宮的各個角落,皇宮中凡是有些名號的人紛紛提早趕到昭陽殿門口,跪著等候慕景沅的歸來。


    慕景沅是抱著葉凝香下的馬車,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葉凝香入了昭陽殿。齊夢瑤瞧見深受如此重傷的葉凝香,先前對於葉凝香的埋怨也消失殆盡,十分焦急地趕到慕景沅身邊,幾乎焦急得流下了淚,關切地問道:“凝香姐姐怎麽了,怎會受了這樣重的傷。”


    慕景沅並未做過多解釋,冷言道:“傳禦醫。”


    見著慕景沅子回宮起便始終神色陰冷,未見半分笑意,提前守在昭陽殿的人們各個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一副副驚恐萬分的模樣。禦醫署的禦醫大概是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全員出動,飛快地趕到了昭陽殿。


    禦醫署醫術最為高明的周禦醫正十分專心地為葉凝香把著脈,麵上卻顯得異常嚴肅。


    “周禦醫,如何?”慕景沅一把抓住周禦醫衣領,十分焦慮地問道。


    周禦醫也算是經過風浪的老臣,並未因為慕景沅的舉動而畏懼,反而搖了搖頭,接著緊皺眉頭若有所思地回答:“奇怪,依葉宮人這脈象來看應該活不過今日的,可是她的體內似乎有著另一種力量促使她能安然活到今日。”


    “另一種力量?是我先前傳輸到她身體裏的內力嗎?”


    “也許吧,臣也不大清楚。”


    “這也不清楚,那也不清楚,朕留你們還有什麽用!”


    聽慕景沅這樣講,那些個在旁處聽診的禦醫紛紛跪倒在地,不停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恕罪!”


    “滾,給我滾開!”慕景沅大怒,一邊將茶杯摔個稀碎,一邊大吼道。


    自從莫小琴尋到了她的恩人,她便如同變了個人一般,整日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美中不足的是那日她見他時隻說了下次去給他撫琴,卻並沒說明她平日裏就在福來客棧的一品居裏,若是哪日如墨要想去找她恐怕不知道該從哪裏找起了。


    意識到這一點,莫小琴與如墨見麵後的第二日便又趕去福來客棧,不過掌櫃說如墨臨時出門,不在客棧裏,不過他的房間卻並沒有退。此後每日,莫小琴便多了一個必做的功課,每日一早先去福來客棧找尋如墨。


    雖說始終不見如墨蹤跡,不過心中有了新的精神動力,她這些天來倒也過得動力十足,彈奏的樂曲也比先前歡快了不少。


    這一日,她本是一如既往地撫琴,沒想到這一品居中竟然來了個她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客人。此刻如墨就坐在一個僻靜的角落,一邊飲著茶,一邊聽著曲。


    即便如此,莫小琴還是一眼就瞧見這個隱藏在眾多士族公子之中的身著黑衣卻樣貌極美的少年。如墨麵無表情,可是莫小琴卻看得出他的麵容不似自己初見他時那樣陰冷恐怖,就好像萬年寒冰不經意間裂了道細縫兒,從那縫中似乎有什麽溫暖的東西悄然滑過。


    莫小琴見到他時本想要衝到他麵前的,最終還是忍住了她的衝動,隻是不停地朝他傻笑,彎彎的笑眼,深深的梨渦,看得讓人迷醉。


    “墨先生不是說不會再幫我做事了,如今怎的又主動來到一品居?”蕭青羽不知什麽時候悄然坐到如墨對麵,微笑著問道,不過笑容裏卻瞧不見半分關切之色。


    如墨冷冷看了蕭青羽一眼,說道:“喝茶。”


    蕭青羽笑了兩聲,輕輕拍著如墨肩膀,說道:“我這一品居裏的茶品種成千上萬,墨先生可要細細品嚐才是!”


    說完,蕭青羽雙手背後,流露出一副勢在必得的神態,微笑著回了他的居室。


    莫小琴無心撫琴,匆匆結束了琴曲便坐到如墨身邊,秀美的麵容上依舊掛滿了笑。


    “如墨,你怎麽來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莫小琴無意識地撫上如墨的手背,十分激動地問道。


    突然被不太熟識的女子撫摸了手背,如墨的麵上閃現一絲慌亂,甚至是有些羞澀,迅速將手撤離茶桌,努力保持一貫陰冷的語氣說道:“來這喝茶,見你是巧合。”


    本以為如墨是專程來尋自己,聽了如墨的回答,莫小琴好像突然受了什麽打擊一般垂喪著臉,聲音也小了許多,說道:“哦,是這樣啊。”


    靜坐在如墨身旁好一會兒,如墨始終沉默不語,莫小琴卻也從未灰心喪氣,微笑道:“如墨,你該多來這裏喝喝茶。”


    如墨抬眼望著她,似乎在詢問為何要這樣做。


    見如墨終於有了反應,莫小琴笑意更濃,說道:“茶水溫潤,最適合用來融化你這座冰山了。”


    就好像莫小琴突然說錯話一般,如墨突然起了身,一句話也未說便準備離開。不過他剛一起身,便被莫小琴死死拉住,突如其來的一拉讓他一時間不能移動分毫。


    “放開。”如墨陰沉著臉,聲音也壓得很低很低。


    “不放。若是放開了,我便不知道下次何時才能再見你。”說到這裏,莫小琴竟然眼泛淚光,她也不知道她為何會對這樣一個隻見了三次麵的男人這樣上心,這樣害怕這個人會突然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不過她知道的是此刻她要攔住他。


    如墨陰沉的麵容有所緩和,站在那裏同莫小琴僵持一會兒,用成熟老者般的口吻說道:“你真是個難纏的孩子。”說完,他輕輕扒開莫小琴那隻緊緊抓著他胳膊的手,便轉身朝一品居外走去。


    “明日,明日你還會再來嗎?”


    不過莫小琴問出這話時,如墨已經走遠,消失在人群之中,並沒有給她半句回應。


    一晃,葉凝香已經在床上躺了二十多日,大概是傷口開始長肉的緣故,她覺得她的劍傷周圍又痛又癢,很是難耐,百無聊賴之際便獨自到屋子前麵走動。不過她這一出來卻剛好碰見一隊太監,為首的太監似乎還捧著聖旨。


    看著葉凝香下了床,太監們各個驚慌失措,生怕她出了什麽差錯被慕景沅責怪丟掉性命,飛快地前去扶住葉凝香,關切地說道:“葉宮人,您這傷還沒好,可不能這樣隨意走動啊!”


    “公公們來我這裏是做什麽?”


    傳旨的太監正了正衣襟,言語變得莊重起來,“我們前來此處是來給葉宮人傳旨的。”


    葉凝香一聽這話,連忙準備跪地領旨,卻被身旁的太監製止,“葉宮人身受重傷,皇上下旨免除葉宮人所有跪拜之禮。”


    接著傳旨的太監扯著嗓子喊道:“宮女葉氏,賢良淑德,舍命救駕,特封二品禦侍,欽此!”


    “奴婢領旨謝恩。”說完葉凝香小心接過聖旨,卻見這些太監的後麵又多出好些個太監,不過這些太監手中各個都是滿滿當當的,好像拿了許多珍貴的禮品。


    傳旨太監笑了笑,流露出羨慕的神色,指著那些禮品說道:“這些是皇上特意賞賜給你的禮物,皇上說讓你看看這些東西合不合你心意,若是你不喜歡便直接告訴內務府,讓他們再換新的禮物過來。”


    葉凝香裝作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連拜謝道:“喜歡,喜歡,無論皇上送什麽,凝香都是萬分喜歡的。”


    果然,她這一招苦肉計沒有白費,如今被封了女官便可名正言順地時刻跟在皇上身邊,也就更容易禍亂離國的宮闈。


    傳旨太監還有送禮太監離去後不久,齊夢瑤便領著幾個宮女前來看望重傷的葉凝香,宮女們的手中還拿著許多補品。


    “凝香姐姐,你可好些了?”齊夢瑤微笑著說道。


    由於同慕景沅離宮之前曾惹惱了齊夢瑤,葉凝香害怕她因為自己並未及時告訴她慕景沅即將出宮的事而依舊生自己的氣,於是朝齊夢瑤恭敬地請了安,又謝了恩。


    沒想到齊夢瑤竟主動拉住她的手臂,可憐巴巴地說:“凝香姐姐,先前的事是我不對,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覺得齊夢瑤的氣已經全消,葉凝香也放下心來,就像個貼心的大姐姐一般,很溫柔地說道:“凝香怎會責怪皇後娘娘呢,凝香疼愛你都來不及呢!”


    齊夢瑤嗬嗬笑個不停,緊緊握住葉凝香的雙手,很誠摯地說道:“那我們兩個還是好姐妹對不對?”


    “對--”葉凝香故意抻了長音說道。


    這時,宮女芝蘭快步走到葉凝香和齊夢瑤麵前,雖說動作十分急促,不過麵上卻滿是笑意,“凝香妹妹,皇上傳了話過來,說今晚會在昭陽殿舉辦家宴,說是特意犒勞你這救命恩人的。”


    接下來的兩個時辰,齊夢瑤一直待在葉凝香的住所裏,悄悄說著女兒家的悄悄話,不時還能從屋外隱隱聽見葉凝香和齊夢瑤咯咯的笑聲。


    許久都沒有向今日這般心情如此暢快了,葉凝香不禁有種這一切都是假象的錯覺,不過她卻能清楚地聽見齊夢瑤的笑聲,觸摸到齊夢瑤的手掌,看得到齊夢瑤像個傻丫頭一般活蹦亂跳的身形,原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瑤華宮中,夏青青正在銅鏡旁梳妝打扮,為晚上的家宴做準備。這時銅鏡中卻閃現另一個人的人影,慕景沅不聲不響地站到了夏青青的後麵,雙手輕輕攬著夏青青柔軟纖細的腰肢,頭也埋在她的頸間,不停親吻著她的脖頸、她的臉頰,然後是她的嘴唇。


    一陣親熱過後,他的神情嚴肅起來,又屏退了瑤華宮中所有的奴婢,壓低了聲音小聲對夏青青說道:“那件事辦得如何。可是成了?”


    夏青青也十分嚴肅地回答:“萬無一失。”


    “那就好,那就好。”說完,慕景沅的臉上流露出濃重的愧疚之色,許久都不再說話。


    “皇上不必自責,說到底,您也是為了我們大離,為了這得來不易的皇位。”


    慕景沅疲憊地點了點頭,緊緊擁抱夏青青,低聲說道:“辛苦你了。”


    葉凝香是與齊夢瑤一同來到的昭陽殿正殿,不過身坐主位的慕景沅卻是陰沉著臉,一副要吃人的憤怒神色,與她前日見到是的模樣判若兩人。快速掃了掃旁側的席位,葉凝香當即了解了他如此反常的原因,因為消失了快兩個月的慕夕澤突然回來了。


    此刻,他就坐在距離太後最近的席位,正在十分安詳地喝著酒。


    是他,是他回來了。葉凝香從沒想過再次見到慕夕澤會是在這樣的場合,更沒想到她的心會升起這樣難以平複的波瀾。明明活生生的坐在那裏,葉凝香卻不自覺的心痛,為他更加瘦削的臉龐心痛,為他隱藏不了的疲憊心痛,最終她扭過頭,不再看向慕夕澤。


    見到了葉凝香,慕景沅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微笑著說道:“葉凝香,快過來,坐到我邊上。”


    太後聽了這話,似乎十分不滿,狠狠瞪了葉凝香一眼,令葉凝香再不敢輕舉妄動,於是跪下身怯怯說道:“皇上,這本是您的家宴,凝香一介婢女前來參加已是逾矩,怎可坐到皇上身邊!”


    “哼,名義上是家宴,不過這家宴早就變了味道。”說著,慕景沅恨恨地望向慕夕澤,繼續說道:“他都能來,你又為什麽不能坐我身邊!上來”


    這是什麽邏輯,她葉凝香坐不坐在皇上身邊同慕夕澤來不來參加家宴有什麽關係?葉凝香心中暗歎:這個慕景沅真是說風就是雨,比小孩子還瞎亂胡鬧。雖說她心裏這樣想,不過她還是順從地坐到了慕景沅身邊。


    大概因為慕夕澤這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不速之客,整個宴會都變得十分沉默,甚至有些尷尬。


    不過這宴會的沉悶很快便被打破。因為一直都活蹦亂跳的皇後齊夢瑤在宴會進行一半的時候,突然昏倒在了餐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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