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份強烈的想要救下慕夕澤性命的願望讓葉凝香失去了全部的理智,對於夏青青所說的雪靈芝是否真的能夠挽救慕夕澤的生命,她半點都未曾考慮,對於淩雲峰上可能麵對的一切艱難險阻,她更是想都沒想。


    此刻,她的心中就隻有一個念頭,趕快趕到淩雲峰頂將那山巔之上的雪靈芝完好無損地帶回來,趕在慕夕澤咽氣之前將靈芝喂給他吃。


    慕夕澤已經被獄卒從刑架上放下,放到了一旁的枯草上,身上不停滲出的血液將原本枯黃的幹草變得濕潤、鮮紅。


    行刑官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一聲不響地注視著他,他在等待著他咽氣,之後直接將他抬進早已準備好的楠木棺材。


    距離鞭刑結束已經過了兩個時辰,按照常理來看,慕夕澤的鮮血應該已經流幹,就算他沒有因為皮肉撕扯而疼痛致死,他也該因為失血過多而亡了,隻是他不僅沒有死,反而呼吸漸強,整個人似乎都重新散發著某種生機。


    見到這樣不可思議的變化,行刑官既疑惑,又驚恐,忍不住輕聲呼喚著慕夕澤。


    “寧王殿下,寧王殿下!”


    本來隻是隨便呼喚幾聲的,沒想到昏迷之中的慕夕澤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用那雙布滿血漬的桃花大眼很精準地望著行刑官,口中還輕聲說著“嗯”已示應答。


    行刑官震驚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可思議地望著滿身傷痕奄奄一息卻突然醒來的慕夕澤,怯怯地說道:“寧王殿下,您醒啦!”


    在慕夕澤的指示下,行刑官準備了幹淨的毛巾十分膽怯地幫著慕夕澤擦幹身上的血跡,又為他找了一套幹淨的衣服供他換上。等到慕夕澤穿戴整潔地獨自走出天牢之時,天牢之內所有的獄卒以及囚犯都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他們非但說不出話,反而覺得恐懼,因為在他們看來此時應該已經命赴黃泉的慕夕澤,非但沒有死,反而依靠自己的力量獨自走出天牢,而這樣的行為根本不是一個常人所能做到的。


    這樣令人恐懼、安靜的氣氛最終被一個人打破。


    魏詢焦急地衝到牢門前,將頭最大限度地伸到牢房之外,焦慮的聲音中幾乎帶著哭腔,“兩個時辰前,宮中的夏妃娘娘前來探望凝香,之後她便發了瘋一般連傷了好多人跑出了天牢不知所蹤。殿下,魏詢拜托你,請一定要找到她!”


    聽了魏詢的話,慕夕澤那本該虛弱得連站都站不起來的身軀卻以無法令人看清的速度消失在大理寺天牢。


    瑤華宮。


    夏青青經過小半日的折騰此刻已經虛弱地躺在她的床榻上,這幾日因為失了皇嗣的悲痛一掃而空,因為馬上她眼前最大的敵人,讓慕夕澤不惜以命換命的女人葉凝香就要在淩雲峰上死無葬身之地了。


    雖說她先前並未與葉凝香有過太多接觸,不過她能讓慕夕澤以命相救,能夠讓慕景沅茶飯不思,夜夜買醉,她便是犯了她夏青青的禁忌,所以葉凝香必須死,還要不露痕跡地死在她夏青青的手裏。


    “寧王!”小宮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是看到原本應該已經死去的人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而驚慌,二是看到滿身血漬,傷口深至露骨的慕夕澤而恐懼,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夏青青的聲音很是疲倦,眉頭卻擰到了一塊兒,好像因為宮女近乎惡作劇般的胡鬧而惱怒。


    “她沒胡說。”慕夕澤聲音陰冷而低沉,那樣的聲音聽下去好像一把利刃隨時都能將對方斬殺。


    夏青青驚恐地睜開眼,起了身,正對上已經移動到她麵前的慕夕澤。


    “寧……寧王,你……你不是已經……”夏青青蜷縮著腿,不停向後靠,因為過度緊張,連一句完整的話也再難講出。


    慕夕澤淡定地坐到夏青青身邊,那張因為血汙和露骨的傷口而顯得猙獰的臉緊貼在夏青青的臉上,他的嘴也緊靠上夏青青的耳朵。


    “怎麽,青青你不是最喜歡我嗎,今日我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你不是應該為我高興嗎,為何此刻卻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慕夕澤的話語明明溫情脈脈,可是這話傳進夏青青的耳朵裏卻不自覺地讓她毛骨悚然,那樣的感覺就好像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是個她從未認識的陌生人一般。


    “殿下,你能活著回來,青青真替你高興。”夏青青硬生生地擠出一抹笑,額間的汗已經順著臉頰滑落。


    “青青,我問你,葉凝香去了哪裏?”慕夕澤嘴角上揚,這樣一個淺淺的笑處處盡顯著邪魅之色。


    “她去了哪我怎麽知”這個道字還未說出口,夏青青的脖子已經被人緊緊掐住。


    慕夕澤手腕上的力量逐漸加重,強烈的壓迫讓夏青青喘不上氣來,白皙的臉容也變成了紅紫色。


    “我勸你還是好好想一想,剛流了產記性不好倒是情有可原,若是再想不起來,那你就真該命赴黃泉了!”說道這裏,慕夕澤非但沒流露出半點焦急之色,反而笑意更濃,就好像要了她夏青青的性命對於慕夕澤來說也是一件絕頂勁爽的樂事。


    “她,她去了淩雲峰。”夏青青意識到慕夕澤性情的巨大轉變,最終放棄抵抗,不情願地說出了葉凝香所去往的目的地。


    出了大理寺,葉凝香很快就尋得一匹快馬,一路疾馳狂奔,因著她前世曾被罰去淩雲峰思過,是以對於淩雲峰還算比較熟悉,隻用了小半日就到了淩雲峰山腳下。


    淩雲峰山脈綿延不絕,山路又十分的崎嶇甚至詭異,要想在山中穿行而不迷路已是萬分不易,更別提還要在這些個山脈中搜尋見都沒見過的雪靈芝了!


    不過這個時候的葉凝香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整個人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淩雲峰,拚盡全部力氣用最短的時間找到雪靈芝的下落。於是她不顧傷痛,不顧疲憊,一個人朝淩雲峰深處走去。


    七年歲月變遷,可是這淩雲峰上卻半點沒留下歲月的痕跡,依舊是陡峭的山體,茂密的叢林,依舊是如曾經一樣隻一進入便覺得周遭寒氣陣陣,好像無數冤魂朝自己索命。


    因著山中涼風的侵襲,葉凝香夾緊雙臂以減少熱量的喪失,不過腳下的步伐卻更加迅速,等到天黑之時,她已經足足翻越了兩座山峰。


    盡管她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可是人生理的需求卻是永遠不可避免的,早上吃的飽飽的斷頭飯經過她一天的奔波早已消化得半點不剩,而如今她已是又餓又渴,每向前行走一步路都變得十分艱難。


    出於對夏青青此人的了解,葉凝香也曾懷疑雪靈芝能夠救命一事的真假,可是如果她真的能找到雪靈芝,寧王也許還有一線生機,若這一切都是夏青青布置的陷阱,那她也算是還了寧王的這條命,也算圖個心安。


    於是她並不顧及饑渴,顧不得周身的疲憊,依靠著頑強的意誌在漆黑的山路裏奮力前行。


    周圍安靜得可怕,那些在淩雲峰了此殘生的宮娥好像都失去了蹤跡,偌大的淩雲峰就好像隻有葉凝香一個人。偶爾還會有腳底踩上幹樹枝而發出的吱吱聲應和著身在荒山中筋疲力盡的葉凝香。


    整整一夜,葉凝香片刻未曾休息,集中著全部精力找尋雪靈芝的下落,等到第二日一早的時候,葉凝香已經虛弱得連走路都有些搖擺了。而這時她已經登上淩雲峰的最高峰,山巒疊嶂,高聳入雲,山間小路上還掛著尚未融化的皚皚白雪。


    葉凝香身著單衣,在這滿布崎嶇的山間小路上瑟瑟發抖,不過她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愉悅,因為她瞧見在山峰最頂處似乎傲然挺立著什麽通體雪白的植物,那植物的形狀像極了書中所描述的靈芝。


    看到希望就在眼前,先前遭受的所有苦難都如過眼雲煙一般消失得半點不剩,葉凝香更加迅速地朝那傲然挺立的雪靈芝跑去。


    有時候你越想做成什麽事,上天就越要在你即將做成的時候給你出天大的難題,讓你難以完成,甚至功虧一簣。


    就在葉凝香馬上便可拿到那長於山巔之上的雪靈芝時,她的麵前突然出現數十名手執長刀的黑衣蒙麵刺客。這些刺客各個身手了得,隻一瞬便將疲憊不堪的葉凝香圍得水泄不通。


    這樣的刺殺,葉凝香前世已經經曆過一次,同樣是在淩雲峰,同樣是一群黑衣蒙麵刺客。隻不過那個時候有季北淵,還有那個在她心底無法忘懷的人。如今在這寒冷孤寂的山巔,恐怕再也不會有人來救她了吧!


    不過她的心中卻無半點恐懼,以她現在的功夫,就算今日命絕於此,也勢必會拉上幾個墊背的,一命抵一命,倒也不算吃虧。不過令她心有不甘的是不能在她有生之年親眼看到夏青青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受到應有的報應。


    正當她思緒萬千之時,數十把長刀已向她砍來。她向後仰身,踢出左腿,又精又準地將麵前一名刺客的長刀踢落,右手順勢將滑落的長刀接住,反手就朝那刺客脖間滑去。


    刺客用手緊捂著傷口,可是他的動脈已被切破,體內的鮮血就好像十分好奇外麵的世界,爭先恐後地噴湧開來。一瞬間他的整個人被鮮血覆蓋,直直摔倒在地失了意識。


    見到自己同伴被殺,這些刺客由原來的接到刺殺命令刺殺葉凝香變成了為同伴報仇而刺殺葉凝香,各個拚盡全力,各個招招致命。


    盡管跟著名師學了七年,可是作為武學天分並不高的女人,葉凝香在武學上的造詣很是一般。很快,在這些武功卓絕的殺手的圍攻下,葉凝香的身上已經新增了不少傷痕,白色的衣衫已經漸漸失去了原本的顏色。


    此刻,她單膝跪地,將整個身體依托在那把插進白雪中的長刀之上。因為過度的饑渴,她已再沒力氣應戰,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耳畔長刀穿過空氣的聲響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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