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男人都是賤骨頭,待他最好的人他永遠不會珍惜,越不把他放在心上的,他越要拚了命地留住。


    “我不愛你,所以我要離開你。”


    葉凝香依舊是語氣冷淡,並沒有因為慕夕澤令人心碎的模樣而有半分心軟。


    “你愛我,所以處處忍讓我,處處放任我,盡管發現我另有目的依舊任由我行事。你甚至用以命換命的方式來救我,通過舍棄一切來得到我。可是你這樣做從來都隻想到了你,半點都沒考慮過我的感受。”


    聽了這話,慕夕澤的眼中閃現出一絲驚詫。


    葉凝香繼續道:“你放任我打擊你的勢力,你救我性命,你娶我為妻,說到底還不都是想要得到我。可你想沒想過我,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感情,我不喜歡皇上,但也不意味著我就一定會愛上你啊!可是如今你卻半點選擇的餘地都沒留給我,直接就讓我成為你的妻子。你知道這今後的幾十年我會怎樣痛苦度過嗎?”


    雖說葉凝香說的並不是心裏話,可是說到最後,她還是不自覺地動了情,眼角無意識地落了淚。


    慕夕澤呆在那裏好久不說話,直到天上降落的雨滴灑落在他的臉上,才讓他回過了神。


    “你說的對,是我太自信,以為你還愛著我,以為……”以為葉凝香不殺他便是從心底裏原諒了他,以為她還是從前那個一心愛著他的小蘇。


    冰涼的雨水抨擊著他身體的各個角落,明明都是些透明的柔軟的液體,可落在他身上的一瞬卻讓他覺著比噬骨釘穿過身軀更加痛苦。


    這個女人,他以為永遠都不會再見到的女人,現在不僅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麵前,而且還同他經曆生死,共患苦難。隻是如今她卻不要他了,沒有一點懷念,沒有一點不舍,毅然決然地離開了他,就連一句告別的話也沒有。


    誰說男人都是賤骨頭,誰說男人都是朝三暮四,誰說男人的心不會痛?


    報應,也許這便是對他的報應。曾經她愛他時,他不珍惜,如今他已做了那樣對不起她的事,又何顏麵繼續留住她?


    錯過的終究是錯過,再無法重新來過。他與她前世已然錯過,今生便再無可能。


    “你走吧。”沉默許久,慕夕澤終於說出了最難說出口的三個字。


    不忍去看葉凝香離去的背影,慕夕澤搶先轉身,然後踏著心碎的腳步一點一點消失在雨霧當中。


    望著慕夕澤落寞的背影,葉凝香突然覺得冰涼的臉上突然湧出一絲溫熱,那溫熱的液體滑過嘴角,滲進口中,竟讓人覺得有些許腥鹹,原來竟是同雨水混雜藏匿了蹤跡的淚滴。


    寧王府。


    葉凝露用上好的蠶絲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生怕她因為腿部受傷再吸入涼氣而生病發燒。


    葉劉氏圍在葉凝露身邊忙前忙後,一邊喂她吃藥,一邊喂她吃葉凝香先前買回來的特色小吃,不過雖說有些忙亂,可是她的麵上卻始終帶著笑意,因為她成功了。


    葉凝香能得到寧王的寵愛,她女兒葉凝露也要得到寧王的寵愛,非但如此,她女兒還要把寧王從葉凝香的手裏搶過來,這樣才算夠本兒。


    於是她鼓足勇氣、精心策劃了這個意外的坍塌事件。


    “娘,這次多虧有你,雇人在恰當的時候砍斷了戲台子的木樁,否則我也不能這樣快就攀上王爺,還將葉凝香氣得負氣出走。”


    葉凝露一邊笑著,一邊用她獨有的嬌滴滴的聲音說道。


    “這葉凝香也真是的,這寧王不過是抱了抱你,她就氣得離家出走,倘若日後寧王再多娶幾個美人,她葉凝香還把這國家鬧個底兒朝天!”


    葉劉氏言語中流露出強烈的嫌棄和不滿,之後又將蠶絲被向上提了提,將裹在葉凝露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


    這場春雨來得太過猛烈,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才停下。整個靖安城都濕漉漉的,甚至有好些個小巷口都匯聚了好些汙水和淤泥。


    秦驍就是在汙水和淤泥之中找到慕夕澤的。此刻的慕夕澤渾身髒兮兮的,原本白色的衣衫早已變得黑黃,順澤的秀發也因泥土的粘連而顯得淩亂甚至肮髒。


    而他整個人就好像是從酒壇子剛撈出來一樣,隔得老遠都能聞到他滿身的酒氣。


    “慕夕澤,你快起來!”


    秦驍一邊吃力地將泥坑裏的慕夕澤扶起身,一邊有些生氣的說道。


    不過慕夕澤卻很不配合,不配合也就罷了,他還用力掙開了秦驍的手臂,然後用含混不清的話語說道:“大寶,我沒醉!”


    說完,他便重重摔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秦驍冷哼道:“不知道是誰成天炫耀自己喝酒從來不會醉!”說完,他費力地背起慕夕澤朝王府走去。


    剛下過雨的夜晚,天氣還很涼,集市散去後,街道上已經沒有什麽人。


    吳老漢是這城東的打更人,若不是靠著這個營生混口飯吃,他才不願意在這麽個涼颼颼的夜晚出來呢!


    他今年有五十歲了,打了半輩子光棍兒,好不容易在去年夏天的時候娶了個老剩女,他這老婆還懷了身孕,按照她那肚子的大法,要麽就是懷了兩個崽子,要麽就是馬上就快生了。


    一想到他家中待產的老婆和那不知道一個還是倆的他的種,吳老漢的內心更加焦慮起來,恨不得這晚上馬上就過去。


    這靖安城是離國都城,治安向來也是最好的,這個時候家家也都熄了燈,爬進被窩睡大覺去了。所以要他看來這打更人根本就不需要,而他自己無非就是上位者為了顯示離國的治安風貌特意安置的擺設。


    哼,當官的成天大魚大肉,美女入懷,他這小嘍囉還得每天晚上不得安生,年終歲尾什麽的還要掏出些本就少得可憐的俸祿孝敬他的上司。這世道,真是黑得叫人沒法活了!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吳老漢一邊瞧著破銅鑼,一邊扯著破鑼嗓子喊道。


    見街上也沒什麽人,也沒什麽事,吳老漢兩隻賊溜溜地大眼睛轉了兩圈後開始偷起懶來。他尋了個極佳的避風處,坐下來休息。


    “喲,你女娃娃大半夜的一個人在街上亂逛也不怕遇到壞人把你劫嘍!”


    吳老漢一邊笑眯眯地看著她,一邊告誡道。


    莫小琴極少在這麽晚的時候出門,原本就心驚膽戰的,被吳老漢這一喊,頓時嚇個半死,使勁兒捶了捶胸脯才平靜下來。


    “大伯,你嚇壞我了!”


    “嘻嘻,晚上外麵不安全,快回家去吧!”吳老漢笑著朝莫小琴擺擺手說道。


    送走了莫小琴,街道上又恢複平靜。瞧著今夜不會發生什麽事,吳老漢掏出了早就備好的煙袋鍋子,很是愜意地吸了起來,才沒吸上兩口,便聽到不遠處傳來十分急切的腳步聲,接著就是驚恐得變了調的嚎叫。


    “救命啊,救命啊!”


    吳老漢站起身,從小胡同裏繞出來,好奇地環顧四周,警覺地觀察周圍的一切異樣。


    正當這時,一個驚恐得連鞋子都跑掉了的中年人直奔吳老漢跑來,口中還不停叫喊:“救命啊!殺人啦!”


    吳老漢剛想問問這人前方究竟出了什麽事,可是他話還未出口,便見那人竟突然雙腳離地懸空起來。


    那人口中不停嗚咽,兩隻騰空的腳還不停在空中亂晃,再看他的麵色已經變成了青色,那雙眼睛也以不自然的程度大睜著。


    這時吳老漢才發現那人的身後竟不知不覺憑空冒出個人來,這個人身著黑衣,頭戴銀灰色做工精致的麵具,隻露一雙眼睛在外麵。不過那雙眼睛陰冷而深邃,眼眸中透著藍光,好像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睛。


    此時他正緊緊掐住那可憐的逃跑者的喉嚨,輕易地將他吊起,懸在了空中。


    吳老漢活了大半輩子,根本沒瞧見過這樣的場麵,頓時嚇得雙腿發軟,恨不得馬上尿了褲子。不等那懸在空中的人死亡,吳老漢轉身就朝隱蔽之處跑去。


    到底是在城東這地界上混了幾十年,論認路可再沒誰能比得過他了。隻見他用箭一般的速度飛快地連續轉了好幾條街,在確定甩開了那魔頭後,吳老漢倚靠在一麵土牆上,整個人都虛脫得像一灘爛泥。


    還好,甩掉了!吳老漢一邊大喘著氣,一邊擦著額間的汗,末了又露出個劫後餘生的笑。


    不過很快,這笑就僵在了臉上,因為那個如惡魔般的人再一次憑空出現在他的麵前。


    “不……不可能,我的麵前明明沒有人,你……你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


    吳老漢的聲音也因驚恐而變了調,眼淚和鼻涕也因驚恐不停向外流出,而他整個人也像失去了脊椎沒了支撐。


    他癱軟地跪在地上,雙手合十貼在胸前,大哭著乞求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我不想死,我還沒見到我未出世的孩子,我還……”


    後麵的話還未說出,他隻覺自己的胸口一涼,好像有什麽東西很輕易地伸入進去。他不可思議地望了望他的前胸,他的胸前竟掛著一隻被血色盡染的手,那手似乎是白皙的、蔥嫩的,好似女人一般的手。


    不過那手上卻長著十寸長的類似獸類的指甲,而那指甲如今已經透過他的胸骨,穿透他的胸腔。


    他睜著一雙驚詫、恐懼的大眼看著蒙麵人的手一點點伸進他的胸腔,然後又快又準地掏出他身體裏最柔軟卻最重要的東西,他那顆似乎還跳動的心。


    吳老漢沒有再說一句話,因為他已經不能說話了。


    “啊——”躲在角落裏的莫小琴本想忍著不發出任何聲響的,可是當看著長著獸類指甲的纖纖玉手不費吹灰之力地伸進吳老漢的胸腔,然後很精準地勾出他的心髒,她卻再也忍受不了了。


    雖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犯了大錯,莫小琴還是在大喊一聲後緊緊捂住她的口鼻,不再讓她發出任何聲響。


    那蒙麵人聽到那一聲尖銳的喊叫,啪的一下將那顆似乎還冒著熱氣的心髒扔到地上摔個稀碎。然後,那人便不緊不慢地朝莫小琴走來。


    在離莫小琴還有些距離的地方,蒙麵人突然停下腳步,嘴角露出一個邪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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