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一諾注視著尹舜凝越來越遠的背影,鬆開了厲言的胳膊,神色黯淡。


    厲言麵不改色,抓起景一諾的手放在他的腰上,伸展長臂搭上景一諾的肩膀,以一種半抱著的姿勢帶她跟上尹舜凝。


    尹舜凝悶頭走路,僵硬的身體和不斷邁開的腳步像個生悶氣的孩子,身體柔弱像個女人一樣的表哥小跑著跟上他,“舜凝,你怎麽了?剛剛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犯了倔脾氣。”


    “我沒事。”尹舜凝甕聲甕氣的,每次他生氣不願意理人都是這種狀態。


    表哥好歹跟尹舜凝年齡相仿,接觸也比較多些,立刻就看出來他生氣了。尹舜凝倔驢一樣的脾氣,表哥可沒那麽大能耐把他哄好,隻感歎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尹舜凝仍舊悶不吭聲,拿出手機在附近的餐廳定了間包廂,表哥所說的話,他一句都沒聽進去。


    厲言用胳膊夾著景一諾的脖子,景一諾不想和他太過親近。


    這次有個劉成傑差點把她給燒死,如果景一諾和厲言兩個人的樣子被外人看見,再被不良媒體炒作一下,下次說不定會有劉成媛、李成媛、張成媛,合夥一塊把景一諾扔進海裏喂鯊魚。


    搶人老公會被那些瘋狂的女人們掐死的。


    景一諾扭著脖子,要把厲言的胳膊拿開,但是厲言打定了主意,胳膊不但不鬆,反倒夾得更緊了。


    “別亂動。”厲言仿若沒事兒人一樣,麵無表情地讓景一諾不要動。


    “你放開我。”景一諾小聲跟厲言抗議,她的脖子都快斷掉了。


    “你越是掙紮,我就把你抱得越緊。”厲言夾著景一諾的脖子,將自己的臉湊近她的臉,兩個人鼻子幾乎貼著鼻子。


    厲言灼熱而平靜的呼吸噴灑在景一諾皮膚上,臉上的皮膚就像被火燒了一樣熱得發燙,她爭不過厲言,像隻玩偶一樣被厲言帶走。


    兩人保持著這種姿勢去追尹舜凝,當他們兩人出現在尹舜凝麵前的時候,空氣有一瞬間的凝滯。


    表哥仰頭望著餐廳的天花板,似乎對餐廳的天花板裝飾很滿意,一直不肯低頭看人。尹舜凝則把頭低下來,盯著自己的鞋尖,故作鎮定。


    一起來吃飯的人一共隻有四個,他們兩個人把一半的人都搞得相當不自在,景一諾照顧兩人的想法,手朝著厲言的腰間摸去,從他沒有一絲贅肉的腰間硬生生掐下去。


    厲言吃痛,就連臉色都變了,但他咬牙忍著,再疼都不表現出來。


    景一諾也擔心厲言會忍出事來,他一直不肯低頭,景一諾隻能將手收回來,想辦法打破僵局,她笑道:“咱們點餐吧,別都在外麵站著。”


    侍者帶著他們去了尹舜凝提前預定的包廂,他們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期間無一人說話。


    表哥和尹舜凝畢竟幫了景一諾很多忙,尤其是第一次見麵的表哥,在比賽上幫了她恨多忙,景一諾理應好好感謝他,可是厲言卻把情況搞得如此尷尬,讓她完全沒辦法應對。


    她隻能盡量多笑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把氣氛給活躍起來,她點完餐之後把菜單遞給表哥,道:“哥,你想吃什麽?”


    表哥接下菜單禮貌笑笑,將椅子往景一諾旁邊靠了靠,湊在她耳邊問道:“一諾,你和厲二少什麽關係啊?”


    表哥和尹舜凝家裏條件都很不錯,對圈子裏的人條件都比較了解,他們從未聽說過厲言有女朋友,隻從網上一些人惡意炒作的內容上看到過隻言片語,說景一諾是厲言的地下情人。


    但圈子裏並沒有流傳這種說法,萬年單身的厲言如果找到了女朋友,圈子裏豈不是會炸掉,不可能會那麽安靜。


    聽到表哥的詢問,景一諾不自覺朝著尹舜凝瞥了一眼,聲音輕如蚊呐般說道:“朋友關係。”


    她不知道表哥聽到了沒有,但她看尹舜凝的狀況很不對勁,總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麽誤會。


    或許就像厲言所擔心的,尹舜凝對景一諾的可以接近有了誤解,以為她對他有好感,想進行更深一步的接觸和了解。


    她咬著唇不斷使勁兒,嘲笑自己太過愚蠢。


    她自己受過情傷不願意再去談戀愛,可尹舜凝青年熱血,他會對一個主動接近的漂亮女人動心。


    厲言躺在椅背上,長腿伸展,十分愜意,嘴角一直掛著微笑,隻是這笑容裏有些警告意味。


    表哥和尹舜凝點好菜,很快侍者就把菜送了過來,景一諾比較喜歡扇貝,厲言和她一起吃過飯知道她的喜好,幫她夾扇貝肉。


    厲言儼然一個體貼的三好男友,對女朋友異常關心愛護,可是隻有在場的幾位當事人才知道,厲言此時和冷言冷語差不多。


    他隻是換了一種更加柔和的方式,處處帶刺可卻讓人不能把刺挑出來,讓人無比難受。


    吃飯吃到一半,尹舜凝起身去洗手間,景一諾飛快站起身要跟上去,厲言抓住她的手,語氣之中帶著幾分責問:“你去哪兒?”


    “我去洗手間!”景一諾生氣了,甩開厲言的胳膊,直直衝向門口去追尹舜凝。


    從一開始就是景一諾在處心積慮地接近尹舜凝,是她想要利用尹舜凝,景一諾問心有愧,現如今厲言又處處給他臉色,景一諾如果還如無其事地端坐在飯桌前,那她才是壞透了。


    景一諾踩著並不十分合腳的高跟鞋一路小跑。


    尹舜凝並沒有像自己說的一樣去洗手間,而是去了餐廳外麵,他從胸前的口袋裏摸出一包煙,借了別人的火點燃,望著夜晚來回穿梭的車流思考著自己的生活。


    景一諾跟著他跑出去,突然間看到尹舜凝的背影,心頭好像被猛然刺了一針。


    尹舜凝的背影很落寞,很孤單,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悲傷感,縹緲的煙氣從他指尖飄到空中,他的表情被口中吐出的煙霧遮擋,虛幻不明。


    景一諾想著該怎麽開口,她厭惡透了那些辜負別人真心的人,卻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負心漢。


    “舜凝?”景一諾終於開口喊了他一聲。


    尹舜凝身體猛然一怔,隨後僵硬地轉過身,目光之中有幾分慌亂,一口煙嗆在了喉嚨裏。


    他手忙腳亂地將煙扔在地上,要腳踩滅,捂著嘴巴一直咳嗽,他想將煙氣咽進肚子裏,但吸進肚子裏的煙氣故意跟他作對,從他嘴裏鼻子裏冒出來。


    景一諾飛快走上前去,拍著他的後背。


    尹舜凝咳嗽著退開,和景一諾保持距離,用力忍住咳嗽,“你別過來。”


    景一諾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她苦笑一聲,“對不起。”


    “為什麽要跟我道歉,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你又沒做錯什麽。我覺得你和厲言挺般配的,他比我強多了,我隻是個沒用的廢人而已。”尹舜凝開口透著濃濃的悲哀,他嘲諷自己,看不起自己。


    平常尹舜凝並不這樣,他對待不喜歡的人和陌生人始終都是冷淡的,可是對待願意敞開心扉的人,他是笨拙的可愛的。


    景一諾很不明白尹舜凝為什麽這樣貶低自己,說自己是廢人,景一諾上前一步想抓住尹舜凝的胳膊,被尹舜凝無情掙開,他無情喝道:“你別碰我。”


    他不願意理景一諾也在情理之中,景一諾並不強求,很真誠地表達自己的歉意,“對不起,我沒有跟你說清楚,我覺得你很有才華,也很有潛力,所以很想拉你做合夥人,我們一起創業。”


    她當初的想法很單純,多跟尹舜凝接觸,讓他真正認可自己,把她當成自己人,等合作的時候他拒絕的可能性會更小一些。


    “是嗎……”尹舜凝回答地心不在焉,顯然並沒有太在乎景一諾說了些什麽,他自己心裏頭有了自己的想法,對景一諾告訴他的內容並不感興趣。


    “舜凝,你罵我吧,我知道你生氣難過,可是犯錯的人是我,是我考慮不周,你這樣忍著讓自己受罪,我心裏很不好受。”景一諾再一次嚐試靠近尹舜凝,可他往後退得更遠了。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尹舜凝說得更加直接了,他現在不想看見景一諾,也不想跟她說話。


    景一諾喃喃地念著尹舜凝的名字,“舜凝……”


    尹舜凝轉過身去麵對著車水馬龍,唯獨不願看景一諾一眼,景一諾在他身後遠遠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後留戀不舍地回到包廂裏。


    回去之後她再未說過一句話,尹舜凝不在,厲言也沒有再做強迫景一諾的事情,三個人各懷心事地把飯吃完。


    表哥擔心尹舜凝,很快也走了,隻剩下厲言和景一諾兩個人。


    厲言仰著頭閉上眼睛,長長地歎息一聲,“很多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樣。”


    景一諾別過頭去不理會厲言,她和尹舜凝有誤會就該心平氣和地把話講清楚,剛一見麵就給人軟釘子算怎麽回事。


    “本就是我理虧,你倒好,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身邊的男人通通趕走。”景一諾氣惱地跟厲言發牢騷,數落他的不是。


    厲言無比平靜地注視著景一諾,他說了,很多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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