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三刻快到了,呂大人真的不改嗎?”監斬官瞧了瞧日頭,又看了眼日晷,確認過時間後,這才出聲問道。


    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也不知這被斬的人到底是誰,犯了什麽錯。


    呂文山跪在地上,脊背依舊挺得筆直。


    “罪臣甘願赴死。”他說著,麵色仍舊清明,絲毫沒有動搖的意思。


    “寧死不屈,好。”監斬官點點頭,隨即看向著禦風。


    “禦風大人,現如今要怎麽辦?”


    “放人。”禦風回答道。


    監斬官擺了擺手,往後癱著身子,有些不耐煩的道,“放人放人。”


    浪費他的時間,在這裏陪了大半晌,這午後太陽又大,可把他的臉都曬黑了。


    幾個人過去給呂文山鬆了綁,當事人還處於一臉懵逼的狀態。


    而後,呂文山便被帶到了牢中。


    元公公也早就在那等著了。


    “呂大人,接旨吧!”


    呂文山跪了下來,元公公便宣讀了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散騎常侍呂文山聯合賊人下毒謀害當今皇上,當以謀逆之罪處以斬刑。念其受人蒙蔽,且主動認罪,在職期間亦是功績卓越……特赦免其死罪。但國法難容,即刻起,剝去散騎常侍一職,流放嶺南,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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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文山聽著那意思,詫異的抬起頭。


    皇上不準備殺他了。


    “呂大人,還不領旨謝恩。”元公公收起聖旨,下巴仍舊抬著,語氣略顯的高傲。


    元公公想得很簡單,他如今代表的可是皇上,自然得端著點架子。


    “罪臣領旨謝恩。”呂文山再次跪下去。


    元公公又朝著身側幾人說道,“皇上說立即就要動身,別耽誤了時間。”


    “公公放心。”


    “嗯,咱家走了。”


    “元公公。”呂文山開口,喊住了元公公。


    “呂大人還有何事?”


    “元公公,我娘和我夫人,如今怎麽樣了?”他現在最關心的便是這兩人,自從他下獄以來,就沒有看見過這兩人。


    “咱家還當你真一點也不在意了。”元公公拿浮塵擋了擋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眉眼裏有些傲慢,但到底還是回答道。


    “咱們皇上也是仁慈,遭了呂大人的毒手還赦免了你的死罪,最重要的是也並未為難呂老夫人和呂夫人。”元公公丟下這句話,便往前走去。


    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又道,“對了,皇上當時給了呂老夫人和呂夫人一個選擇,可以留在洛京等你回來,可她們說你去哪裏就跟到哪裏。”


    呂文山的麵色充滿著愧疚。


    他再次匍匐在地,聲音極大的道,“罪臣叩謝皇上聖恩。”


    元公公走後,呂文山就被押解到城門口。


    呂老夫人和林氏焦急的張望著,她們倒是穿的很整潔,瞧著確實並未受什麽苦。


    “夫君。”


    “我兒,你受苦了。”


    呂文山看著她們,羞愧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若不是因為他,她們何至於變成如今這步田地。


    “娘,是兒子不孝,連累了娘和夫人。”


    “夫君,你沒事就好。”林氏見到呂文山後,淚眼朦朧,但並未怪罪。


    三人敘了會舊,頗有大團圓的局勢。


    “駕——籲!”陸文慧一路騎馬趕過來,在城門口看到三人之後,眉梢眼底流露著溫和平靜的氣息。


    她翻身下馬,本不欲打擾。


    林氏抬眸,看到了陸文慧。


    “陸妹妹。”她喊道,語調裏有些欣喜,“夫君,這便是我同你說過的陸妹妹。”


    陸文慧將馬栓在一邊,然後走了過去。


    “林姐姐,老夫人。”她率先打招呼道,目光挪到呂文山身上時,坦坦蕩蕩,“呂大人。”


    “慧妃娘娘。”呂文山朝著陸文慧一禮,倒是將林氏弄懵了。


    “陸妹妹是……”


    “我是誰不重要,隻要林姐姐肯認我,我依然是你的妹妹。”陸文慧回答道。


    林氏有些感動。


    聽聞她夫君被下獄,呂家要倒了大黴後,本是人走茶涼的境況,很多人都不願意搭理他們,但陸文慧卻讓人傳話,說她會想辦法救下呂文山。


    今日,也是她派人來接她們過來城門口,等著呂文山過來。


    “林姐姐這一去山長路遠,恐怕以後很難再相聚,我預祝林姐姐和呂大人早日歸來。”


    陸文慧說著,便從袖口拿出一張方子。


    “上次答應姐姐的方子我已經帶來了。”她遞了過去。


    林氏連忙推辭著,耳根有些泛紅,“不必了陸妹妹,我用不上。”


    “給我方子的人醫術很好,我問過了,林姐姐的情況並不難治,隻要按照她的方子調養,一定能得償所願。”陸文慧直接塞在了她的手裏。


    “可是……”


    如今她們是隨著呂文山流放,又怎能有機會按照方子上的調養生息。


    “等到了嶺南,林姐姐就知道了。”


    跟著陸文慧同來的小太監,連忙將她準備的包袱遞了過去。


    “林姐姐路上帶著,一些傷藥和幹糧,或許會有用。”


    “我不能要。”


    “林姐姐不想要,可老夫人年紀大了,舟車勞頓的,總歸會有些頭疼腦熱。”陸文慧並非要詛咒呂老夫人,隻是實話實說。


    她這般妥帖,林氏也不好再駁了她的好意。


    千恩萬謝之餘,越發的感激她。


    等獄卒催促的時候,他們再不舍,也隻能啟程上路。


    陸文慧站在一旁,目送著他們離開。


    林氏和呂老夫人可以登車前行,而呂文山則隻能徒步。


    她望著那挺直的脊背,終於將那段愛戀灑落,隨風飄逝。


    從此她再也不欠他的了。


    或許她真的如同拓拔綾說的那樣,她會有自己的真心人,而呂文山隻是她人生中的一個過客,是擺渡者。


    呂文山手中一直捏著一個字條,臨出刑部大牢時,禦風交給他的。


    他在他耳邊輕語了一句,“三日後再看。”


    城門在後,嶺南在前。


    他回身望去,終是與這座盛大的洛京城闊別。


    那娉婷嫋嫋的綠衣少女仍舊站在裏麵,目光與他的交織,其中有敬仰,有灑脫,也有祝願。


    但獨獨,沒有所謂的不舍與愛慕。


    呂文山突然想起多年前的某段經曆,他與山澗遇到的一個小姑娘,似與眼前之人重合。


    他明白,這一次他能夠活下來,實則是她救下了他。


    但這件事,他隻會掩埋於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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