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向春早看了看抬起頭來的韓秋實:“我們這裏有食堂,中午你去嗎?”


    “去。”韓秋實點點頭,微微一笑,“春早姐也去嗎?”


    “我去,噢,你不熟悉,我帶你認認路吧。”遞過來一個文件夾,向春早輕聲說道,“看看這個,不清楚的地方再問我。”


    接到手裏,相視一笑。


    打開來,韓秋實認真學習。而回到座位上的向春早低頭做事,互不相擾,不覺已是中午。


    一進門就看見王曼麗、李軍、白長生還有一位陌生的憨憨的小夥子,幾個人已經打好了飯菜,邊吃邊說著話。


    “怎麽坐在門口?”向春早摁了一下王曼麗的肩膀。


    杏核眼眨了眨,王曼麗看向韓秋實:“等你們唄。”


    "來晚了,我們先去打菜,你們先吃著。"衝著幾個人笑了笑,向春早回頭看了一眼,"走吧,回頭再給你介紹。"


    “好的。”韓秋實低低地回應了一聲。


    "春早姐,今天的菜味道好極了,多打點兒。"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王曼麗喊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端著飯菜的兩個人又回到了王曼麗他們的桌子邊。


    "你坐這兒吧。"看了韓秋實一眼,向春早輕輕一笑,轉身坐在了王曼麗旁邊。


    微笑著,對著看向自己的同事們點頭致意,放下餐盤,低頭看了看椅子,韓秋實坐了下來。


    "韓秋實,是吧?"白長生放下筷子,伸出了手,"叫我老白好了。"


    "老白,你好,我是韓秋實,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吃飯了。"連忙伸手相握,韓秋實有些羞澀。


    "別客套,來晚了,先吃飯。"李軍眯著眼睛,"吃完飯就都認識了,菜都涼了,快吃吧。"


    "韓秋實,不錯,挺俊。"眉毛一挑,看著這邊,又看著那邊,王曼麗嘻嘻笑道,"吳剛,不錯,挺憨。"


    "曼麗!"向春早嗔了王曼麗一眼。


    "你才大幾歲?愣是把兩個小夥子說臊了。"岔開手指攏了攏頭發,看著有些窘迫的兩個小夥子,李軍笑了起來,"她就那樣,人來瘋那種,別理她,快吃飯。"


    "你們兩個人的名字都很好記,韓秋實,吳剛,好名字。"白長生喝了一口湯,晃了晃腦袋,轉向憨憨的小夥子,"吳剛?為什麽起這個名字,有出處吧?"


    "有,我媽特喜歡神話故事,尤其是嫦娥。"撓了撓頭,憨小夥不好意思說下去。


    “那你應該叫後羿才對,怎麽叫吳剛?”王曼麗瞪起了眼睛。


    “我姓吳唄。”憨小夥還在撓著頭。


    “噗嗤”幾個人差點兒噴了飯,惹得吳剛更是不好意思,原本膚色就深的臉瞬間變得黑紅黑紅。


    王曼麗也反應過來幾個人為什麽樂翻了天,有些訕然,自嘲了幾句,算是給自己鋪了個台階下。


    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坐直了身子,李軍饒有興趣地看著這邊白淨的小夥子:"你呢?一身的書生氣,名字也有說法吧?"


    "是的。不過,我不是出生在秋天裏,而是出生在春天裏,那天還下著雨。隻是因為我爸喜歡秋天,而我媽的名字裏正好有個秋字,就起了這個名字。"白淨的韓秋實微微笑著,有些矜持。


    春天裏?下雨天?自己出生的那天不也是很冷的早春二月?那天也在下著雨,向春早偏過頭,瞥見韓秋實細長的眼睛眯著,低眉淺笑,竟有些像豆蔻少女,心裏不由得偷偷笑了笑,這就是文人們所說的文靜俊秀吧?


    "這樣啊,有味道的名字,不錯不錯。"那邊向春早心中忍俊不禁,這邊王曼麗卻在大著嗓門嬉笑著。


    "什麽叫有味道?真是亂用詞。"才老實不到一分鍾就憋不住了,說你人來瘋還真是不屈你,笑著掖道,白長生坐直了身子,掏出一盒煙,拿出兩支,遞給李軍,正要夾起另一支,突然想起了什麽,"你們兩個抽煙嗎?"


    "嗯。"兩個小夥子異口同聲,又同時紅了臉。


    "別不好意思,他們說他們的,你們倆快吃吧。"向春早笑了笑,推了一下眼鏡,靠在了椅背上。


    韓秋實和吳剛相視一笑,低下頭吃起飯來。


    "我猜,小鄭準是安排春早帶徒弟了。"李軍邊說邊點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對呀,他說是中層會定的,吳剛誰來帶?"看著低頭吃飯的憨小夥,向春早有些好奇。


    "猜猜?"把揉成一團的餐巾紙拋進牆邊的紙簍裏,王曼麗轉過身來,擠了一下眼睛。


    "是你嗎?"向春早瞪著眼睛,心裏嘀咕著,應該是安排給老李,你來的時間也就兩年多,還不能算是老人吧?


    "沒錯!你猜對了,交給我帶了!"王曼麗嬉笑著。


    誰不知道,曼麗心有七竅,什麽事發生在她身上都不太奇怪?向春早不敢確定真假。


    "曼麗,別鬧了!你不知道春早人實在,沒有你那些彎彎腸子?唬她幹什麽?"瞅了王曼麗一眼,李軍也笑了起來,“春早,你也太好騙了,什麽時候能多長點兒心眼?”


    "老李,當然交給老李帶了,這還用猜嗎?"白長生清了清嗓子,推了推眼鏡,端量起已經吃完飯抬起頭來的兩個小夥子,"你們年紀差不多吧?"


    "我二十四歲。"韓秋實回道。


    "我也是,以後就叫你秋實哥了。"吳剛憨態可掬。


    韓秋實笑著點了點頭。


    “吳剛,你怎麽知道他就比你大?”王曼麗擰著眉毛。


    “明擺著的事,長不長腦子?還用問嗎?韓秋實不是說了他是春天生的嗎?”李軍甩了甩濃密的頭發。


    “對啊,我是冬天生的,還是小年生的,同齡的很少有比我小的,所以才叫秋實哥。”吳剛一咧嘴,笑了笑。


    白了李軍一眼,王曼麗嘴一撇,臉上掠過一絲不悅。


    “多好的年紀!不羨慕嗎?”呦,臉上掛不住了,老李真是,看不慣曼麗愛出風頭,也不用這樣直白,瞥了王曼麗一眼,狠吸一口煙,白長生衝著李軍丟去一個眼神兒。


    “羨慕極了,可是,時光一逝永不回,往事隻能回味。”聰明的李軍心領神會,搖頭晃腦,哼起了王曼麗常掛在嘴邊的一句歌詞。


    “哎呦,難不成你還惦記著青梅竹馬?”果然奏效,沉默了一分鍾不到的王曼麗斜睨著眼睛。


    “不惦記嘍,斯人已去不相擾也。”李軍閉著眼睛,揚起一隻手,理了又理烏黑油亮的幾乎齊肩的頭發。


    “老李又發神經了。”白長生使勁兒拍了拍李軍,“兩個小夥子可別跟著學。”


    韓秋實和吳剛笑了笑,不言不語地看著。


    "同誌們,這裏是食堂,你們準備在這裏聊到下班嗎?"睜開眼睛,掐了煙,李軍站了起來。


    狠狠吸了一口,範慶生也站了起來:"是啊,都沒有人了,我們也走吧,想聊就到辦公室接著聊吧。"


    "把自己的餐盤帶到那個水槽裏就行了。"看了看韓秋實和吳剛,向春早叮囑道。


    “還是春早耐心周到,我還得跟你學習學習才行。”李軍衝著向春早豎起了大拇指。


    說笑著,幾個人都站了起來。


    順手拿過李軍捏在手裏的煙頭,沾了沾餐盤裏的菜汁,白長生轉身走到紙簍邊,扔了進去。


    "老白,扔到餐盤裏倒掉不就完了?幹什麽多此一舉?"王曼麗湊了過來。


    "這裏有尼古丁,你們不知道嗎?豬又不抽煙,剩菜剩飯合在一起就是泔水,要用來喂豬的。"一板一眼地解釋著,意猶未盡,看了看一頭霧水的幾個人,白長生推了推眼鏡,又補充了一句,"豬是不抽煙的。"


    幾個人麵麵相覷,眨巴著眼睛。


    "豬是不抽煙的!"不知是誰重複了一句。


    瞬間,像點了穴位,前仰後合,直到捂著肚子不敢動彈,直到眼淚都笑飛了出去,還是沒能忍住。


    “叮鈴鈴”


    電話的聲音?是做夢嗎?


    向春早醒過神兒來,支起耳朵聽了聽,是電話還在響著,連忙坐起了身子,伸出手,電話卻沒了聲音。


    揉了揉眼睛,戴上了眼鏡,向春早“哼”了一聲,王曼麗,從一開始,你就人來瘋,無處不在的搶風頭,真是太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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