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父母一樣,哥哥也是一句話都沒留下,撒手西去。


    盯著哥哥緊閉的雙眼,微啟的雙唇,向春早不會哭泣,久久不肯放手,不願讓白色的單子隱去了哥哥的麵容。


    “哥,哥,你怎麽忍心拋下我,拋下我這個妹妹孤苦伶仃的活著,你怎麽忍心!”一聲嘶喊,向春早昏了過去。


    “妹妹!”


    哥哥的聲音!向春早轉眼望去,哥哥!欣喜的奔過去,悠的,一道強光,不見了,再也尋不到哥哥的影子。


    向春早醒了過來,麵前站著她的女兒,還有她幾年未見的侄女,向磊。


    “姑姑!”瘦弱的女孩兒趴在了向春早的床前。


    “磊磊。”摸著侄女的頭,向春早說不出話來。


    劉淼坐了過來,抓著媽媽冰冷的手:“接到電話,我立即就通知了磊磊,我們兩個都是剛剛趕回來。”


    “這是在醫院裏嗎?”眼前晃著輸液管,向春早皺起了眉頭,就要坐起來,“我得去看我哥,在這裏做什麽?”


    “媽,別動!你都昏迷大半天了,別亂動!”劉淼急忙摁住了媽媽,“這一瓶輸完,輸完了我們就走。”


    頭這麽昏,這麽沉,不行,不能讓兩個孩子知道,她們會擔心的,向春早閉上了眼睛,安靜下來。哭聲,低低的壓抑的哭聲,哦,是磊磊,可憐的孩子。


    “磊磊。”睜開眼睛,向春早看見了抽泣著的像極了哥哥的女孩兒模樣,心中一酸,淚珠兒撲簌簌濕了枕套。


    看到一向心痛自己的姑姑這個樣子,向磊再一次哭出了聲音。


    “別哭了,孩子,別哭了,姑姑總算見到你了。”向春早拍著侄女單薄的肩膀,安慰著她,卻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不能這樣下去,醫生說了,媽媽需要休息,需要平複情緒,劉淼拽了拽向磊:“姐,別哭了,讓姑姑休息下,這一瓶還得輸一會兒,要不,我在這裏守著,你去幫幫你媽吧。”


    “不!不想見到她!我和你一起,在這裏守著姑姑。”擦著眼淚,向磊幾乎嚷起來。


    向春早閉著眼睛,卻聽在耳朵裏,牛玲玲,聽見了嗎?你的女兒是那麽的討厭你,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你不作死,會有今天嗎?緊鎖眉頭,記憶的洪流淹沒過來,不願想起的往事再次浮現。


    紮著羊角辮的劉淼和向磊蹲在門口玩著過家家,嘰嘰喳喳,玩兒得正起勁,劉剛家門開了,順著門縫扔出了一個垃圾袋,然後就關上了門。


    垃圾袋沒有係緊,倒在了一邊,裏麵的菜汁撒了出來,不知怎麽的,向磊的裙角沾上了一點兒汁液。


    探出頭來喊著吃飯,可是正在興頭上的兩個小女孩兒磨蹭著不願意進屋,反了天了,竟敢不聽我的話,牛玲玲走出門來,沒好氣地拍了女兒一下。


    向磊站起身來,怯怯地看著媽媽。


    "這裙子這麽髒!怎麽回事?"一偏腦袋就看見了女兒裙子上的油漬,牛玲玲一下子瞪起了眼睛。


    裙子髒了?低下頭看了看,哎呀!真髒了,這可怎麽辦?兩個小女孩兒縮在門角,大氣不敢出。


    吊著眉梢,四下一掃,發現了倒在門口的垃圾袋,牛玲玲扯起了嗓子:"這是誰放的?不長眼睛嗎?"


    劉剛家沒有回應。


    "看看這裙子髒的,油乎乎的能洗掉嗎?能洗掉嗎?"牛玲玲仰著頭,掐著腰,挪了一步靠近了劉剛家的門。


    "媽媽,我錯了。"向磊低著頭,不敢看媽媽一眼。


    "錯錯錯!整天就知道認錯,聽著我就心煩!這裙子才買幾天?怎麽洗?"一把揪過來女兒,蹲下身來,仔細地看了看油漬,牛玲玲使勁地甩著頭,"髒死了!髒死了!"


    向磊嚇得不敢應聲,癟著嘴,更不敢哭出聲音來。


    被媽媽狠狠地推了一把,向磊趔趄兩步,一屁墩坐在了地上,正好坐在了垃圾袋邊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劉淼跑了過去,蹲在姐姐旁邊,也哇哇大哭起來。


    "都給我閉嘴!不長眼睛還有臉哭?我還沒死!嚎喪呢!閉嘴!"牛玲玲跺著腳狂喊著,“讓你倆閉嘴沒聽見嗎?煩死我了!”


    "天呐!怎麽了?"梅春滿臉通紅地跑了出來,一臉汗水的向春早跟在了後麵。


    "怎麽回事?"劉剛家的門也開了,老兩口跨出門來,滿臉驚詫地看著哭成一團的兩個小女孩兒。


    “磊磊!”攙起坐在地上的侄女,又攬過抽泣著的女兒,向春早眼裏含著淚花,“苗苗。”


    "怎麽回事?你們說是怎麽回事!這垃圾袋是你們家的吧?看看撒的,髒兮兮的,磊磊的裙子還能洗出來嗎?"盯著劉剛夫婦,牛玲玲挑起了眉毛。


    "哎呀,看我這著急忙慌的。真對不起,快讓孩子把裙子換下來,我來洗吧。"王華忙不迭地道歉。


    就怨老頭子,剛才油已經熱了,非吵著垃圾袋有味兒,急急忙忙拎起來,扔出去,返回身來就忙著炒菜,這不,就惹出事兒來了!


    王華心裏暗自叫苦,帶著小跑進了屋,拿起笤帚撮子又跑了出來,彎下身收拾起來,劉剛也蹲下身,幫著老伴。


    "對不起就完了?聞聞這都是什麽味兒?這大夏天的,惡不惡心?"牛玲玲撇著嘴,皺著眉,根本不理會劉剛夫婦窘迫的樣子,"老糊塗了吧?真討厭。"


    "玲玲,不能這樣說,你嬸也不是故意的。裙子我來洗,吃午飯了,回家吧。"梅春心裏暗自叫苦,不能繼續下去!


    做了多年的婆媳,梅春知道兒媳婦的渾勁兒,明擺著是她沒有大小,也不能責備什麽,這個節骨眼上,息事寧人是最好的選擇。


    "你們快回家吧。"向春早自然明白媽媽的想法,趕緊接道。


    "回家?你們還吃得下飯?就不怕噎死?"牛玲玲哼了一聲。


    "閨女,這話說得太缺德了!我們是有錯在先,可都道過歉了,你怎麽能咒我們?"一直默不作聲的劉剛青筋暴漲,再也忍不住了。


    "咒你們?就咒你們怎麽了?"牛玲玲忽地轉向劉剛,再次掐起了腰。


    王華緊緊地抓著丈夫的手,一個勁兒地晃著頭,豆大的汗珠子滾在臉上、脖子上。


    "玲玲!你太過份了!不要再說了!"摟著氣得直哆嗦的媽媽,向春早厲聲喝道。


    "過份怎麽了?喲!你算哪根蔥?"牛玲玲已經失去了理性,衝著向春早吼了起來,"裝什麽好人?真是倒黴!真是討厭死了!"


    "玲玲!住嘴!"一聲斷喝,滿頭大汗的春樓下跑了上來,"你太過分了!簡直就是潑婦!"


    "什麽?我是潑婦?好啊!向春風,你竟敢這麽對我!"直著眼睛奔了過去,牛玲玲咬著牙根,張開手伸向了丈夫。


    "哎呦!"一聲慘叫,向風臉上幾道血印鼓了出來。


    梅春臉色煞白,指著兒媳婦,喊不出聲音來。


    "啪"的一聲,人影閃過,牛玲玲直直地站著,一動不動,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丈夫,呆愣了。


    向春風,從小玩到大的她的丈夫,一直向著她、順著她、寵著她的丈夫,在她手裏麵團一樣捏來揉去的丈夫,眾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抽了她一個耳光。


    "天呐!我不活了!我可活不下去了!你們合起夥來對付我!我沒法活了!"捂著臉,狼嚎著,牛玲玲向樓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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