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王曼麗外出辦事,隨路開了小差溜回家去。沒有她活躍場子,餘下的三個人或手機或電腦,間或聊幾句,辦公室裏安靜了許多。


    這一安靜不要緊,鬆下心來的向春早這會兒卻想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今天下班後,該如何麵對韓秋實和他的媽媽。


    昨晚和今早的纏綿事,縈繞心頭,每每想起,每每悸動,倘若此時韓秋實出現在麵前,她覺得自己一定會方寸大亂,露出馬腳。


    光是一個韓秋實已經讓她不敢見,家裏還有他的媽媽等著,母子倆都是自己無論如何都避不開的,想到這些,心裏就慌作一團,找不到可以幫助她解困的人或事。


    "春早姐,到點了。"套上一件土黃色短夾克,白晟甩著聚成一堆的衣袖。


    "瞧你,過來。"抬頭看到這般光景,被打斷思路的向春早招手道。


    我又犯錯了?突然叫我過去什麽事?


    白晟心中奇怪,乖乖走到近前,卻見向春早一隻手抻著他襯衫的肩膀處,另一隻手拽著他襯衫的袖口邊,兩下一使勁兒,整個衣袖服服貼貼起來。


    "以後穿外套之前,記得要拽住襯衣的袖口,這樣就不會聚在一起不舒服了。"合上短夾克的衣襟,拉上拉鏈,向春早像拍著自己的孩子一樣拍了一下白晟的肩膀,"好了,可以走了。"


    沒想到,完全沒想到,沐浴著母愛的光輝,白晟有些發懵。


    而站在一邊,看著向春早自然而然的做著這一切,溫聲細語,沒有責備,隻有疼愛,藍妮不禁心中一酸,想起了媽媽也曾這樣教過自己。


    "去吧",耳邊再次響起向春早的聲音,藍妮看到白晟點了點頭,露出孩子般天真的笑臉,一轉身,跑出門去。


    "春早姐,你太好了。"拿起桌子上的小背包,藍妮歪頭笑了笑,"也就你吧,換作我,衝著他媽媽那份徳行,我搭理他就已經是上限了。"


    咦,白露來滋事那天,她還沒上班,怎麽了解得這麽多?對了,曼麗,準是今天中午,趁著自己不在,曼麗演義給她聽了。想到這裏,向春早也笑了:"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趕到你身上,你也會這麽做的。"


    我會嗎?一個愣怔,藍妮想到了被她惡語詛咒過的馬麗麗,禁不住眉頭一皺:"春早姐,還記得黑瑪麗嗎?"


    "黑瑪麗?噢,那個丫頭,記得,她和章峰不是一對嗎?處的怎麽樣了?”為何突然提起她?心裏湧出一絲不祥的預感,鎖著門的向春早應聲道。


    "前幾天聽遠山說,章峰的哥哥查出了胃癌,已經是晚期了,可能活不過半年。"挽著向春早的胳膊,藍妮邊下樓邊說。


    "他哥哥才四十五六歲吧?真是可惜。生活中磨心的事太多,他應該是為此付出了健康的代價。"向春早隱約還記得,當年出現在藍妮和章峰的婚禮上的那個人很內向寡言。


    "嗯,為了弟弟吸毒戒毒,他操碎了心,還是沒攔住,眼睜睜看著他進了監獄,又眼睜睜看著老媽為此病倒、咽氣,一次又一次急火攻心,他能不生病嗎?"藍妮心目中的大伯,雖說不苟言笑,難以接近,人其實很善良執著,對她也很好。


    "可不是嗎?什麽事都怕有心無力。唉,現在隻剩下兄弟倆,當哥哥的能不為弟弟打算嗎?"捂著胸口,向春早長長歎了一口氣。


    點著頭,藍妮接道:"所以啊,他哥哥想在自己最後的日子裏,把弟弟的婚事給操辦了。"


    "這是人之常情啊。再怎麽生他的氣,畢竟是親哥哥,還是希望能看到成家立業,方能安心而去。"向春早邊說邊鎖住了眉頭。


    "是啊,這是件很好理解的事,可無論章峰怎麽勸說,以自己還小為由,黑瑪麗橫豎就是不應允。"想起表裏不一的貞子女孩,心不由自主的痛疼,藍妮的腳步慢了下來。


    這不是遇到特殊情況嗎?再小也到了法定年齡,有什麽不可以通融的?這丫頭怎麽不近人情呢?跟著藍妮的節奏,邊走邊琢磨,向春早也慢下了腳步。


    "我在想,明明談著戀愛,需要她的時候她卻不肯嫁,太不正常!我呀,我在想,是不是因為她心裏還惦著遠山,一直沒放下?"轉過臉來,藍妮突然"哼"了一聲。


    會嗎?她不是早放棄了?愣了一下,向春早搖了搖頭。


    "春早姐,你這搖頭是說不會還是說不確定?"摸著肚子,藍妮笑得有些突兀。


    那個丫頭確實很魔性,不能用平常的思維去衡量去介定,對於她的舉止言行,不可隻相信表象,兩種可能性都有。那麽,我該怎麽回答才更妥貼周全?


    瞥了一眼藍妮存在嘴角的嘲弄之意,向春早悠悠道:"相信遠山,清靜無為。"


    好一個清靜無為,可對我來說,那是多麽高的境界!已經沉不住氣的我做得到嗎?愣了愣,拽了拽身上的小挎包,藍妮沒有應聲。


    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做為局外人,我隻能幫你至此,多說無益,至於怎麽化解難題,排除障礙,還靠你自己去努力,心裏暗自歎氣,向春早也沒了聲音。


    走了幾步,偏又想起侄女的事,張了張嘴,覺得藍妮的情緒很複雜,現在問東問西實在是不合時宜,就生生的咽了回去。


    氣氛一下子變得別扭,連走路都產生一種順拐的感覺。


    哎呀,我是不是隻顧著自己的情緒,慢待了春早姐,走出幾步,藍妮清了清嗓子:"真對不起,我心裏挺亂的,回頭一定好好想想你送給我的八個字。"


    "八個字?"惦記著侄女的事,分了神的向春早犯著糊塗,瞥見藍妮皺了眉,忽然清醒過來,連忙調侃道,"噢,看我,剛說過的話都記不住,真是快更年期了。"


    "什麽呀,你年輕著呢,十年八年這更年期靠不了你的邊。"聽見向春早低低的笑聲,藍妮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得,那我不成老妖精了?"越走越快,向春早追了幾步,挽著藍妮,繼續開著玩笑。


    這樣就好,懷著身孕,可不能一個人憋心事憋久了。


    我得提醒提醒遠山,馬麗麗的事一定要慎重。目前而言,盡管過去了大半年,這件事還是楔在藍妮心上的一顆石子,時不時露出來硌著她,令她煩亂。


    暗裏惦著心事,明裏開著玩笑,不覺就到了旋轉門前,轉了出去,道了再見,兩個人分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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