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的讚美在前,已經占盡先機,現在又見了她的媽媽向春早,更是合了眼緣,好上加好,劉淼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中了未來婆婆張鳳飛的意。


    需要休息的兩位老人先行離開後,飯桌上的話題自由寬泛了許多。


    想著以後要做兒女親家,相互間了解越多越好,兩個女人的交流自然多一些。


    隻是向春早一如往常的拙於言辭,多半時間都是張鳳飛主導著話語的內容,講述與傾聽,各得其所,相談投機。


    而坐在一邊的張利遠邊和二姐聊天邊關注著,看到大姐像對待老朋友一樣,輕鬆自在的和向春早嘮著家常,心中安慰的同時也頗感意外。


    也許是很小就幫著父母照顧弟妹,料理家務,早熟的大姐心靈手巧,做事勤快麻利,性格卻出落得有些冷淡,算不上是一個個熱情好客的人。


    親朋好友之間來往,她多半是出於禮貌,點到為止,有時候難免令人不自在,進而不親近。


    今天是怎麽了?什麽原因讓高冷範兒的她突然變成了話癆子?就這麽滔滔不絕,興致頗高個沒完,難道向春早身上溫柔平和的氣場感染了她?


    真是奇怪,晃著腦袋,張利遠又看了大姐一眼。


    "三弟,盯著我一眼又一眼,怎麽了?"正說著話的張鳳飛突然轉過頭來,"想說什麽?"


    "哦,看你倆嘮得熱乎我羨慕唄。"拿起一根菜葉嚼了嚼,張利遠揚了揚眉毛。


    "對了,三弟,深秋,哦,現在是秋實,怎麽沒把他也叫了來,我也是多年未見他了,不知道現在變沒變模樣。"之前聽說了向春早和韓秋實的事,張鳳飛原以為韓秋實也會來。


    "他能變到哪裏去?文縐縐,還是書生一枚。我叫他了,可他今晚有要事,脫不開身,反正你還能在家呆幾天,我安排就是了。"張利遠邊說邊喝了一口水,“哎呀,我的大姐,拜托,思維不要這麽跳躍,我一下子接不上溜兒。”


    放下水杯,張利遠一抬眼,看到了向春早驚訝的表情,馬上反應過來,不禁嘻嘻一笑,"感覺奇怪?我大姐怎麽認識秋實?你忘了,我和秋實是打小的宿敵,常來常往,比比劃劃,事情多了去了,我們兩家人自然熟悉得很。"


    對呀,我怎麽忘了這個茬,真是大驚小怪,微紅了臉,向春早抿嘴一笑。


    "是啊,在我的印象裏,秋實一直是個文文靜靜,懂事守紀律的好孩子,不像我三弟,從小就不聽話,胡攪蠻纏,說不理打不聽的,真讓人頭疼。"皺著眉頭,張鳳飛的眼睛裏滿是回憶。


    "可不是嗎?長這麽大,我一直就差勁,就欠收拾,你們心裏的好孩子現在還是很懂事很守紀律,小日子也過得紅火,真真是好得…"突然住了口,捂著嘴,張利遠又是嘻嘻一笑。


    差一點兒把"好得很"三個字說出口,好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若是大姐細問起來,當著始作俑者的麵,多不妥當,多難為情,瞄了一眼紅著臉的向春早,張利遠知道她也想到了自己沒有表達完整的是什麽。


    兩個人怎麽了?


    一個撓頭訕笑,一個低頭避開,倒是有意思,看起來他們的關係很融洽,甚至是非同一般,難怪媽媽會誤以為他們是一對。


    不過,感覺裏向春早更像是長姐,而從來都是我行我素的三弟在她麵前竟然有些乖,真是難得,見此情景,不知為什麽,張鳳飛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申秋。


    那個誤人誤己的女人,到底又去了哪裏?自從那次偶遇之後,人間蒸發般,再也沒有尋到蹤跡。


    想當年,已經談婚論嫁的兩個人突然分道揚鑣,斷得幹淨利落卻也莫名其妙。


    此後,一個消聲匿跡,一個放浪形骸,個中緣由一直不肯實言相告,究竟有什麽難言之隱?這麽多年,視申秋如性命的三弟至今還形單影隻,到底是不是在苦等她?


    心中泛著波浪,搖了搖頭,張鳳飛禁不住歎了一口氣。


    "大姐,想什麽呢?"氣氛正和諧美好,怎麽歎上氣了,皺眉相向,正在尋找話題的張利遠十分不解。


    "哦,我想起了那個申秋。"依舊沉浸在自我思緒裏的張鳳飛順口說道。


    申秋?對,是申秋,不是深秋。


    向春早和張利遠同時想到了張鳳飛情不自禁說出的那個申秋,不是韓秋實,而是讓像謎一樣存在的,讓張家人愛也不是恨也不是的那個女人。


    "申秋?大姐,她都失蹤多年了,你怎麽又想起來了?"聽到曾經讓他的三弟痛哭流涕,讓他們張家翻天覆地的名字,原本有些困倦的張鳳美也瞪起了眼睛。


    "哦,很偶然,去年我見過她一麵。"仿佛被什麽指引著,看著二妹,張鳳飛並不理會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三弟。


    "大姐,不要再說了。"又沒喝酒,說這件事幹什麽?這不是當著外人的麵,揭我的短嗎?忽的站起身的張利遠,聲音沙啞,摻著惱怒。


    太過突然,"咣當",桌子上的空水杯被帶倒,旁邊的小吃碟滑落反扣。


    懵!四個人瞬間石化。


    怎麽會這樣,哪句話引發了事端?我怎麽沒注意?站起身,手心捏著汗,尷尬無比,向春早不知該去該留。


    好吧,既然不小心捅了簍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它剜開來,省得瘡癤一樣生在骨子裏,時時化膿,刻刻作亂,害的三弟這麽多年沒有舒心日子可過。


    睨著三弟片刻,突然,張鳳飛起身抓住向春早的手:“春早,雖說你我隻是一麵之緣,可我覺得你是個可以信賴的人,所以,今天我要對你說一件事,不知你是否願意坐下聽我一言。”


    “大姐,你怎麽了?為什麽要和我作對?”望了望父母的臥室,微微顫栗的張利遠不敢大聲。


    “三弟,你要是願意,就坐下聽,你要是不願意,就先回避,二選一,請決定。”不行,申秋對你而言,已是病入膏盲,我要替你治病,不能任由你下去,心意堅定,張鳳飛強勢作風瞬間附體。


    中了蠱?突然之間,怎麽盯上了這件事?目瞪口呆,張利遠不知道大姐為什麽就這般相信向春早,還要拿自己的無法言明的傷痛說事。


    呆站著,心知大姐個性,阻攔已是不可能,他卻不知是該去還是該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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