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巴特奇槍口所指的方向,大家看到一處微微凸起的土堆,從泥土的色澤上來看,應該是不久前掩蓋而成的。


    “老大,要不要挖出來看看是什麽東西?”巴特奇向弗爾克征求意見。


    “掩埋東西的野獸並不多見,這應該是護衛隊做的。”赫裏恩神情有些低落,“如果我猜的不錯,這裏麵掩埋的,應該是護衛隊某人的屍體。”


    聽到赫裏恩的話,愛麗絲明顯緊張起來。一路上她最怕遇見的,不是暗月魔狼,也不是其他野獸,而是她爺爺老薩斯的屍體。


    “如果裏麵真是死人,把他挖出來可不是個好主意。”利斯塔是眾人中,最畏懼幽靈的人。所以他是雇傭兵中,最為虔誠的教徒,信奉偉大的光明之神。


    “不管是什麽,咱們都得看一看。”弗爾克下了決定,即便是護衛隊的屍體,也有檢查一番的價值,“動手吧,小心一些。”


    挖坑刨土的活,自然是萊伊亞的。這位話語不多,表情不多的土係魔法師,向來任勞任怨。


    隨著魔法元素在萊伊亞身邊聚集,土黃色的光芒出現在他的指尖。在萊伊亞精準的控製下,法力沒入土堆。其上的泥土如同翻開的水花,自動向四麵八方滾去。不多時一個將近一米深的圓坑出現在眾人麵前,一名縮卷著身子的中年男子靜靜的躺在坑底。其穿著護衛隊魔法師特有的白袍,渾身血跡斑斑。


    “是護衛隊的魔法師。”雖然早有預料,但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之後,赫裏恩等人還是忍不住黯然神傷。


    雖然逝者不是自己的爺爺,但愛麗絲依舊留下了眼淚。毫無疑問,這位魔法師是為了幫助卡爾鎮才丟掉了性命。


    “把他抬上來,好好檢查一下。”弗爾克看著坑底的屍體,輕聲加了一句,“把手擦幹淨。”


    畢席拉爾和利斯塔兩位高個子麻利的跳進坑中,借著衣服擦了擦手。然後對屍體行了一禮,才動手把他抬了出來。弗爾克把沉重的鐵棒插在地上,邁步上前,仔細的查看屍體的傷口,並且摸索著屍體上有沒有留下什麽東西。


    “身上的東西都被拿走了。”弗爾克直起身來,麵帶思索,“他渾身傷口很多,但致命傷是前胸的重擊,應該是遇到了棕熊。”


    “按道理來說,在護衛隊的攻擊陣型中,魔法師是處於最中間的安全地帶。除非戰士死光,否則是不會讓棕熊衝到魔法師麵前的。”尤娜知道弗爾克在思索什麽,魔法師雖然厲害,但是在連續不斷的戰鬥中,連續的施放魔法,對其精神力消耗極大,他們必須有聚集魔法元素的時間。


    而戰士們,則是確保這一點的存在。每次戰鬥開始,戰士都會擋在最前線,護住魔法師,這是近戰和遠攻相互配合的典型戰鬥隊形,也是護衛隊標準的作戰隊形。


    “看一看周圍還有沒有其他人的屍體。”弗爾克帶頭仔細的搜索了一遍,以坑洞為中心,方圓三百米之內,沒有發現任何屍體。


    如此一來,事情就有些蹊蹺了。如果護衛隊遇到了一頭棕熊,以他們的實力,絕對不會讓棕熊衝到魔法師的麵前。如果他們遇到的是群攻,在這位魔法師被殺之前,負責保護他的護衛們,肯定出現了傷亡。但現在周圍沒有其他屍體,這兩點可能全部否定。


    “看來是因為某些原因,護衛隊被分散開了。亦或者是這位倒黴的魔法師脫離了隊伍,迷失了方向,又遇到了棕熊的襲擊。”弗爾克給出唯一合理的解釋,“之後護衛隊發現了他的屍體,然後埋葬了他。”


    “老大,不得不提醒你,現在考慮這些毫無意義。”巴特奇用步槍指了指棕熊山穀的方向,“進入山穀找到護衛隊,如果還有活著的幸運兒,就把他們救出來。再幹掉那頭該死的魔狼,然後離開這裏,想想去哪裏大吃一頓,這才是我們需要做的。”


    “沒錯,我們是傭兵,實在沒必要追究他為什麽會死在這。”利斯塔借口說道。


    “老大,當他們兩個經常鬥嘴的家夥意見相同時,往往是正確的。”尤娜也點頭同意巴特奇和利斯塔的觀點,“我現在隻想快點完活,然後痛痛快快的洗個澡。”


    “好吧好吧,我隻是隨便說一說而已,並沒有要深入調查的意思。”弗爾克攤開雙手,“不過我可以發誓,在我小時候確實有當一名偵探的誌向。”


    “得了吧老大,你現在可是很多偵探的追查對象。”畢席拉爾誇張的笑著,“我小時候的願望是當一名執法官,但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好幾名執法官死在我的箭下了。所以,趁早忘了小時候吧,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你們幾個別再用教育的語氣和我說話了行嗎?拜托。”弗爾克掏了掏耳朵,“現在聽我的,把魔法師安葬好,然後出發。”


    “白忙活一場,我早說過,這不是一個好主意。”利斯塔埋怨著把屍體放回坑中,然後由萊伊亞負責掩埋工作。


    遇到魔法師的屍體,讓大家心情更加沉重。對護衛隊的情況,也更加的擔心。此時距離棕熊山穀已經很近了,所有人都保持著警惕。魔法師胸前的傷口就是個例子,這裏並不安全。


    在弗爾克的命令下,眾人沒有生火做飯,隻是圍在一起稍事休息。然後啃了一些幹麵包,權且當作封口費,讓咕咕叫的肚子安靜一會。


    “請問誰那裏還有水,能不能給我們一些。”龍迪輕聲問道,提克拉姆和愛麗絲的水壺已經空了,至於他自己,出發時太過緊張,根本就沒有帶水壺。


    “我這還有一些。”手持雙尖叉的吉米特,對著龍迪晃了晃手中的水壺,臉上掛著奸商的笑容,“一枚銀輪,很劃算的買賣。”


    “吉米特,你這家夥的心也太黑了吧,半壺水而已,居然要一枚銀輪。”巴特奇頗有點打抱不平的意思,但是龍迪知道,這些傭兵都喜歡把話分成兩次來說。而且關鍵點,往往放在後半句上。


    果不其然,巴特奇扭頭拿起自己的水壺對龍迪笑道,“我這還有半壺水,隻要你五十枚銅幣。”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奸商小人。”尤娜爽快的把水壺丟給龍迪,“喝我的吧,不要錢,隻要你陪姐姐一個晚上就行。”


    “謝謝。”龍迪對尤娜的玩笑話已經有些免疫力,倒是一旁的愛麗絲,不滿的瞟了尤娜一眼。龍迪晃了晃水壺,裏麵也所剩不多。為愛麗絲倒出一些後,龍迪便把水壺還給了尤娜。


    “再有一個小時的腳程,我們就能到達棕熊山穀。”赫裏恩從一顆樹上跳下,觀察方位,矯正方向是他此行的意義。雖然年紀大了,但赫裏恩身手依舊矯健,“那裏有一條溪流,可以為我們補充飲水。”


    “正是我們現在需要的。”尤娜麵露笑容,看向吉米特和巴特奇,調笑道:“看來有些人的生意要落空了。”


    “好了,珍惜戰鬥前最後一段閑暇時光吧。”弗爾克拔出腰間的匕首,用大拇指試了試刀鋒,再次插入,“檢查一下武器裝備,戰鬥即將開始。”


    較低的海拔加上不易散熱的閉塞地形,造成山穀內的溫度相對較高。當隊伍接近山穀邊緣的時候,地上和書上的積雪已經融化一空。


    “聽到了嗎?溪流的歌聲。”走在龍迪一側的提克拉姆,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此時眾人已經隱約聽到,前方不遠處波波水流的聲音。


    “前麵就是山穀內唯一的河流,棕熊經常在附近出沒,大家千萬要小心。”走在最前方的赫裏恩扭頭提醒。


    “打起精神來,防備隊形前進。”弗爾克將扛在肩頭的粗大鐵棒握在手中,傭兵們也各自緊握武器,圍成一個橢圓,警惕著四麵八方。至於龍迪和愛麗絲則跟著萊伊亞,被眾人護在正中,大氣都不敢喘。


    隨著眾人的靠近,溪流聲越來越清晰。透過前方的樹林,已經可以看到玉帶般蜿蜒流淌的溪水。在赫裏恩的示意下,大家悄悄躲在大樹之後。


    龍迪定睛看去,這條溪流也就六米來寬,不妙的是,從樹林到河岸之間,有將近二三十米毫無遮攔,地上都是橢圓形大小不一的滑石。到河邊取水還是其次,想要進入山穀內部,就必須穿越這段溪流。


    “沿著樹林去兩邊看一看,有沒有飲水的棕熊。”弗爾克必須確保自己等人不被棕熊發現,按照赫裏恩所說,這片山穀是棕熊的領地。別說是人了,就是其他動物被發現,棕熊們也會聯合起來,將它們趕盡殺絕。一旦被棕熊發現,他們就有大麻煩了。


    以速度見長的尤娜和弓箭手畢席拉爾無疑是最佳人選,兩人一左一右,開始沿著樹林偵查情況。


    大概幾分鍾之後,畢席拉爾率先返回,左側河畔並沒有棕熊的痕跡。不過偵查下遊的尤娜,卻遲遲沒有回來。


    又過去了幾分鍾,就在弗爾克等人準備前去查看的時候,尤娜速度飛快的衝了過來。龍迪注意到,一向遇事冷靜的尤娜,此時眼神之中竟帶有一絲不可言喻的驚慌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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