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淩晨四點,便就是百罪之所醒來的時間了。按照最早的規矩,在每天的長跑之後,還會有許多的體力活等著這些罪犯,畢竟這都是些可以肆意剝削的勞動力。但是由於在工作期間,會徒增犯人逃跑、受傷的幾率,並且會使這些犯人長期出於疲憊狀態。為了保證敢死隊的質量,那些工作便全部被取消了。


    今天,像往常一樣士兵們將囚犯帶出牢房。並且,分出典獄長指定的一批犯人,將他們裝進囚車,在天亮之前送進城裏的鬥技場。在鬥技場對外封閉後,每日如此,他們自然也清楚這些算是不太走運的一批人了。


    幾車的囚犯被送進狂焰鬥技場,就是陪那些正規軍進行一些實戰訓練,說是訓練,其實也就是為了給那些正規軍當做發**力的活體沙袋,正規軍哪是這些流氓混混能比的?


    當然這種訓練也都是點到為止,有專人會在旁邊看護,保證正規軍士兵與犯人都不會受傷。因為他們全都是屬於野火城的一份戰力,不論他們自己是否情願。


    但是,哪怕是打著軍方征用的名號,有時候卻還是會碰上一些難以拒之門外的客人。比如一些聲勢顯赫的貴族子弟,他們比起一般人更加爭強好勝,鬥技場自然是他們最喜歡的娛樂場所之一了。


    如果遇上的對手是這些人,那麽上場的犯人就算是倒黴蛋中的倒黴蛋了。麵對貴族,他們隻能一味的防守、挨打,直到這些紈絝子弟滿意,在此之前是不會有人前來阻止的,所以也就不存在什麽“點到為止”了。


    而若是犯人反手,就會被對方的侍衛狠狠地教訓一頓。就像昨天有個犯人,反手打了一個年輕貴族的頭之後,竟是被人扒了褲子,然後像狗一樣被溜了一圈。哪怕在場的其他所有人都反感這種仗著權勢胡作非為的貴族,但是他們卻也隻是敢怒不敢言。


    於逸此時就坐在其中的一輛囚車之內,用手指的關節敲擊了一下囚車外部的金屬,反倒是敲得自己一陣手疼,這囚車的牢固程度,怪不得監獄的人膽敢將如此多的囚犯裝在一起。


    除了於逸,車裏所有人都是低著頭想著自己的心事,有些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這時候正在做著挨打的準備,那些正規軍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應對的。


    由於不知道鬥技場的那些貓膩,所以他此時倒是沒有車內其他人那樣的沉重的心情,其實哪怕他知道了其中的明堂,身懷任務的他也是完全無所謂的。那是自然,打人和被人打的心情,那是天差地別的。


    昨晚他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夢見了那個吐著長舌頭的吊死鬼“鄰居”,夢見了自己追著一個身材臃腫的華裝男子亂砍。想來是太在乎今天的刺殺了,連做夢都夢到了這一幕。


    囚車由三匹彪悍的馬駒拉動,速度相當快,於逸從車窗往外看,隻見進了野火城,囚車就一路奔著內城而去。而且沿途每一段距離都會有不少的士兵巡邏,安排的倒算是周全。


    他又哪裏會知道,那些他眼中的巡邏士兵這時候是在找一個名為“克魯斯·伊蘭諾”的黑發青年。


    不一會兒,囚車便進入了鬥技場的大門。到了內場之後,犯人才被一個接一個地押下車。然後鬥技場中的侍仆們會提他們穿戴上防具,但是直到這之後,所有犯人手腳上的鐐銬也還不會被卸下。


    他們會被帶到幾個遼闊的大場地之上,等著正規軍的到來,在那之後,才會被解除枷鎖,分配武器。


    於逸跟著其他囚犯一起被押到環形的鬥技場上之後,沒多久,那些正規軍便來了,於是大多數犯人便開始了自己挨打的一天。


    至於於逸,每次隊列快輪到他時,看護的士兵就會將他往後一扯。因為他的對手,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閑來無事,他隻好觀察起這個鬥技場來了。整個環形的鬥技場有著大大小小的數十個分場,最大露天的分場的觀眾席大概可以容下萬人,最小也能夠坐滿千人。但是如今這裏除了訓練中的正規軍和囚犯之外,便再無其他人了。空曠到令人有些不適。


    而訓練場上,附近站著不少全副武裝負責治安的士兵,場上隻要有一點點的異樣,他們都會第一時間趕往。


    看到這他不由有些擔心,‘如果獨眼龍沒有處理好這些看場子的家夥,那我的任務豈不是難上加難了?’


    懷著這樣的疑慮,於逸一直從淩晨的四點多,等到天光大亮。都不見那個任務中的“傑羅姆”出現。


    時間差不多了,幾乎全部的犯人全部已經被蹂躪了一遍。於逸都快以為要返回監獄時,突然,有一個鬥技場上的正規軍朝著他吆喝了一聲:“你,那邊的瘦子!對就是你,黑頭發那個。過來!”


    於逸都還沒來得及走動,便有身邊的士兵替他回答道:“長官,不好意思,這是最後一名犯人了,我們要為傑羅姆·霍恩斯閣下預留,恐怕他不能陪你訓練。”


    “那個家夥?這麽晚了他應該也不會來了。就讓這小子陪我練練怎麽了?還怕我打死他不成?”說著那個光膀子的正規軍走上前來伸手就要拽走黑發的囚犯。


    為於逸開脫的監獄士兵,自然是獨眼龍安排的人,他見來者便知道要壞事,不論如何,他的任務就是將身邊的犯人交給傑羅姆。不論最終那個遲到的紈絝子弟會不會到場,隻要這個黑發囚犯被別人帶走,就算他的失職。


    “因格頓什長,這樣恐怕不合規矩。”他還想上前再勸說一番,卻被光膀子大兵一把推開。


    “滾開。”


    被眼前這個滿身刀疤的大個子拽走,於逸不由覺得有些別扭,這個橋段似乎大多數情況下不應該發生在男性身上。算了,沒辦法,誰讓他又遇見了一個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莽夫呢?


    手腳上的鐐銬被解開後,他撿起了地上的劍盾,站在了另外兩個囚犯之間。是的,這個狂妄的莽夫居然誇口說要一次對付三個人。


    ‘真是不知死活!既然今天任務泡湯了,那就隻好教教你這個傻大個怎麽做人了,區區一個十夫長居然也這麽囂張?’於逸轉著手頭的單手木劍想到。


    戰鬥開始,那個肌肉男十夫長揮著木錘頭便朝三人衝來。第一下揮擊攻擊的是於逸左側的犯人,那犯人竟是一下被敲倒在地。


    這一幕看似威風,但是在如今的於逸眼中,那肌肉男的速度簡直慢得出奇,他甚至有信心一個人搞定這個家夥!


    他上前一步,正要使出自己的劍盾狂瀾,眼角卻是看見了大搖大擺地從入口走進的幾人。頓時放慢了自己的身形,接著便被大個子反手的一錘掀翻在地。明明隻是受到了‘-4’的傷害,他卻是裝出了一副蛋都碎了的表情,在地上掙紮著。


    然後任憑對方從揪起,左拎右摔。


    不過事實證明,他的這一番獻身表演並沒有白費。剛進來的幾個人在與之前的監獄士兵交談之後,便朝這邊走來了。


    “喂,那邊的蠢材,你手上拎著的是我們家少爺預留的犯人,識相的就把人交給我們。”


    四個護衛中,走在最前的一個指著那邊正要跪地求饒的黑發囚犯說道。


    “哦,好好好,傑羅姆閣下請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實在不知道這是閣下預留的犯人,抱歉了,抱歉了。”那大個子十夫長沒了之前的強橫,諂媚地說著瞎話。


    領到了人,幾人自然也沒再糾纏,拎著於逸便到了隔壁的小型分場中。隻剩下有些窘迫的因格頓什長繼續拿著犯人撒氣。


    到了小分場,幾個侍衛退下之後,傑羅姆也鬆開了身邊的女郎。他不像於逸想象中那樣是個囊腫笨拙的家夥,相反良好的世家條件,倒是給了他一具不錯的皮囊。他迫不及待地拿起青銅劍,想要在美人麵前一展自己的雄風。看到之前那個犯人窩囊的模樣,他很有信心自己今天能夠做到這一點。


    而另一邊於逸同樣也已經躍躍欲試了,在看到沒有那麽多的看護士兵,隻有四名這個公子哥的貼身侍衛之後,他倒是暗舒了一口氣。跋扈的主子,養著的四頭狗同樣跋扈,要想刺殺成功隻需要一點點的小技巧。隻是,真的殺了這個油頭粉麵的家夥之後,自己麵對幾條被殺了主子的瘋狗該怎麽脫身呢?


    但是這時候他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對方的銅劍已經到了眼前。為了麻痹幾頭忠犬,他沒有閃躲,一副來不及反應的模樣被銅劍擊中。‘-7’哪怕是未經開封的銅劍,打在身上也是一陣生疼,但是沒有辦法,必須如此。


    ‘-6’


    ‘-5’


    ‘-3’


    隨著那個傑羅姆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得意,他的侍衛也漸漸的將注意力由自己少爺轉向了少爺身邊的豐滿女郎。


    ‘就是現在了!’迎著下落的銅劍,於逸輕鬆的將其格擋。


    ‘格擋反擊成功,敵人陷入失衡。’


    絲毫不給反應時間的,他一步上前,劍盾狂瀾瞬間便打蒙了對方。接上一個半身斬擊之後,木劍竟是應聲碎裂!那邊的四人已經反應過來了,情急之下,於逸不由分說騎上了傑羅姆,用著手上木劍殘留的部分硬生生將那裂縫處紮進了對方的喉嚨。


    看著死者絕望痛苦的模樣,他還來不及為自己第一次殺人感到心悸,四隻瘋狗已經露出了憤怒的獠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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