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指望接下來的行動一切順利,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事已至此,思量之後於逸最終還是接受了銀發女的說法。的確,如果真像她所說的那樣,被汙染的黑色獨角獸們現在真的有心將林綺菡囚禁在它們的身邊,那就算他這時候回去或許也是於是無補,說到底終歸隻有解決汙染的根源,才是最好的辦法。


    不過銀發女那對人命輕蔑的態度讓他實在有些不爽,所以即便妥協,他也還是要放出句狠話。


    “你嗎?”


    “你還罵街?”


    “就憑現在的你嗎?還是別了吧,會受傷的。”銀發完全沒有將他的威脅放在心上,雲淡風輕地四顧著周圍,似乎在決定接下來前進的道路。


    直到現在,於逸也依然不知道麵前的戰鬥法師究竟有著怎樣的實力,所以也就默許了她這時候傲氣淩人的態度。畢竟戰鬥法師本就是一種稀有的職業者,法係職業本就稀少,而戰鬥法師則更是少中之少了,那些躲在安全的壁壘之後有恃無恐地放放魔法的家夥可稱不上戰鬥法師。


    觀察完周圍的情況之後,銀發女法師又開口問道:“這裏已經是密林的南麵了,直到現在,我都還沒能發現這裏有什麽不正常的,你確定是這裏?”


    於逸自然也知道,兩人這一路走來,所見到的密林之中的一切都是在尋常不過的狀態了,這對於他來說可不算什麽好事。或許這時候眼前出現一片狼藉的景象才反倒能讓他安下心來,不過事已至此,他也隻能相信那獨角獸所提供給他的情報了。


    “還要繼續往南?”見他也是一籌莫展的模樣,銀發女不由開口詢問道。


    “等等。”於逸卻是突然間叫住了她。一陣寒風刮過,林間那生長茂盛的星葉葉片在搖曳之中沙沙作響。“聽見了吧?”他凝目問道。


    “你在說什麽?”女法師卻是不解地反問道。被對方這麽一說,她再次靜下來努力地用耳朵捕捉著周圍的一切聲響,最後卻還是徒勞無功。


    “也對,你怎麽會聽得見。”女法師的問話讓於逸這才明白過來,剛剛自己所聽到的生意或許又是由風帶來的。而沒有分享到精靈柏絲淩聽風能力的法師,自然不可能聽得到其中的端倪。“就在這附近,沒錯了。逆著風的方向走。”


    身後銀發女跟上了他的腳步,卻是沒有對這個決定做出任何的質疑。他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跟這樣話不多的家夥一起做事,還真是挺好的,至少節約了不少的口水。


    但實際上,他現在是挺想說出心中的詫異的。因為剛剛在風中聽到的那怪異的聲音,正是下午的太陽雨中他和柏絲淩當時聽見的詭異的慘叫聲。看來,樹子湖今晚的異變從那個時候就已經在森林之中醞釀了。


    兩人循著風來的方向,朝著側麵一步步地前進著,直到那股風消失。領路的風是消失了,而他們卻還是沒有什麽收獲。


    繼續朝著風消失前為他們所指的方向前進,嘴裏則是突然問道:“法師一向不都是見多識廣的嗎?你能大概猜到是什麽汙染了獨角獸嗎?”


    “那些獨角獸是棲息在那個傳說中的樹子湖中?”銀發女反問道。


    “是啊,不過現在樹子湖已經完全被染成一片黑水湖了。”他回答道。


    銀發女這才點頭說:“如你所知,就是這樣。那片湖很顯然就是這片密林的共生之湖,它受到了汙染,棲息在其中的獨角獸當然也難以幸免。而至於密林的共生之湖為什麽會被汙染,答案當然就是森林也受到了黑色的汙染。”


    這樣的回答卻是讓於逸忍不住嘁了一聲:“說了等於沒說,我就是想知道那引起這種異變的源頭是什麽。”


    而他不屑模樣卻是沒有能夠影響到冷漠的法師,她坦然地往下說道:“森林是自然的象征,能汙染它的東西無非就是那些負麵所在。殺戮、欲望、怨憤……說起來,你們這些徘徊在密林之中的探險者們,不就正在褻瀆著它?”


    “這麽說,是長期以來人類的罪孽汙染了樹子湖?”於逸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而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什麽叫你們這些探險者?你難道不是其中之一嗎?”


    “我?在找到你之前,我的一切行動都是無目的的。”銀發女則是有些大言不慚地回答道。


    於逸自然也不願意與之前所見的那些唯利是圖的家夥混為一談,解釋道:“這樣嗎?那這麽說我其實也不能算是那些家夥中的一員了,我到這裏根本就沒有怎麽殺害那些弱小的魔獸,我不過是想幫我的朋友取到一滴墜光獨角獸的眼淚罷了。”


    “你覺得這樣有所企圖的執念,不算是一種欲望?”而銀發女則是絲毫不給他留情麵。不過她麵無表情的模樣看起來也不像是在刁難他,似乎隻是實事求是一般。


    用不著這麽認真的計較吧?於逸心中有些尷尬地想到。而對方接下來的話,則是讓他更是有些不知該如何接茬:


    “如果真是因為你們這些無知的家夥對密林造成了這樣損害,我想你們的確是應該接受一些教訓。就不應該讓那個牧師暫時穩定住獨角獸,那樣,失去理智的獨角獸們應該就能給你們好好的上一顆了。當然如果你現在如果放棄對汙染源的尋找,很快,除了獨角獸之外也會有其他的魔獸染上那報複的黑色。”


    這樣的言論,讓於逸隻能窘迫地點頭稱是。當然同時,他也更加希望自己能夠完成獨角獸所交托的任務了,畢竟這也算是一種贖罪了。“那按你這麽說,要想讓這場汙染停止,就必須讓探險者們退出密林?”


    “當然不是。”銀發女這時候也表現出了法師應有的睿智,“人類所帶來的破壞應該還影響不到林中最純淨的共生湖,那些負麵的能量應該隻是先濁化了林中的某些事物。由它們繼而做出的報複之類的行為,而因為它們正是密林的一部分,所以它們所產生的負麵能量才有可能被傳達到樹子湖。”


    “那按這麽說,我們現在所尋找的就是林中那些早已被汙染的事物了?鏟除它們就能讓一切恢複原樣了嗎?”於逸問道,在這個時候他則是已經悄悄地將這次任務定義為“打怪”任務了。說起來,似乎所有的任務或多或少,都缺不了這個環節。


    “應該是這樣,”法師思索了片刻才給出了回答,她又說道:“你不是想要找墜光獨角獸嗎?如果你真的能找到它,那這一切就簡單多了,墜光獨角獸能夠淨化一切的汙濁。”


    “墜光獨角獸?”說到這裏於逸都不由覺得有些無力,“誰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那可是傳說中的生物。”一開始他對此就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何況是現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他更是不會寄希冀在它身上了。


    實事求是的銀發女聽到了對方這樣否定的想法之後,立即搖頭道:“相比之下,現在的你的確像個普通人了,所以,你才會這樣像普通人一樣無知。有獨角獸的地方就有可能有墜光獨角獸。”


    “是這樣嗎?”於逸將信將疑地問。


    “這個理念好像還是你告訴我的,”一陣淡淡的波瀾在女法師眼中一閃而過,“如今的你就連獨角獸的翼羽傳說都不知道了嗎?”


    “翼羽傳說?”跟著重複了一遍之後,於逸還是無能為力地朝女子搖了搖頭。


    而銀發女法師則是沒有再說一些逆耳的話,幹脆的解釋起來:“獨角獸你現在見過了,那你知道有一種獨角獸會長出翅膀嗎?”


    “長出翅膀?那不是成了天馬了?”於逸不禁的回想起了野火城中見過的那些天馬。


    “的確很像,但是事實上,你所尋找的墜光獨角獸就是長著翅膀的獨角獸。”即便是向來不習慣依賴他人庇護的戰鬥法師,走在盾士寬實的身體後時心中也不自覺地輕鬆了一些,話也就多了起來:“獨角獸除了有日月之分外,還有一個被大多數人所忽略的分別,那就是翼翅。傳說普通的獨角獸隻要能夠獲得一雙屬於自己的羽翼,就能夠再進一步,成為更高等的存在,比如說墜光獨角獸。”


    對此一無所知的於逸這時候也算是長了見識,雖然隨著記憶一點點的尋回,他對遊戲的了解已經豐富了不少,但不為他所知的事還多著呢。“明白了,那普通的獨角獸怎麽樣才能長出翅膀呢?”


    “這個,書上就沒有確切的記錄。”顯然,魔法師們的書也同樣不是無所不知的,“有的隻是一些還未得到證實的傳說,至少那些有幸能夠擁有獨角獸的家夥們,沒有一個能讓自己的獨角獸長出羽翼。”


    “這樣啊……”於逸剛剛想的很簡單,如果有能讓獨角獸長出翅膀的方法,那一切就好辦了。他甚至不需要在這裏忙活,隻要回去讓那些幸存的獨角獸們長出翅膀,那汙染就能被淨化了。不過現在看來,這不太現實了。


    而這個時候,銀發法師則是補充道一句:“你不是說有一匹可以化身為少女的獨角獸嗎?或許她離墜光獨角獸已經隻有一步之遙了。”


    “是嗎?如果真是那樣,我倒是希望它能趕緊邁出那一步。”於逸說。


    聽完他的話,銀發女卻是莫名地冒出了一句:“說來,你好像還是第一次這麽重視我的話。至少在這一點上,現在的你沒有那麽討厭。”


    經過剛剛的交談之後,於逸之前對法師的不滿也消了不少。林中的搜尋說來也是有些枯燥,他不由想認識一下這位突然纏上自己的女法師口中那個“曾經的自己”。


    “你老說以前的我,以前的我,以前的我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和現在的差距很大嗎?”他問。


    “差距?其實除了看起來之外,其他的並不是很大。”說起這個問題,銀發女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些認真了起來。她用餘光瞟了瞟身旁的黑發青年,但是停留了不到一秒的時間,目光便已經轉向了一旁一顆無關的星葉樹上。


    她頓了頓,終於又開口說道:“不過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那就隻能說,你現在看起來真的更像一個正常人了。以前的那個你,是一個永遠把使命掛在嘴邊的瘋子。”


    正常人?從銀發女嘴裏得到了這樣的評價,讓於逸的臉不由輕微地抽搐了一下。這位冷麵萬年如一日,冷漠得如同一塊冰冷鐵石的家夥,居然還能夠知道正常人的標準?那不知道,她是否明白自己其實在他人的眼中是多麽異類的存在。


    不過她最後的那句話倒是引起了他的興趣:“哦?使命?我還有使命?說來聽聽。”


    女法師再次回轉過頭,上下掃視了他一番之後,又毫不猶疑地拒絕道:“這種東西,還是由你自己記起來吧。”


    雖然直到現在還對銀發女有著無數的疑問,但是見她說得有模有樣的,於逸不禁也開始相信起了她所說話。或許,這個銀發女是與他的遊戲人物的那個傳奇主線有關呢?“蘭斯”會不會有一個不為其他人所知的稱為,叫做“諾迪恩”?


    說起來,他或許是玩家之中為數不多的,完全不去在意人物主線的人了吧。而且還是一條基本可以確定的,傳奇主線。想想那個帝獅的會長波浪卷男,他可是憑著自己的主線混得風生水起的。


    而自己呢?是不是什麽時候,也要試著去接觸一下自己的這條主線?但如果那樣選擇,或許就要遠離野火城了……


    而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喊則是突然打斷了他的思路:“諾迪恩!你這個蠢貨,在發什麽呆!不想救那個女牧師了嗎?”


    他猛地回過神,再朝著四周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周身那些樹木在月光之下照射在地麵上的影子勾勒出一個個令人心驚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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