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承載著故人的舊夢,在星河的另一頭熠熠生輝。


    深夜子時正是滿天星辰最亮的時候,同樣亦是人們睡眠最深的時候。


    夢兒姑娘在房間中昏昏欲睡,陳文衫與雲安兩人倒是很有精神,兩人皆是雙目炯炯,互相對視。


    名川城的更夫已經在外麵打了第三次更,這意味著子時已到。


    銅鑼鼓麵震出的聲響,在大街上回蕩,即便是整個名川夜晚最繁華的地帶行人也漸漸稀少,紅杏樓所在的街道也不例外,該來的人都已經來了。


    陳文衫開口說道:“小公子,子時已到。”


    雲安回道:“動身!”


    陳文衫看著雲安瘦弱的身板,不禁擔心地問道:“小公子你這身板能行嗎?”


    雲安淡淡一撇陳文衫,說道:“可以,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麽修為?”


    陳文衫右手半握放在嘴邊,故作神秘地小聲道:“我修為很低的。”


    雲安得到這個回答,便不準備在問,他怕自己下一刻忍不住暴起衝過去打死眼前的陳文衫。


    陳文衫鬱悶地攤攤雙手,這個世道說實話都沒人信了。


    陳文衫體內靈根上的法則銘碎鎖住了他體內的靈根,不入陰陽之前本看不穿他的修為,這也是為什麽他在城內多日,而海河幫和城主府沒有一人知道他修為的原因。


    兩人沒有驚動歪來倒去的夢兒姑娘,門外的阿福在早先也被雲安打發到另外的房間。


    從窗口躍下,站在瓦簷上的陳文衫在等著小公子雲安。沒過多久雲安從紅杏樓正門走出來,他看著站在瓦簷上的陳文衫搖搖頭,然後朝自家的城主府走去。


    陳文衫看著雲安的背影,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嘲諷,罵罵咧咧地說了句什麽,就從瓦簷上跳了下來,幾步並作一步跑到雲安的身邊。


    “小公子,咱倆能不能認真點,這是個很嚴肅的事情。”


    “留著你的認真,現在還不是它發揮的時候,到了城主府你想不認真都難。”


    雲安繼續解釋道:“現在街上行人很少,如果在屋簷上跳來跳去不僅累不說,還顯得多此一舉。沒有誰會大半夜閑著沒事跟蹤我們倆的。”


    雲安的這番話,讓陳文衫愣了一愣,雲安說的沒錯,夜半無人,沒有誰會閑著會跟蹤他們倆。這一路從紅杏樓到城主府,他們都不必過於小心,反而是到了城主府後才是他們應該小心的時候。


    雲安忽略了一個人,阿福。


    阿福從兩人離開紅杏樓時就一直跟在兩人的身後,隱於暗處,並未讓兩人察覺。


    快到城主府所在的那條街道時,陳文衫與雲安對視一眼,兩人朝不同的方向分頭離開。


    跟在身後的阿福閉眼感應,隨後了一笑,心想:“公子和那位少年還是有些小聰明的。”


    兩人翻過一個街角口後都往原處看去,約有半刻時間,兩人很有默契的在不同的街道裏七繞八拐,小心駛得萬年船,陳文衫懂這個道理,雲安也懂,所以兩人就弄了這麽一出戲。


    陳文衫在一條街道上拍拍腦袋,這縱橫交錯的街道雜亂無序,讓他有些迷糊,感覺差不多後,他就往回走。


    雲安已經在原地等了陳文衫多時,看到陳文衫從街道口出來,問道:“你走了多遠?”


    陳文衫用手比了比,說道:“差不多這麽遠。”


    雲安此時在心裏深刻以為跟陳文衫交流上有不小的障礙。


    陳文衫過來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走吧,小公子,不要浪費時間。”


    雲安抖抖肩膀,把陳文衫的肩膀抖落後,又撣了撣自己的衣服。他心裏對與陳文衫聯手這個決議開始質疑起來,自顧自地歎口氣,跟著在前麵的陳文衫走向城主府。


    遠遠的阿福睜開眼跟了上去。


    一個黑暗的小角落裏,有竊竊私語,很小聲,就跟兩隻小老鼠在躥動一樣。


    一隻小老鼠說道:“別看城主府白天敞開大門,毫不設防,但一到晚上幾乎是三步一崗,防衛極其森嚴。我在紅杏樓畫的地圖你記住了嗎?”


    另一隻小老鼠謹慎地點了點頭,說道:“記住了,我現在就擔心你能不能進去。”


    “不必擔心,我自有法子。你要小心那些崗位,還有每過三刻,城主府內便會有道神識掃過,你有沒有把握避開。”


    那隻小老鼠拍拍自己的胸膛,“我早有準備,我手上有家中長輩所給的東西,能避過聚鼎及聚鼎境以下強者的神識查探。”


    這兩隻小老鼠便是深夜打算潛入城主府的雲安和陳文衫。陳文衫要比雲安更為小心,因為雲安是回自己家,而陳文衫不是。


    雲安看著天色,說了句:“差不多了,你要小心。”


    陳文衫嗯嗯一聲,雙腿連蹬,從這麵牆後翻入城住府內。


    雲安看著陳文衫夜貓子般靈敏地身手,心裏稍微好受點。雲安與陳文衫在紅杏樓時,已經商量過了,今晚,陳文衫不能動用自己修為,全憑自己的身手潛入城主府內。因為一旦動用修為就會產生靈力波動,姚九給他的東西可沒說能掩蓋使用修為時產生的靈力波動。


    陳文衫落下的地方,剛好有一小簇灌木叢,陳文衫低著自己的身子躲在灌木叢後,他伸出半個腦袋往外探了探。


    一隊巡邏的人馬剛好從眼前經過,帶頭的士兵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他身後的幾位士兵則往各處看去,陳文衫縮回腦袋,避開了士兵的目光。


    他身子貼著灌木,極力壓製自己的喘息聲,待這一隊巡邏的士兵離開後,陳文衫心裏默默地數著數。


    “一,二,三,四……”


    數到一百八十時,他所在的位置又走過一隊巡邏的士兵。


    陳文衫微微閉目,下一刻,從灌木叢內一躍而出,三步距離,然後翻過欄杆,飛快地在過廊裏穿梭。


    “一百二十七……”


    陳文衫步子一跨進入一個黑暗的角落裏,角落剛好可以遮擋住過廊的目光,這是個死角。


    三秒過後,一隊巡邏的士兵走過,陳文衫癟著嘴壓出一口氣,還好小時候娘教過自己數算,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留給陳文衫的時間因為距離的拉近,越來越短,他也躲藏的越來越頻繁。


    陳文衫抹了抹自己額頭的汗,強製自己鎮定下來。


    “他娘的,一個城主府建那麽大幹嗎?”


    陳文衫從來沒爆過粗口,這次實在忍不住了。城主的麵積確實不小,占地頗廣,尤其是對現在的陳文衫來說,就顯得更大。


    沒時間去欣賞這城主府內雕工精細,布局暗合天地的建築,陳文衫腳步極輕極快,終於在第十五次躲藏後進入了城主府的後院。


    穿過月門,陳文衫心裏勞記雲安點出的暗崗的位置,踩著點子,貼著牆,花了不短的時間,看見一塊空地。


    一隻手從後背拍打了陳文衫一下,陳文衫心裏一驚,一隻手抓住這隻手,身子扭動,然後將拍他後背的那隻手旋轉半周,劃身後為身前,另一隻手壓著突然從他身後冒出那人的背部。


    那人因為疼痛輕輕地吸了口涼氣,然後熟悉的聲音從他嘴裏傳到陳文衫的耳朵裏,“林落,快放開,是我,雲安。”


    陳文衫湊近一看,還真是雲安那張臉,“你怎麽老喜歡從別人身後冒出來,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嚇死我了!”說完便將雲安放開。


    雲安甩了甩胳膊,說道:“我什麽時候從你背後冒出來過。”


    “就在剛才啊!”


    雲安用手指指著陳文衫,想了想又放棄了,說道:“別鬧了,快辦正事。”


    陳文衫隻是匆匆一瞥那片空地,不過也瞧見了那輛奢華馬車。


    雲安指著馬車,在陳文衫耳邊說道:“看到那輛馬車了嗎?”


    陳文衫望向馬車,微微點頭。


    雲安繼續說道:“這就是今日來我們府裏的馬車,走,我們上前看看。”


    陳文衫一拉雲安,本來準備走過去的雲安被拉得停了下來,他疑惑地回頭看向陳文衫。


    “你不覺我們倆今日過於順利嗎?”


    雲安的眉頭一擰,問道:“什麽意思?”


    陳文衫眼睛四處轉動,然後定在那輛馬車上,“雲安,這輛馬車讓我有不安的感覺!”


    “你不會是怕了吧?”


    陳文衫撇撇嘴,說道:“怎麽可能,我隻是感覺我們這一路順利得有點過分。”


    雲安掙開陳文衫的手,說道:“那是因為我們準備充足!”


    “你不放心,那你跟在我後麵。”


    陳文衫也不矯情,直接說道:“好。”


    雲安轉頭觀察了一下四周後向馬車走去,陳文衫跟著雲安身後不住地四處張望。


    兩人有驚無險地靠近了馬車,馬車原本拴的馬兒已經在白天時被人牽走,這裏隻剩下一個車架子。


    “這裏麵的東西會被轉移走了?”


    “不會,我臨走前還特意在來看過一次,雖然沒有靠近,但我很清楚地看到他們隻牽走了馬兒。”


    雲安帶頭踏上了馬車的車廂內,他掀開簾子走了進去。陳文衫最好在小心的看了一遍四周,也進入了馬車車廂內。


    車廂內很暗,陳文衫正準備從納戒內找點什麽發亮的東西時,有人已經幫他打好了光。


    陳文衫猛地抓住雲安的手,疾言遽色地說道:“雲安,你敢騙我!”


    雲安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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