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克裏斯安吉事件（五）
如何將超人喂養成正直好少年 作者：寒菽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係統遭受不明程度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係統遭受不明程序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係統遭受不明程度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機械冰冷的聲音翻來覆去的徹響在蘭斯的腦海。
而今他腦袋裏是一篇空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心思,什麽都無法去想。
車窗緩緩地降下,冷風呼嘯著灌進來，粗糲的冰冷的摩擦在臉上才稍微讓蘭斯覺得舒服一些。他的車行駛在通往大都會的森林公路上，梭行穿過兩旁蓊鬱的樹木蓋下大片大片的陰影。
到了接近大都會的地方，車子漸漸多了起來。
雲火燒上天邊,夜幕悄然落下。
這時是下班高峰期，車輛流水馬龍地在大都會的每一條脈絡間來往,蘭斯甚至沒有自己在做什麽的思維，他隻是潛意識地在逼迫自己去幹些什麽。前麵的車子緩緩地停下，蘭斯也跟著停車，過了五分鍾仍沒有移動。車輛的洪流中，車笛聲此起披伏地響起。好像有警車、救護車的聲音從遠處接近而來。
“係統遭受不明程序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係統遭受不明程度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係統遭受不明程序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真煩，真煩，真煩。
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著腦袋，蘭斯俯□去，把腦袋用力地抵在駕駛盤上。先前好不容易被冷風壓住的惡心感又翻了上來，他感覺好似有隻手在拉扯他的腸子，讓人難受的不行，他抽搐著幹嘔了起來，像是要把腸子也吐出來，吐了好一會兒，卻什麽都沒有吐出來。身體上那股劇烈的不適感仍然存在，可他不知該如何解決，便脫力似的靠在那喘息著。
旁邊的警笛聲響的更加頻繁激烈，包圍著他，仿佛某種喋喋不休的指責。
“【阻礙交通規則】，貢獻點-1。”
“係統遭受不明程序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吵死了！！
憤怒突然傾蓋而下，蘭斯用力地握拳垂落，正巧砸在車笛的按鈕上，一聲尖刺的長鳴兀的響起。
過了很久，蘭斯才重新抬起頭，看到前方似乎是出了車禍，隻在開辟了一個狹窄的通道以供後麵擁堵住的車輛通過。他重新發動車子，隨著車流向前緩慢地行進……
車子開進大都會大學。
“係統遭受不明程序進攻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閉嘴！”蘭斯獨自坐著，對著空氣低聲罵道，沒有人回應他，那個煩擾他的聲音也沒有回應，仍然自顧自的在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催促。不論他說什麽，那個聲音全然不為所動。蘭斯動了動，撥號接線員。
“滴……正在為您接通，請稍後……已接通……滴！這裏是時空管理局接線員778711，親愛的用戶，有什麽我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我要關閉時空紐物質交換平台。”
“請稍等，我得查詢一下您的貢獻點數目等級是否已經達到此項功能的規定所需……請稍後……請稍後……您好，查詢結果已出，您目前的貢獻點為，‘2776o971’，貢獻點，規定要求為，‘兩千’，萬。達到關閉要求。”
“關閉時空紐物質交換平台。”
“……我可以詢問原因嗎？”
“不能。”
“我的客戶裏，你還是第一個要求關閉平台的。”
蘭斯不耐煩地說，“能馬上關閉嗎？”
“可以。”
這下真的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車庫裏闃然無聲。
世界真正安靜了下來。
蘭斯往寢室走去，身無一物，總是走著一個人的右邊空落落的。
他覺得無處可藏身，既不想待在肯特農場，也不想回斯王恩的老宅。走在路上遇見許多學生，一串串笑聲從他的身邊經過。
“你終於……”克裏斯給蘭斯打開門，但在看到蘭斯神色的瞬間，原本帶著幾分欣喜的聲音就降下調來了，“回來了？”
蘭斯含糊地應了一聲。
“心情不好？”克裏斯問。
蘭斯搖了搖頭。
克裏斯拉起蘭斯的手臂，雀躍地說，“我真高興你們幫我解決那個麻煩的家夥。雅*文*言*情*首*發原本想謝謝你，可你昨天沒有回來。我有兩張電影票，一起去看吧，再讓我請你吃頓飯。”
“對不起，我……”蘭斯晃了晃腦袋，遲緩地開口說。
克裏斯打斷他的話，插嘴說，“隻是一頓飯而已啊，你要是連這都不答應的話，我不知道以後怎麽和你做朋友。”
或許是時間仍在推進，或許是因為克裏斯一直在嘰嘰喳喳地和自己說話說個不停，讓蘭斯空不下時間去想別的，一直堵在胸口的惡心感漸漸變得沒那麽明顯。他們一起去電影院看了一部喜劇電影，蘭斯看著看著突然哭了起來，身邊遞過來一張紙巾，他啜泣著小聲道謝。
蘭斯以為自己會吃不下東西，但真的咽下第一口之後，食欲就隨之而來了。
克裏斯又去拿了一杯果汁給他，勸著說，“慢慢吃吧，不趕時間啊。”
“……謝謝。”
“你看上去簡直像失戀。”克裏斯忽然說。
“謝謝你今天陪我。”
“不用謝，”克裏斯笑了笑，“我可不是白陪你的，還要你還的。到時候你也得陪我。”
蘭斯打量了克裏斯一眼，和幾天前相比，他的氣色看上去顯然好了許多，眼角眉梢都舒展開來，在訴說著他的放鬆，全然沒有早前的畏縮怯弱。蘭斯不禁說，“你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
“是啊，還得謝謝你們。”克裏斯說。
“沒關係。你的事情能解決真好。”蘭斯這樣說著，心裏並沒有半分滿足感。他做再多的好事，也沒有克拉克在他身邊讓他感到充實。
克裏斯問，“克拉克呢？他不在嗎？”
“克拉克”這個詞有如魔咒般，一聽到就讓蘭斯哆嗦了一下，臉頓時變得蒼白，嘴角也僵硬了許多，苦澀的潮汐又隱隱開始上湧。
“你們鬧矛盾了？”克裏斯問。
蘭斯沒回答。
“難道你這幾天都要在寢室住？不和克拉克在一起了嗎？”克裏斯皺眉問。
蘭斯聳了聳肩，“我可是交了宿舍費的，我總可以住在這吧。”
“當然可以。”克裏斯趕緊回答，又辯解，“我不是趕你的意思，我是想說……”他煩惱似的抓了抓頭發，掏出手機，“唉，有矛盾還是解決的好吧，給克拉克打個電話吧，我告訴他你在我這……”
“別！”蘭斯惶亂地阻止。
“嗯？”克裏斯舉著被蘭斯搶走了手機的手。
蘭斯掛掉撥號，把手機壞給克裏斯，“抱歉，我……我是和克拉克吵架了。我想冷靜幾天。”
“克拉克不會來找你嗎？”
“我不知道。應該不會，他說不想看見我，讓我離開，讓大家都冷靜幾天先不要見麵，我同意了。”
“……好吧。”克裏斯拍了拍蘭斯的肩膀，對他微笑了一下。
吃完飯，他們驅車返回，克裏斯自告奮勇擔任駕駛，“我來吧，看你的樣子，我都不敢讓你開車。”
蘭斯：“為什麽？”
克裏斯：“我怕你飆車泄憤，但你一看上去就是車技不好的那種。真飆車飆起來，絕對是一車兩命。”
蘭斯：“……”
蘭斯坐在副駕駛座上，瞧著窗外掠過的霓虹夜色，逐漸地感到昏昏欲睡，他決定和克裏斯說說話來提提神。話題不知怎麽的繞到某個方向，他們聊起那個跟蹤狂，蘭斯對這件事仍心有餘悸。
“……幸好他還沒有對你做什麽，太可怕了。我在他的房間看見一些資料和照片，不忍卒睹，這個人應該極具攻擊性。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幹出讓人震驚的事情來呢？”
“是什麽照片？”克裏斯問。
“看上去像是凶殺案的現場。”蘭斯回答，“我不好描述，因為太慘了，我已經努力的將那些忘記。”
克裏斯問，“你看到了屍體嗎？”
“是。”蘭斯轉過頭，做出這個動作稍微有點費勁兒，他的腦袋愈發昏沉，非常想找個地方躺下睡一會兒。但在和他聊天的時候睡覺卻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所以他盡量的讓自己打起點精神來。
“十三四歲的樣子吧？”
“是。”
“他的四肢和腦袋都被砍下來了吧？”
“是。”
“姿勢是不是四肢張開？”
“是……”蘭斯迷迷糊糊地回答，危險的感覺搖曳著要升上來卻被濃重的困意壓了回去，他忽然意識到克裏斯的有一句話有點不對頭，“你怎麽知道是‘他’？”
克裏斯扭過頭看著蘭斯，他的臉上仍然掛著靦腆淳樸的微笑，隻是沒有光，黑漆漆的，平添幾分可怖，他仿佛理所當然地說，“我當然知道，他的四肢是我親手鋸下來的……”
蘭斯已經快睜不開眼睛了，克裏斯的身影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要被黑暗淹沒。
克裏斯伸出手，貼在蘭斯的臉頰，他衷心地真誠地向蘭斯道謝：
“——謝謝你們幫我擺脫掉那個該死的監視者。”
***
瑪莎在醫院裏醒過來，她數了數圍著病床的一圈人，逐個看過去，問克拉克，“蘭斯呢？”
克拉克沒回答。
瑪莎扶著腦袋說，“我那時候……隱隱約約聽見你們在吵架。”
克拉克悶聲悶氣地回答，“是，我們就是在吵架。”
“你們……”
克拉克後退一步，作出拒絕勸說的強硬姿態來，含著怒意，“我不想聊這件事，媽媽。你口渴嗎？我去給你倒杯開水來。”說完，就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強納森跟著出去，拉住克拉克，帶著指責地說，“送瑪莎來之前我可看到了，是你在向蘭斯發脾氣。”
“……，是。”
強納森也煩躁，這兩個小子從小就好的跟兩口子似的，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麽讓人頭疼的情況。年輕人，難免鑽了牛角尖，引導孩子也是做爸爸的職責，強納森想了想，說，“克拉克，你說你這是在做什麽呢？以前我還不同意你喜歡蘭斯這件事，你保證的多好聽，說的和婚姻盟誓似的……現在為什麽又討厭他了呢？我就說吧，”強納森也煩，“你們這些孩子，年紀太輕，一天一個想法。我當初居然會聽進你的話……”
克拉克忍不住了，憋悶地反駁，“我沒有。”
“你還對他發脾氣。蘭斯的脾氣多好啊，你到底是和他鬧什麽別扭他，我就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那麽難過的樣子。還說什麽要珍惜他呢？我對你媽媽可不是這樣的，當初我和你外公保證的，每一項可都做到了。我還以為你又多麽喜歡蘭斯呢。”
“我當然……”克拉克忽地接不下去：當然喜歡他，就是因為太喜歡，太更加無法忍受。想了想，說，“蘭斯騙了我。”
強納森愣了一下，追問，“很嚴重？”
“對於我來說。”
“欺騙啊……”強納森歎了口氣，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蘭斯從小到大都對你那麽好，真的無法原諒嗎？”
就是因為他從小到大都對我這麽“好”，我才難以原諒他。克拉克想。
強納森長長歎了口氣，又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你從小就仗著蘭斯疼你胡鬧，我以前總是怕哪一回他會真的不理你了……”
蘭斯不理自己了。
——這有可能嗎？
克拉克苦澀極了，有可能，當然有可能，我是個多麽難伺候的小孩啊，小時候開始就是，又貪吃又愛鬧，誰會喜歡成天到晚的和這樣的小孩待在一塊呢？
“你的哥哥，蘭斯，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我很少見到有人能攢起來那麽多貢獻點，時空穿梭可不是什麽簡單事，他必定是下定了決心的。”
“他要離開，他準備離開……”
克拉克恍恍惚惚地坐在醫院走廊冰冷的塑料椅子上，他把臉深深埋在手掌中。他想起蘭斯在聽到他的質問時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他看上去那麽可憐，就好像自己在欺負他，單薄孱弱的，仿佛風一吹就會把他吹走……然後消失不見。
當最初的憤怒褪去，惶恐有如火星落入幹草垛般燎燒起來——要是真的就這樣消失不見了呢？
不不不，克拉克猛地站起來，我得找到蘭斯，多可惡的家夥啊，明明犯了錯，卻讓我像個犯人！都還沒有和我承認錯誤呢，居然就敢這樣子跑了！他怎麽敢就這樣子跑了？！我得找到他，讓他待在我身邊，在我原諒他之前他都不準離開。
克拉克終於想起要去找蘭斯了，可蘭斯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蘭斯也不在農場和斯王恩家。哪裏都找不到蘭斯，克拉克愈發害怕。
他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最後一次見麵時蘭斯的臉，黑色的眼睛，無助恓惶。
克拉克找去了學校宿舍，宿舍也沒有人。克拉克去問每一個朋友，最後在拉娜那裏得到了一點信息，“……我昨天晚上碰見過蘭斯，在電影院，他和另一個男生在一起，看電影吧。”
克拉克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有點惱怒，我這麽著急，蘭斯居然還有心情去看電影？但話到了嘴邊卻是問，“和他在一起的人長什麽樣。”
“比你矮半個頭比蘭斯高，棕色頭發棕色眼睛，穿著件藍色t恤。”
克裏斯，是蘭斯的那個室友。克拉克幾乎是立即這麽判斷，然後又折回蘭斯的寢室，這回總算是有人了，克裏斯睡眼惺忪地開了門，“有什麽事嗎？”
“蘭斯回來過嗎？”
克裏斯點點頭，“昨天晚上。”
“你們去看電影了？”
“是啊……他的心情很不好，我就拉他去看了電影。”
“後來呢，他又去哪了？”
“他看上去心情還是很糟糕的樣子，看完電影他就自己回去了……”
克拉克怔了怔，心口抽搐了一下，問，“他回去了？他回哪去？”
克裏斯攤手，“他沒有和我說。”
克拉克沿著一條馬路一直走，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誰能告訴他哪個方向是通往異時空的呢？
他一直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站在這座鋼鐵森林般的大都市的一個小小的分叉口，克拉克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他從未想此刻這樣意識到世界的龐大。
正午的陽光炙熱的照在他身上，他卻感覺不到半點暖意。
他開始懊悔，懊悔自己為什麽要對蘭斯說那麽過分的話，他想起他小時候跑迷路蘭斯找到自己時焦急的臉，他想起蘭斯奮不顧身地撲在自己的身前，他想起蘭斯失憶了，變得那麽小，什麽都記不清楚，卻還摟著自己說，“克拉克在哪？我要找克拉克。”
又走了一會兒，一絲奇怪的動靜叫克拉克捕捉住，他想大概是因為自己太難過，所以才會那麽遲鈍，直到現在才發現有人在鬼鬼祟祟地跟著自己。
克拉克兜了個圈，蹲在一個拐角把追上來的跟蹤者給逮住，一看這人的樣子，大吃一驚，“怎麽是你。”
“就是我。”這人訕訕地說，伸手扶了一下半歪的帽子，他現在的樣子必定很不好看。眼前這個壯小子個頭大力氣大，一隻手就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掛在半空中，跟抓著隻小雞沒什麽區別。
“你怎麽從警察局裏逃出來的？”克拉克皺眉問，“還有，跟著我你想做什麽？”
“你覺得我可能傷害的到你，倒是你們高明的把我送進了警察局吧？”對方像是哭笑不得，“我是從xx街開始跟著你的，我來找你是想知道克裏斯的那個室友在哪……我發現他不見了。”
“跟著你不可能找到他在哪的？我也找不到他。”克拉克神色黯然的回答，“克裏斯說昨天晚上他獨自離開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對方的臉色一變，焦急地追問，“克裏斯呢？克裏斯現在在哪？”
“在寢室吧。”克拉克說。
“我的天，我們得趕緊去盯住那個小子……”這人吸了一口涼氣，神情嚴肅地說。
“什麽意思？為什麽？”
“能先把我放下來嗎？”
克拉克想了想，鬆開手。
對方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彬彬有禮地說，“不知道那個小子和你們說什麽？……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那個小子是個殺人犯，七年前，他曾經犯下過一起十分嚴重的殺人分屍案。你盡可以上網查詢。”
克拉克覺得這番話聽上去頗為荒謬，他輕笑了一聲，問，“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你是一直監視他防止他犯罪的警察？這位尊敬的警官，你的警徽呢？不亮出來給我看看嗎？”
對方搖了搖頭，聳肩說，“我曾經是。我曾經是一名警察。當年我就是負責這個案子的。……現在，你就當我是個退休以後多管閑事的吧。”他笑了一下，眼角篆刻著深深的皺紋。
滋——滋——滋——
嘈雜吵鬧聲一陣一陣的刺激著蘭斯的耳鼓，叫他分散模糊的意識慢慢地聚攏清晰起來，他睜開眼睛，感覺到身體有些酸軟難受，想要翻一□，卻發現手腳和脖子都被什麽縛住，動彈不得。
“吵醒你了嗎？”機器工作聲停止，一個溫順的聲音空蕩蕩地在房間裏響著。
可蘭斯的脖子也被固定住了，連轉一下也做不到。
一張臉湊到蘭斯的眼前。
克裏斯看上去和平時並無區別，微笑的樣子十分親切，他好心地對蘭斯勸說道，“腦袋還有點暈吧？我給你注射了麻藥，你起碼兩個小時都沒有力氣。”他溫柔地摸了摸蘭斯的額頭，“不要害怕，不會很痛的，等到完事了，我也會把你小心翼翼地縫回去的……”
蘭斯閉上眼睛，不停地催動精神重啟係統——
“撥號連接中……失敗……請重試……”
“撥號連接中……失敗……請重試……”
“係統遭受不明程序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係統遭受不明程度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機械冰冷的聲音翻來覆去的徹響在蘭斯的腦海。
而今他腦袋裏是一篇空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心思,什麽都無法去想。
車窗緩緩地降下,冷風呼嘯著灌進來，粗糲的冰冷的摩擦在臉上才稍微讓蘭斯覺得舒服一些。他的車行駛在通往大都會的森林公路上，梭行穿過兩旁蓊鬱的樹木蓋下大片大片的陰影。
到了接近大都會的地方，車子漸漸多了起來。
雲火燒上天邊,夜幕悄然落下。
這時是下班高峰期，車輛流水馬龍地在大都會的每一條脈絡間來往,蘭斯甚至沒有自己在做什麽的思維，他隻是潛意識地在逼迫自己去幹些什麽。前麵的車子緩緩地停下，蘭斯也跟著停車，過了五分鍾仍沒有移動。車輛的洪流中，車笛聲此起披伏地響起。好像有警車、救護車的聲音從遠處接近而來。
“係統遭受不明程序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係統遭受不明程度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係統遭受不明程序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真煩，真煩，真煩。
像是有無數根針在紮著腦袋，蘭斯俯□去，把腦袋用力地抵在駕駛盤上。先前好不容易被冷風壓住的惡心感又翻了上來，他感覺好似有隻手在拉扯他的腸子，讓人難受的不行，他抽搐著幹嘔了起來，像是要把腸子也吐出來，吐了好一會兒，卻什麽都沒有吐出來。身體上那股劇烈的不適感仍然存在，可他不知該如何解決，便脫力似的靠在那喘息著。
旁邊的警笛聲響的更加頻繁激烈，包圍著他，仿佛某種喋喋不休的指責。
“【阻礙交通規則】，貢獻點-1。”
“係統遭受不明程序攻擊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吵死了！！
憤怒突然傾蓋而下，蘭斯用力地握拳垂落，正巧砸在車笛的按鈕上，一聲尖刺的長鳴兀的響起。
過了很久，蘭斯才重新抬起頭，看到前方似乎是出了車禍，隻在開辟了一個狹窄的通道以供後麵擁堵住的車輛通過。他重新發動車子，隨著車流向前緩慢地行進……
車子開進大都會大學。
“係統遭受不明程序進攻入侵，請盡快進行檢查……”
“閉嘴！”蘭斯獨自坐著，對著空氣低聲罵道，沒有人回應他，那個煩擾他的聲音也沒有回應，仍然自顧自的在一遍又一遍重複著催促。不論他說什麽，那個聲音全然不為所動。蘭斯動了動，撥號接線員。
“滴……正在為您接通，請稍後……已接通……滴！這裏是時空管理局接線員778711，親愛的用戶，有什麽我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我要關閉時空紐物質交換平台。”
“請稍等，我得查詢一下您的貢獻點數目等級是否已經達到此項功能的規定所需……請稍後……請稍後……您好，查詢結果已出，您目前的貢獻點為，‘2776o971’，貢獻點，規定要求為，‘兩千’，萬。達到關閉要求。”
“關閉時空紐物質交換平台。”
“……我可以詢問原因嗎？”
“不能。”
“我的客戶裏，你還是第一個要求關閉平台的。”
蘭斯不耐煩地說，“能馬上關閉嗎？”
“可以。”
這下真的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車庫裏闃然無聲。
世界真正安靜了下來。
蘭斯往寢室走去，身無一物，總是走著一個人的右邊空落落的。
他覺得無處可藏身，既不想待在肯特農場，也不想回斯王恩的老宅。走在路上遇見許多學生，一串串笑聲從他的身邊經過。
“你終於……”克裏斯給蘭斯打開門，但在看到蘭斯神色的瞬間，原本帶著幾分欣喜的聲音就降下調來了，“回來了？”
蘭斯含糊地應了一聲。
“心情不好？”克裏斯問。
蘭斯搖了搖頭。
克裏斯拉起蘭斯的手臂，雀躍地說，“我真高興你們幫我解決那個麻煩的家夥。雅*文*言*情*首*發原本想謝謝你，可你昨天沒有回來。我有兩張電影票，一起去看吧，再讓我請你吃頓飯。”
“對不起，我……”蘭斯晃了晃腦袋，遲緩地開口說。
克裏斯打斷他的話，插嘴說，“隻是一頓飯而已啊，你要是連這都不答應的話，我不知道以後怎麽和你做朋友。”
或許是時間仍在推進，或許是因為克裏斯一直在嘰嘰喳喳地和自己說話說個不停，讓蘭斯空不下時間去想別的，一直堵在胸口的惡心感漸漸變得沒那麽明顯。他們一起去電影院看了一部喜劇電影，蘭斯看著看著突然哭了起來，身邊遞過來一張紙巾，他啜泣著小聲道謝。
蘭斯以為自己會吃不下東西，但真的咽下第一口之後，食欲就隨之而來了。
克裏斯又去拿了一杯果汁給他，勸著說，“慢慢吃吧，不趕時間啊。”
“……謝謝。”
“你看上去簡直像失戀。”克裏斯忽然說。
“謝謝你今天陪我。”
“不用謝，”克裏斯笑了笑，“我可不是白陪你的，還要你還的。到時候你也得陪我。”
蘭斯打量了克裏斯一眼，和幾天前相比，他的氣色看上去顯然好了許多，眼角眉梢都舒展開來，在訴說著他的放鬆，全然沒有早前的畏縮怯弱。蘭斯不禁說，“你看上去心情好了很多。”
“是啊，還得謝謝你們。”克裏斯說。
“沒關係。你的事情能解決真好。”蘭斯這樣說著，心裏並沒有半分滿足感。他做再多的好事，也沒有克拉克在他身邊讓他感到充實。
克裏斯問，“克拉克呢？他不在嗎？”
“克拉克”這個詞有如魔咒般，一聽到就讓蘭斯哆嗦了一下，臉頓時變得蒼白，嘴角也僵硬了許多，苦澀的潮汐又隱隱開始上湧。
“你們鬧矛盾了？”克裏斯問。
蘭斯沒回答。
“難道你這幾天都要在寢室住？不和克拉克在一起了嗎？”克裏斯皺眉問。
蘭斯聳了聳肩，“我可是交了宿舍費的，我總可以住在這吧。”
“當然可以。”克裏斯趕緊回答，又辯解，“我不是趕你的意思，我是想說……”他煩惱似的抓了抓頭發，掏出手機，“唉，有矛盾還是解決的好吧，給克拉克打個電話吧，我告訴他你在我這……”
“別！”蘭斯惶亂地阻止。
“嗯？”克裏斯舉著被蘭斯搶走了手機的手。
蘭斯掛掉撥號，把手機壞給克裏斯，“抱歉，我……我是和克拉克吵架了。我想冷靜幾天。”
“克拉克不會來找你嗎？”
“我不知道。應該不會，他說不想看見我，讓我離開，讓大家都冷靜幾天先不要見麵，我同意了。”
“……好吧。”克裏斯拍了拍蘭斯的肩膀，對他微笑了一下。
吃完飯，他們驅車返回，克裏斯自告奮勇擔任駕駛，“我來吧，看你的樣子，我都不敢讓你開車。”
蘭斯：“為什麽？”
克裏斯：“我怕你飆車泄憤，但你一看上去就是車技不好的那種。真飆車飆起來，絕對是一車兩命。”
蘭斯：“……”
蘭斯坐在副駕駛座上，瞧著窗外掠過的霓虹夜色，逐漸地感到昏昏欲睡，他決定和克裏斯說說話來提提神。話題不知怎麽的繞到某個方向，他們聊起那個跟蹤狂，蘭斯對這件事仍心有餘悸。
“……幸好他還沒有對你做什麽，太可怕了。我在他的房間看見一些資料和照片，不忍卒睹，這個人應該極具攻擊性。誰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幹出讓人震驚的事情來呢？”
“是什麽照片？”克裏斯問。
“看上去像是凶殺案的現場。”蘭斯回答，“我不好描述，因為太慘了，我已經努力的將那些忘記。”
克裏斯問，“你看到了屍體嗎？”
“是。”蘭斯轉過頭，做出這個動作稍微有點費勁兒，他的腦袋愈發昏沉，非常想找個地方躺下睡一會兒。但在和他聊天的時候睡覺卻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所以他盡量的讓自己打起點精神來。
“十三四歲的樣子吧？”
“是。”
“他的四肢和腦袋都被砍下來了吧？”
“是。”
“姿勢是不是四肢張開？”
“是……”蘭斯迷迷糊糊地回答，危險的感覺搖曳著要升上來卻被濃重的困意壓了回去，他忽然意識到克裏斯的有一句話有點不對頭，“你怎麽知道是‘他’？”
克裏斯扭過頭看著蘭斯，他的臉上仍然掛著靦腆淳樸的微笑，隻是沒有光，黑漆漆的，平添幾分可怖，他仿佛理所當然地說，“我當然知道，他的四肢是我親手鋸下來的……”
蘭斯已經快睜不開眼睛了，克裏斯的身影在他眼前晃了晃，就要被黑暗淹沒。
克裏斯伸出手，貼在蘭斯的臉頰，他衷心地真誠地向蘭斯道謝：
“——謝謝你們幫我擺脫掉那個該死的監視者。”
***
瑪莎在醫院裏醒過來，她數了數圍著病床的一圈人，逐個看過去，問克拉克，“蘭斯呢？”
克拉克沒回答。
瑪莎扶著腦袋說，“我那時候……隱隱約約聽見你們在吵架。”
克拉克悶聲悶氣地回答，“是，我們就是在吵架。”
“你們……”
克拉克後退一步，作出拒絕勸說的強硬姿態來，含著怒意，“我不想聊這件事，媽媽。你口渴嗎？我去給你倒杯開水來。”說完，就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強納森跟著出去，拉住克拉克，帶著指責地說，“送瑪莎來之前我可看到了，是你在向蘭斯發脾氣。”
“……，是。”
強納森也煩躁，這兩個小子從小就好的跟兩口子似的，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麽讓人頭疼的情況。年輕人，難免鑽了牛角尖，引導孩子也是做爸爸的職責，強納森想了想，說，“克拉克，你說你這是在做什麽呢？以前我還不同意你喜歡蘭斯這件事，你保證的多好聽，說的和婚姻盟誓似的……現在為什麽又討厭他了呢？我就說吧，”強納森也煩，“你們這些孩子，年紀太輕，一天一個想法。我當初居然會聽進你的話……”
克拉克忍不住了，憋悶地反駁，“我沒有。”
“你還對他發脾氣。蘭斯的脾氣多好啊，你到底是和他鬧什麽別扭他，我就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那麽難過的樣子。還說什麽要珍惜他呢？我對你媽媽可不是這樣的，當初我和你外公保證的，每一項可都做到了。我還以為你又多麽喜歡蘭斯呢。”
“我當然……”克拉克忽地接不下去：當然喜歡他，就是因為太喜歡，太更加無法忍受。想了想，說，“蘭斯騙了我。”
強納森愣了一下，追問，“很嚴重？”
“對於我來說。”
“欺騙啊……”強納森歎了口氣，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蘭斯從小到大都對你那麽好，真的無法原諒嗎？”
就是因為他從小到大都對我這麽“好”，我才難以原諒他。克拉克想。
強納森長長歎了口氣，又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算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你們自己解決。你從小就仗著蘭斯疼你胡鬧，我以前總是怕哪一回他會真的不理你了……”
蘭斯不理自己了。
——這有可能嗎？
克拉克苦澀極了，有可能，當然有可能，我是個多麽難伺候的小孩啊，小時候開始就是，又貪吃又愛鬧，誰會喜歡成天到晚的和這樣的小孩待在一塊呢？
“你的哥哥，蘭斯，不是這個時空的人。”
“我很少見到有人能攢起來那麽多貢獻點，時空穿梭可不是什麽簡單事，他必定是下定了決心的。”
“他要離開，他準備離開……”
克拉克恍恍惚惚地坐在醫院走廊冰冷的塑料椅子上，他把臉深深埋在手掌中。他想起蘭斯在聽到他的質問時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他看上去那麽可憐，就好像自己在欺負他，單薄孱弱的，仿佛風一吹就會把他吹走……然後消失不見。
當最初的憤怒褪去，惶恐有如火星落入幹草垛般燎燒起來——要是真的就這樣消失不見了呢？
不不不，克拉克猛地站起來，我得找到蘭斯，多可惡的家夥啊，明明犯了錯，卻讓我像個犯人！都還沒有和我承認錯誤呢，居然就敢這樣子跑了！他怎麽敢就這樣子跑了？！我得找到他，讓他待在我身邊，在我原諒他之前他都不準離開。
克拉克終於想起要去找蘭斯了，可蘭斯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蘭斯也不在農場和斯王恩家。哪裏都找不到蘭斯，克拉克愈發害怕。
他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最後一次見麵時蘭斯的臉，黑色的眼睛，無助恓惶。
克拉克找去了學校宿舍，宿舍也沒有人。克拉克去問每一個朋友，最後在拉娜那裏得到了一點信息，“……我昨天晚上碰見過蘭斯，在電影院，他和另一個男生在一起，看電影吧。”
克拉克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有點惱怒，我這麽著急，蘭斯居然還有心情去看電影？但話到了嘴邊卻是問，“和他在一起的人長什麽樣。”
“比你矮半個頭比蘭斯高，棕色頭發棕色眼睛，穿著件藍色t恤。”
克裏斯，是蘭斯的那個室友。克拉克幾乎是立即這麽判斷，然後又折回蘭斯的寢室，這回總算是有人了，克裏斯睡眼惺忪地開了門，“有什麽事嗎？”
“蘭斯回來過嗎？”
克裏斯點點頭，“昨天晚上。”
“你們去看電影了？”
“是啊……他的心情很不好，我就拉他去看了電影。”
“後來呢，他又去哪了？”
“他看上去心情還是很糟糕的樣子，看完電影他就自己回去了……”
克拉克怔了怔，心口抽搐了一下，問，“他回去了？他回哪去？”
克裏斯攤手，“他沒有和我說。”
克拉克沿著一條馬路一直走，他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個方向，誰能告訴他哪個方向是通往異時空的呢？
他一直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站在這座鋼鐵森林般的大都市的一個小小的分叉口，克拉克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他從未想此刻這樣意識到世界的龐大。
正午的陽光炙熱的照在他身上，他卻感覺不到半點暖意。
他開始懊悔，懊悔自己為什麽要對蘭斯說那麽過分的話，他想起他小時候跑迷路蘭斯找到自己時焦急的臉，他想起蘭斯奮不顧身地撲在自己的身前，他想起蘭斯失憶了，變得那麽小，什麽都記不清楚，卻還摟著自己說，“克拉克在哪？我要找克拉克。”
又走了一會兒，一絲奇怪的動靜叫克拉克捕捉住，他想大概是因為自己太難過，所以才會那麽遲鈍，直到現在才發現有人在鬼鬼祟祟地跟著自己。
克拉克兜了個圈，蹲在一個拐角把追上來的跟蹤者給逮住，一看這人的樣子，大吃一驚，“怎麽是你。”
“就是我。”這人訕訕地說，伸手扶了一下半歪的帽子，他現在的樣子必定很不好看。眼前這個壯小子個頭大力氣大，一隻手就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掛在半空中，跟抓著隻小雞沒什麽區別。
“你怎麽從警察局裏逃出來的？”克拉克皺眉問，“還有，跟著我你想做什麽？”
“你覺得我可能傷害的到你，倒是你們高明的把我送進了警察局吧？”對方像是哭笑不得，“我是從xx街開始跟著你的，我來找你是想知道克裏斯的那個室友在哪……我發現他不見了。”
“跟著你不可能找到他在哪的？我也找不到他。”克拉克神色黯然的回答，“克裏斯說昨天晚上他獨自離開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對方的臉色一變，焦急地追問，“克裏斯呢？克裏斯現在在哪？”
“在寢室吧。”克拉克說。
“我的天，我們得趕緊去盯住那個小子……”這人吸了一口涼氣，神情嚴肅地說。
“什麽意思？為什麽？”
“能先把我放下來嗎？”
克拉克想了想，鬆開手。
對方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彬彬有禮地說，“不知道那個小子和你們說什麽？……但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那個小子是個殺人犯，七年前，他曾經犯下過一起十分嚴重的殺人分屍案。你盡可以上網查詢。”
克拉克覺得這番話聽上去頗為荒謬，他輕笑了一聲，問，“你是不是還要告訴我你是一直監視他防止他犯罪的警察？這位尊敬的警官，你的警徽呢？不亮出來給我看看嗎？”
對方搖了搖頭，聳肩說，“我曾經是。我曾經是一名警察。當年我就是負責這個案子的。……現在，你就當我是個退休以後多管閑事的吧。”他笑了一下，眼角篆刻著深深的皺紋。
滋——滋——滋——
嘈雜吵鬧聲一陣一陣的刺激著蘭斯的耳鼓，叫他分散模糊的意識慢慢地聚攏清晰起來，他睜開眼睛，感覺到身體有些酸軟難受，想要翻一□，卻發現手腳和脖子都被什麽縛住，動彈不得。
“吵醒你了嗎？”機器工作聲停止，一個溫順的聲音空蕩蕩地在房間裏響著。
可蘭斯的脖子也被固定住了，連轉一下也做不到。
一張臉湊到蘭斯的眼前。
克裏斯看上去和平時並無區別，微笑的樣子十分親切，他好心地對蘭斯勸說道，“腦袋還有點暈吧？我給你注射了麻藥，你起碼兩個小時都沒有力氣。”他溫柔地摸了摸蘭斯的額頭，“不要害怕，不會很痛的，等到完事了，我也會把你小心翼翼地縫回去的……”
蘭斯閉上眼睛，不停地催動精神重啟係統——
“撥號連接中……失敗……請重試……”
“撥號連接中……失敗……請重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