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進黑森林,古堡外麵的八具死屍冒出黑煙,漸漸燃燒起來。


    傑克伸手抵住刺目的陽光,眼前白茫茫一片,一個女人的輪廓迎麵走來。


    “吸血鬼的雙目暴露在陽光下,等於是一個盲人。”女屍停在他麵前,“傑克·尼古拉,你完蛋了。”


    “不。”傑克揮刀刺進女屍的身體,“卡琳,我要殺了你。”


    她低頭看一眼插在胸口上刀,微笑著說:“抱歉,刀對死人無用。”


    她衝向前,與傑克一起掉進燃燒的屍堆中。熊熊烈焰,哀嚎不絕。


    傑克翻滾,掙紮,往火海外爬行,但女屍將他拉了回去。


    “卡琳放手!我是高貴的吸血鬼,不能死在低等的人類手上。”


    “傑克,你隻是一個躲在黑暗中的可憐蟲。”


    “不,我不甘心……”


    哀嚎停下,他們燒成火人,瀝瀝化成灰,隨風散去。


    江燕從草叢中冒出頭,視線中再也沒有活死人和吸血鬼。她在古堡門口看見凱明和安宜,故意幹咳一聲,讓擁抱中的夫妻分開。


    “我剛才的演技不錯吧?分分鍾要當上演後。”她側身叉腰對他們說。


    安宜聳聳肩說:“抱歉,壓根沒注意到你的存在。”


    “哼,要不是我剛才救你一命,你還被傑克蒙鼓裏,成為吸血鬼的盤中餐。”


    安宜的目光轉向丈夫,“剛才我真的以為你們被催眠了。”


    凱明回答:“這是我們早就計劃好的。我們悄悄把姬蒂的屍體轉移到草叢,假裝追殺卡琳至那裏,其實我提回來的姬蒂的頭顱。”


    “我暗地裏幫了不少忙。”江燕說,“你知道嗎,卡琳的化妝盒埋在墳地裏,我空手刨土,差點連指甲也磨彎了。”她向兩人伸出雙手,指甲裏藏滿黑泥,“我還幫卡琳化妝,梳頭,她可是一具腐爛的女屍,我嘔吐了六回才完成。神奇的是,卡琳從化妝盒裏掏出一瓶脂膏,往我臉上一抹,等乳膠狀的脂膏幹透成一張麵膜,她穿上我的裙子,麵膜往臉上一粘,天哪,樣子和我照鏡子一般。”


    安宜瞧見江燕身上隻裹著凱明的外套,“謝謝你。”


    “哈哈,這才應有態度嘛。”江燕捂著嘴笑,湊到安宜耳根處說,“要是你真想表示感謝,就把凱明讓給我啦。”


    安宜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沒門。”


    “哼。”江燕的嘴角抽了抽,臉撇向一邊。


    凱明搖搖頭,女人真是難懂的生物,明明剛才聊得好好,轉眼就翻臉。


    三人麵對升起的太陽,要麽在揉眼圈,要麽打瞌睡。


    “古堡探險完了,咱們現在做點什麽?”安宜問。


    江燕歪著頭說:“回旅館美美地睡上一覺。”


    兩個女對視一眼,目光轉向凱明。他走前一步說:“好主意。”


    走出黑森林,在公路邊等,凱明翻手腕看表,安宜和江燕瞧瞧路的兩邊,沒汽車沒自行車也就算了,連路人也沒一個。“唉。”他們同時歎一口氣,腳尖跟著腳跟往來路走。


    在集市裏,四個身穿探險風衣的男人穿行在人群中,木口木臉,藍眼睛左右瞅瞅。


    一個六歲左右的小孩,踩著滑板,則身閃過提菜的大媽“呀”,彎腰穿過搬運工手上的圓柱“啊”,他微笑回頭去看那些僵臉,視線轉回前方,嘴巴拱成o形,腳下的滑板衝向領頭的風衣男。


    “噢!”風衣男雙手捂著左腳尖,在人群裏跳了兩下,眼睛瞪向呆坐地上的男孩。


    從旁衝出一位黑衫婦人,抱起男孩混入人群。


    風衣男一摸口袋,錢包沒了,他踹一腳地上的滑板,“我恨拉巴斯!這裏全是流氓和盜匪。”


    街上的腳步瞬間停止,集市安靜無聲,給錢的顧客瞪過來,收錢的小販也瞪過來,就連正在打鐵的壯漢也瞪著眼。


    風衣男拉低帽簷,一拐一拐地向前走。一行人默默離開,腰間暗藏的*m9手槍卻沒逃過巡警的眼睛。


    荒郊一個生鏽的集裝箱裏,綠帆布遮蓋之下亮起一雙紅色眼睛。


    喬治啊,你在等什麽,應該從這種狗屎一樣的生活中掙脫開,讓那些發號施令的家夥見鬼去,背負枷鎖地活著,可不是你一貫的作風。


    他的手臂頂起帆布,往後背上摸,金屬爪子觸碰到凸起的電流裝置。


    哐


    集裝箱的鐵門開出一道縫,爪子縮了回來,該死,真不是時候。


    兩海豹突擊隊員左右拉開門,帕奇在另一位隊員攙扶下,一拐一拐走進來。


    “今天倒黴極了。”他坐在一張不知從哪撿來的破木椅上,點燃煙鬥,連續吸上兩口。


    一個隊員走近他,手指過來說:“長官,我看他餓極了,不如先喂喂。”


    帕奇的鼻孔噴出煙,眯起眼睛瞧來,“拿狗糧過來。”


    兩名隊員將一個麻包袋拖至他麵前,他彎下腰,從袋裏掏出一條方塊麵包,在手上掂了掂,再抱出。


    麵包跌落地上,揚起一片灰塵,滾至腳邊上。


    他笑著說:“撿起來吃吧,別浪費了我們勞力。”


    麵包撿在手上硬邦邦,吃在嘴裏幹巴巴。媽的,上岸這些天,頓頓都啃麵包,他們的經費真的如此拮據嗎?


    “餐館那妞不錯,屁股翹翹的。”


    “是嗎?我剛才隻顧著吃烤雞腿,沒有留意。”


    看來不是經費的問題,而是區別對人。想起在中國的日子,那才叫舒坦,有空到地裏挖挖番薯,摘摘桃子,或者到農家偷隻雞鴨塞塞牙縫,那裏的人勤勞,地裏什麽都有,不像美國,除了沙漠就是荒地,大豆還是轉基的,我靠。


    “喲,瞧他那倔強小眼神,似乎很不滿意的樣子。”帕奇說著,掏出那可惡的遙控器,“咱們給他來點刺激的。”


    這家夥絕對是見過的人之中,最討人厭的。老子對天發誓,隻要逮到機會就把他碎屍萬段,不,這樣便宜了他,先用麻繩捆住他一根腳趾頭,倒掛在樹上抽一百五十下鞭子,再碎屍。


    不過現在得兩手抱頭,老實蹲在地上,讓他打消按遙控的念頭,那破裝置產生的強電流,確實不好受。


    “這就對了,給我老實點,中情局可不養不聽話的狗。”帕奇依然保持一貫的毒舌,好歹遙控收了起來,慢悠悠地叼起煙鬥。


    嗚噢嗚噢......


    外麵忽然響起警笛,連續的刹車聲。


    隊員往門口外瞄瞄,“不好,是警察。”隊員紛紛掏出手槍。


    帕奇站起來說:“都幹什麽?把槍收起來。”


    大家相互看了看,槍又插回腰上的皮套裏,拉下上衣遮蓋。


    “我們又沒做犯法的事,怕個鳥啊,最多跟他們講講理。”帕奇帶領隊員,叼著煙鬥站在貨櫃門口。


    “別動。”


    “雙手放頭上。”


    “別動,別動。”


    “否則開槍。”


    警察進門就是一連串命令,四個男人抱手挺胸站立,與手腳忙亂的玻利維亞警察對視。


    帕奇在一位隊員的耳邊嘀咕,“瞧,這群小雞多麽蠢笨。”


    隊員一笑,“他們還不知道,麵對的正是作風強悍的海豹突擊隊。”


    “不許說話。”警察用槍指著帕奇的腦袋。


    隊員立刻想動手,卻被長官攔住,“咱們得講理,不能像個野蠻人。”


    警察上前給了帕奇一肘,“我讓你別說話,還囉嗦個屁。”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就是中情......”


    噗


    帕奇的臉上又挨了一拳,發型全亂,煙鬥掉在地上。


    警察的手槍頂在他腦袋上,“管你是忠情還是偷情,統統給我閉嘴,否則一槍k爆你的頭。”


    “那我隻能落閘放狗了。”


    聽他說要放狗時,警察們一顫,紛紛警惕周圍,可好半天也沒見有狗,目光又聚向這個說謊的男人。


    “落閘放狗......狗......”帕奇扯開嗓子,聲音在貨櫃箱裏回蕩。


    隊友拍拍他的肩說:“長官,別喊了,他剛才吃太飽睡著了,挺沉的。”


    帕奇回過頭,貨櫃箱的帆布微微上下起伏,還傳出打呼聲。他的眉毛抽了抽,脫下皮鞋扔過去。


    鐺


    一雙紅色眼睛在帆布下眨了眨,警察們往後退開幾步。


    “落閘放狗。”帕奇頸部的青筋盡現。


    綠帆布被爪子撕開,一個灰色的金屬身軀站起來,“金屬異人!”警察們看見這個三米高的巨人,槍聲砰,砰,砰,響起,他身上火光閃閃,卻揉揉眼睛伸個懶腰,一步步走向門口。


    一個爪下去,人就碎成幾塊。


    警察們瞪大了雙眼,轉身就跑。


    帕奇撿起地上的煙鬥,吸了吸,煙從鼻孔裏噴出,他指向貨櫃之外說:“一個不留。”


    嘭


    警察聽到身後一聲巨響,回頭,貨櫃箱頂上破開一個大洞,金屬異人在十米高的半空,一個空翻落在前路上,爪子一掃而過,走在最前的同僚就身首分離。


    他舉槍向金屬異人的臉部射擊,趁機從跨下鑽過去,走在身後的兩同僚被爪子罩住頭,雙腳抽離麵地,尖叫聲向高空遠去。


    關上車門一瞬間,同僚的屍體砸碎擋風玻璃,“抱歉,夥計。”他已經顧不上那張嘴瞪眼的死相,發動警車,猛踩油門,可車子沒有前進,反而尾部翹起來,倒後鏡裏出現一雙紅色的眼睛。


    “不......”他尖叫。


    金屬異人抬起警車,往後拋出,轟隆,背後一片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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