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穀中


    赤陽宗的杜無長老展開隔音結界,開始交代眾弟子此行任務。


    柳念與亮然閉目盤坐於樹下。


    許久過後,柳念問道:“亮然,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宗門派遣的其他采摘隊伍,都一個帶隊長老,為何咱們這隊,要求最少兩個呢?


    是不是因為這無花穀,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亮然睜開眼眸,看著柳念點頭說道:“前輩說得沒錯,掌門派遣兩位宗門長老看護弟子,確實和這無花穀有關。


    與其他地方相比,咱們到的這個無花穀有些特殊,因為在無花穀中,有一隻實力堪比出竅境的黑曜蛇王。”


    柳念表情有些驚愕,發問道:“堪比出竅境的蛇王,那它豈不是很厲害,咬人嗎?”


    亮然解釋道:“前輩有所不知,這無花穀裏的黑曜蛇王,性情溫順,通曉人性,在此地棲息百年,從未有過傷人的記錄。


    而且有不少修士來邀請這位黑曜蛇王,去做宗門的守山靈獸,隻要我們不去招惹它,它是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的。


    宗門派遣我們兩人,不是為了對抗黑曜蛇王,隻是讓我們多加看管宗門弟子罷了。”


    柳念揉了揉下巴,他問亮然黑曜蛇王的事,其實不是怕有危險,他是從來沒見過蛇,有點好奇。


    看著柳念不放心的模樣,亮然補充道:“前輩,您放心!黑曜蛇王一向安分守己,從不與修士為難,要不然這百年時間裏,它早被哪家宗門給除去了。


    而且就算它要作惡,也肯定不會是現在,現在可是,連看見黑曜蛇王都比較困難。”


    柳念疑惑地問道:“哦?這是為何?”


    “因為這黑曜蛇王有個特點,就是它每隔十三年會蛻皮一次,今年距離它上次蛻皮的時間,正好十三年,在它蛻皮的時候,實力比起平常弱了很多!所以它為了自身的安全,肯定不會在自己最虛弱的時候露麵。


    相信不久之後,肯定有不少修士來此與黑曜蛇王做交易。”


    柳念更加好奇,探頭問道:“什麽交易?”


    “這黑曜蛇王蛻下的蛇皮,被修士們稱為蛇王蛻。蛇王蛻本身就是一個法寶,任何修士穿上蛇王蛻,都可以幻化出一個時效三日的身外身,由自身神念控製,身外身無論是外貌還是實力都與本體無異。


    蛇王蛻的作用對象沒有修為限製,無論是什麽修為都可以複製出一個時效三日的身外身,這可是很多宗門都十分熱衷的寶物。


    一些富裕的宗門也願意出高價購買,而這黑曜蛇王也願意與修士做交易。”


    亮然話語停頓,看了看遠處的赤陽宗眾人,繼而說道:“想必赤陽宗的眾人就是為此而來,隻不過他們好像來早了?


    今年是黑曜蛇王蛻皮的一年,它什麽時候蛻皮結束還不能確定!想購買蛇王蛻,明年到此,更加合適。”


    天色漸漸昏暗,柳念與亮然依舊盤坐於樹下,不知為何,山穀中的飛蟲蚊蠅,在靠近柳念時,紛紛倒轉方向,最後落在亮然身上,這使得亮然接連不斷地抖動身子,甩腦袋,來驅趕蚊蠅。


    赤陽宗這邊,那位杜無長老和名為高鴻的弟子結伴進入山穀,餘下的八位宗門女弟子在銅船附近等待兩人歸來。


    八位女弟子嬉笑言談,她們腰間都懸掛著一塊閃爍紫光的寶石,山穀中的飛蟲蚊蠅,在靠近她們時都會調轉方向。


    山穀某處,杜無手持一紫色羅盤,按照羅盤的指引,朝某個路線前行,身後的高鴻用手中花扇驅趕周邊飛蟲,緊跟在杜無身後。


    “杜無長老,之前見您對浩氣仙門的人很是恭敬,是那個叫柳念的有什麽特別之處,還是這浩氣仙門很是不凡?”


    杜無眼睛眯成一條縫,極為不屑地開口道:“讓我對一個法力低微的體修恭敬,他還不配。”


    高鴻合上手中花扇,想了想之前的所見。柳念從雲海中墜落,在地上砸出


    了一個人形大坑。


    有這般體魄,確實很可能是體修,但是僅靠這一點就認定對方是體修,是不是有些過於武斷了?畢竟肉身堅韌的不一定隻有體修。


    杜無聽著身後的高鴻默不作聲,知道高鴻是在考慮柳念是不是體修這件事,於是開口解惑:“我斷定他是體修,不僅是因為他的體魄堅韌,主要原因是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法力流動。


    要知道那些低賤的體修,體內沒有多少法力揮霍的家夥,才會這般節省法力。


    高鴻,現在的你剛到築基境初期,對法力的敏感程度不高,等你到金丹修為後,就能明白這種感覺了。”


    “多謝長老解惑,弟子明白了。……隻是弟子更加好奇了,那家夥法力低微,您又對他禮儀有佳,甚至阻止門內弟子出言嘲諷,難不成這浩氣仙門十分不凡?”


    杜無沒有反駁,沉默良久開口道:“浩氣仙門原本是修行界的頂級仙門,驚材絕豔之輩層出不窮。


    隻可惜這樣一個宗門在上次仙魔大戰中成了最大的輸家之一!


    宗門地位一落千丈,如今的浩氣仙門不及當年萬分之一。”


    “那您為何還……”


    “我為何還對他們禮儀有佳?自然是因為我活的久,知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個道理。”


    高鴻有些語塞,問道:“就……就因為這……?”


    杜無停下步伐,轉身與高鴻對視。高鴻迎著杜無悵古的眼睛,有些心裏發毛。


    杜無笑道:“當然不止這個!”


    杜無轉身繼續前行:“我對他們客氣,有兩個原因。這第一個原因嘛,是因為我想到了,浩氣仙門的那個老瘋子!”


    高鴻問道:“老瘋子?不知長老您說得是誰啊?”


    “浩氣仙門的現任掌門,白行且,一個元嬰老怪物。”


    高鴻說道:“元嬰修士,這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嗎?杜無長老您不也是元嬰境嗎?”


    杜無冷哼一聲:“你口氣不小啊!現在還隻是一個築基境的小修士,就已經不把元嬰境放在眼裏了?”


    高鴻發覺自己話語對其有些不尊,趕忙作揖道歉。


    杜無繼續前行,最後停在一處山洞口,觀察了手中羅盤,說道:“你放心,我沒這麽容易生氣。你拿我和那個老瘋子作比較,就已經是對我莫大的尊重了!


    即便是出竅境修士在他麵前,都得低著頭說話。”


    “仙魔大戰中浩氣仙門作為主力部分,宗門損耗極為嚴重。浩氣仙門中不少修為高深的長老看到宗門沒落之景,選擇投奔其他宗門。


    最後僅有一位元嬰修士留在浩氣仙門,那人便是白行且。”


    講到此處,杜無輕笑一聲,語氣玩味地問道:“高鴻,你覺得在戰爭結束之後,在規矩仍然混亂的時代,某個僅有一位元嬰坐鎮的頂級宗門,相當於什麽?”


    “那自然是一個人人欲咬的香餑餑!”


    “沒錯!你是這樣認為的,在當時不知道有多少人也是這樣認為的!


    隻有一位元嬰修士坐鎮的宗門,還是以往的頂級宗門,門內術法典籍無數,這樣的香餑餑,誰不想咬上一口!”


    百年之前,同為頂級宗門的承天仙門欲吞並浩氣仙門,當時承天仙門的掌門,是一位出竅境修士,道號古絕。


    古絕真人率領宗門九位元嬰修士,圍堵浩氣仙門山門。


    不少修士聞聲而來,想瞧瞧這矗立萬年之久的浩氣仙門,是如何消散於天地間的。也想能渾水摸魚,討上一點好處。


    古絕真人在浩氣仙門山門處以法力傳音,奉勸浩氣仙門不要做無用的抵抗,老老實實歸順承天仙門,才是最好的選擇。


    麵對古絕真人的厲聲威脅,浩氣仙門無動於衷,不做回應。圍觀的眾多修士,隻當是浩氣仙門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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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浩


    氣仙門隻剩下一個元嬰修士撐場麵,怎麽可能應付得了這種局麵!


    怕,是很正常的,不怕,才不正常!


    既然對方沒有答應,古絕真人也就放棄了最後一點矜持。


    古絕真人麵露輕蔑的笑容,帶著九位元嬰修士欲直接破開山門。


    正此時,一聲“滾”字,從山門內部傳出。


    聲音宛若天雷,蘊含驚世之威,音浪襲來之際,天空雲層盡散,地上黃土漫天,聞聲眾人無不心神搖曳。


    黃土散去,一位白發白須白衣的老修士從山門緩步走出,來人正是浩氣仙門的掌門,白行且。


    白行且一頭銀白長發束在頭頂,血絲布滿雙目,殺意不加遮掩,麵對十位修為不弱與自己的修士,沒有半分示弱:


    “一幫雜碎,欲亡我仙門萬年基業。


    縱使我仙門沒落,不勝往昔。


    今日也要讓爾等明白一個道理:瘦死的駱駝,依舊比馬大!”


    未等古絕開口,白行且震聲怒吼,頭上發簪怦然炸碎,一頭白發飄忽而立,仿若人間魔神,直襲承天仙門的十位修士。


    九位修為已至元嬰境界的修士自然不甘示弱。


    白行且不過一人,還隻是元嬰境,縱使再強,有他們十人在,又有何懼。


    十人眼神交換,隨即一同出手,腰間佩劍法寶齊出,圍殺白行且。


    在旁圍觀的眾多修士見狀大喜,一旦白行且被擊殺,眾人再無顧慮,定會一擁而上,將這萬年矗立的浩氣仙門啃噬殆盡。


    戰鬥一觸即發,勝負也隻是片刻間。


    讓眾人沒想到的是,這位浩氣仙門的現任掌門,居然是個強到離譜的老瘋子。


    白行且麵對一竅九嬰的圍攻,攻勢淩厲,絲毫不落下風,抓住時機,拚著以傷換傷,接連擊斃四位元嬰修士。


    最後,白行且與古絕互換一掌,彼此嘔血退回。


    白行且欲戰不休,而承天仙門的幾人,逃了,在眾目睽睽之下逃了。


    圍觀的眾多修士看著渾身傷痕的白行且,一個個麵露貪婪蠢蠢欲動,雖不敢第一個上前,但是很樂意做第二個!


    隻是修士本就惜命,數日時間流逝,沒人願意做出頭鳥。


    自一竅九嬰圍攻浩氣仙門後,白行且孤身站於山門半月,圍觀眾人已散去大半,僅剩寥寥幾人仍不死心,靜待時機。


    這半月時間裏,白行且沒有吞服療傷丹藥,身上傷勢也沒有好轉的跡象。


    白行且看著遲遲未走的幾位修士,不屑一笑,擦拭嘴角鮮血,盡管傷痕遍布全身,白須白袍已被染紅,但氣勢依舊不弱半分,發出雷鳴之音:


    “爾等宵小,貪我宗門基業,卻無膽上前一戰!


    你,們,可,真,是,丟,人,呐!


    有我白行且鎮守山門一日,爾等僅有觀望席可坐!


    誰人不服?盡管上前一戰。”


    白衣血染天地間,一人獨立,萬人盡膽寒。


    半個時辰後,僅剩的圍觀之人也徹底散去。


    次日,白行且衣衫未改,依舊是那身血袍,隻身闖入承天仙門,將那場未完的戰鬥畫上句號!


    承天仙門五位元嬰修士與一位出竅境修士再度聯手,對戰白行且一人。


    六人聯手,竟不是一合之敵。彈指間,五位元嬰修士橫屍當場。


    唯一苟活的古絕真人鼻涕橫流,跪在白行且麵前不斷叩頭,請求寬恕。


    最後,白行且將古絕真人四肢扯斷,獨留其性命,揮袖離去。


    碩大的承天仙門,無人敢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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