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我這天才的頭腦策劃之後,我們都計劃如下,到時候隻要他一出現,我倆就緩緩的走到道路中間,記住一定要慢,要有高手的風範,最好眼神裏帶著一絲殺氣和一絲惺惺相惜的味道。你穿一身黑衣,黑的鋥亮的那種,我穿一身白衣,站定後姿勢一定一定要帥,最好有那種萬物皆是芻狗,唯我獨尊的感覺,然後我們開始對台詞,台詞呢我也寫好了,到時候不但要背下來,還要融入感情的去背,劇情是這樣的,我和你本是師出同門,情同手足的好弟兄,但怎奈愛上了同一個師妹,偏偏那個女孩隻喜歡我,所以你邀我來決鬥,這裏我先給你示範一遍……”


    李淳順說著就手上吐了口唾沫,雙手合在一切揉搓兩下就從胸口掏了一張滿是褶皺的黃紙出來,將它鋪平在床上,上麵寫滿了歪歪扭扭的字。


    “停停停停,你先停一下。”頂天有點被這一連串的嘴炮衝昏了頭腦,。簡陋的柴房裏有些昏暗,僅僅靠一盞油燈撐起微微的光亮,一張臨近報廢都木床蓋上一張舊棉被,這裏就是頂天的棲身之所,兩人盤坐床上,隻有李淳順一人說的熱火朝天。


    “什麽叫我和你是師出同門,情同手足的弟兄?憑什麽那個師妹喜歡的是你?”


    頂天一臉疑惑的看著李淳順。


    “假的,都是假的,隻是我編造的劇情而已,兩個人打架總需要個理由吧,說打就打那是莽夫才做的事情,江湖嘛,就應該兒女情長,沒個仇人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江湖人士。”李淳順尷尬的解釋道。


    “可是,我沒有黑衣啊,我平時要幹活,穿的都說縫縫補補的粗麻布衣,哪來的一身黑衣,雖然黑衣的確耐髒一些。”


    頂天一臉的苦悶,是啊,半年了,他何曾購置過一件新衣,也就隻有離開這裏,去往新的地方的時候他才會考慮做一身新衣,如果這次真像李淳順說的那麽好就好了。


    “你再去找找?看看有沒有貼近的。”


    頂天翻身下床,從床底下拖了一個箱子出來,一件件的翻給李淳順看,就連他自認為最好的那件都翻了出來,但李淳順的搖頭就沒有停過。


    “這可不行啊!別人會以為我在欺負一個乞丐的。”李淳順訕訕的笑著,


    聽到這句話,頂天內心頓時湧動起了殺人滅口的衝動,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那張嬉笑的嘴臉,於是沒好氣的說道,


    “那你說怎麽辦?”


    “要不然你現在去做一身?也不行啊,現在做也來不及了。怎麽辦呢?”李淳順陷入了沉思


    “況且我也沒錢,要有錢我也不會跟你做這種事了。”


    兩人四目相對,一陣無語。可憐他們躊躇滿誌的要幹一件大事,卻為了一件黑色的衣服止步於此。


    突然李淳順一拍腦袋,大笑道“蠢啊,我們還可以去租啊,租一天也不過幾十文錢。”


    李淳順為自己聰明才智欣喜不已,而頂天則平白無故多出的這份支出心疼。


    “對了,你的劍呢?拿出來給我看看。”李淳順突然想起來什麽。


    “幹什麽?”頂天疑惑的問道。


    “你拿出來就是了,我又不會搶你的。”


    頂天隻好照辦,他又伏到了床底下,幾經摸索才從床下的深處拿出來一個用白布包裹的長條狀物體,頂天從床底下出來時,頭發上已經沾滿了蜘蛛網和灰塵,同樣,那白布包裹上也爬滿了蜘蛛網,頂天小心翼翼的把白布解開,出乎李淳順的意外,竟然展露出來一個古風古韻的褐色的木匣,然後頂天再把木匣揭開,然而裏麵卻是一把布滿缺口的普通鐵劍,讓李淳順大失所望。


    “你到時候就拿這種東西跟我打?你等著。”李淳順一路小跑出了柴房,沒過多久就回來了,回來時手裏還拿著一把上好的精鋼長劍,他將這劍遞到了頂天手中,說道。


    “這個給你,千萬要小心,可別給我弄壞了,我也隻有兩把劍來著。”


    長劍入手,清涼的握把,略有些厚重的劍身,鋒利的劍刃,頂天低聲道了聲謝。


    “我已得到準確消息,那姓徐的興許後天就要到隴右來,而且一定會從西北城門進,屆時他們一定會在城門前的店家裏歇腳,所以我們最好早點去,萬一被他跑了我們可就白忙活了。”


    “可是那天是我去收藥的日子。我脫不開身啊。”


    “脫不開身也得脫,你也不想想,收藥和掙錢那個重要些,實在不行我去找我爹,那天換個人去收藥。”


    對於頂天而言,做出怎樣的抉擇都很簡單,收藥或是不收藥其實不是那麽艱難的決定,隻是李淳順的父親向來對他很好,如果把收藥這件事交給別人去做,他反而擔心別人會把事情搞砸,畢竟收藥的行情還有之前的賬單都記在他心裏,他完全是想用自己的行動來匯報醫館館主對自己的恩惠,不過,既然自己已經兢兢業業的幹了一年了,偶爾偷一次懶,應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吧,況且自己也打算要走了,況且自己實在是太需要錢了,話說,人在江湖飄,哪有不缺錢。


    “好吧。”頂天默默的將自己那把破劍收進木匣裏,然後用同一塊長布把李淳順給的劍包了起來。


    “下麵,我們先來把台詞過一遍,別到時候出洋相。”李淳順清了清嗓子,然後卷了卷袖子,似要大展一番身手,然後對著那張發黃的滿是褶皺的紙深情的朗讀了起來。


    “啊!你為何如此無情!難道你忘了我們的情誼了嗎?難道你……”


    “哈哈哈哈哈哈……”頂天的笑聲無情的打斷了李淳順,他著實是被李淳順做作的樣子逗到了,閉著眼睛,也許他想讓自己的麵部表情更加生動一點,可看在頂天眼裏就像是便秘了一樣,雙手一會又是捂胸口的,一會又伸的直直的,聲音又那麽大,就跟唱戲似的。


    李淳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頂天便止住了笑,但仍然意猶未盡,李淳順繼續讀道“難道同門十三年對你來說,還不如一個女人重要嗎?到你呢!”


    李淳順說的時候頂天還是忍不住的在笑,李淳順惡狠狠的把紙遞給了頂天,這回他笑不下去了,捧著黃紙,他機械的讀道,


    “少在那裏說風涼話,掌門最喜歡的弟子是你,這我知道,平時我也都處處讓著你,但是她,師妹我卻是萬萬不能讓……”


    “哈哈哈哈哈哈……”這回輪到李淳順躺在床上笑的直不起腰了,頂天尷尬極了,卻不知自己哪裏讀的不好,殊不知,他其實哪裏都讀的不好,硬板板的,讀起來根本不像一個憤怒的師兄,而像一個木訥的農夫,妄圖與豪門子弟爭搶女人,而且,結結巴巴的,不是在讀,而是在數。


    “你再笑我不幹了。”


    “別啊,相信我,你隻是缺少一些情感,你隻要更投入一點肯定讀得更好,來來,再試下。”


    “少在那裏說什麽風涼話……”


    “哈哈哈哈哈哈……”


    “我去你大爺的……”


    就這樣,兩個人你讀一段我讀一段,互相嘲笑著,打罵著度過了這個漆黑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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