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無忌十歲的時候,又到了五年一度的真武學院東院弟子遴選之期。


    這時,練先生已經沒什麽可教顏無忌的,其實早在半年前練先生就已經沒什麽可教顏無忌的,自己會畫的符篆,全部都教給了顏無忌,之後就隻是每天督促顏無忌習練畫符,也給顏無忌講些符篆一道的傳奇、軼事以及自己闖蕩江湖的一些經驗,眼見顏無忌就要去真武學院修習,練先生也跟長生郡王辭行了,長生郡王又送了練先生一些靈石,賓主兩安。


    練先生臨走的前一天晚上,專門找到小郡主,告訴了小郡主自己成為符師的經曆。


    原來練先生是跟自己的祖父學習的畫符製符。


    練先生的祖上據說曾經是符門的外門弟子,但由於天資所限,最終也沒什麽成就,到了練先生的祖父時,就隻會一些基本的製符術,而練先生的祖父天資同樣並不出眾,所以也沒能光耀門楣,到了練先生的父親就棄符道習武道,偏偏練先生的父親隻是人脈二級的武脈,天賦還不如祖上,最終止步於武者,到了練先生又和祖父修習製符,但天資所限,雖然學的是符門的基礎,但也隻能做到二級符師,連三級的符篆都畫不出來。


    雖然畫不出三級以上的符篆,但是練先生倒有一件祖父傳給他的好東西。


    練先生的祖父曾經救過一位異人,後來異人傷好臨走前看出練先生的祖父一心想在符道有所作為但限於天賦很難達成,便送了一本冊子給他,告訴他:“這本冊子你是練不成的,但是如果你的子孫裏有想成為大符師又有天賦的,你不妨讓他修習這本冊子。”


    練先生的祖父打開冊子發現是高級符篆,裏邊符文線條繁瑣比他自己能畫的初級符篆多出數十倍,但是練先生祖父的精神力實在太弱,別說畫,看那些符篆時間長了都頭暈。


    練先生得到這本冊子後也嚐試過,但練先生的精神力還不如其祖父,也隻好作罷。


    最後練先生和顏無忌說道:你我師徒一場就是緣分,你的天賦若走符篆一道,必將大有作為!為師就送你一場造化,將這本冊子傳給你,他時你若以符篆成名,為師也覺得與有榮焉!


    顏無忌沒有多推辭,隻是在心中暗暗記住練先生的情誼,暗想有機會一定要回報先生。


    這一次的真武學院遴選,南郡為中心的四個郡統一在南郡設立報名處,初選的地點也定在了南郡的武者擂場地。


    南郡與長生郡、鳳陽郡、渝郡相鄰,其中南郡麵積最大,而南郡王一直頗有野心,五年前搭上了水澤國柳大將軍府之後,更是極為跋扈,屢屢和其他三郡發生爭端,極不和睦。


    此次真武學院遴選弟子,渝郡王也帶著十五歲的世子方戰來南郡,住進了南郡最豪華的天安客棧。方戰開啟了靈脈八品武脈,武力值為武者七級,還有一條主脈未通,屬於中人之資。


    渝郡王和南郡王雖然關係不好,但和長生郡王關係卻不錯。長生郡王親自帶著小郡主顏無忌來到南郡,當然也是入住了南郡最豪華的天安客棧。兩位郡王相見相談甚歡,期間自然少不了長生郡王誇讚方戰英武、人中龍鳳、必成大器;而渝郡王也覺得顏無忌乖巧可人、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小小年紀就能參加真武學院的遴選,未來不可限量。


    因為提前來了幾天,不免要上街逛一逛,渝郡王和南郡王有事要談,小郡主顏無忌就帶著侍衛顏福、顏康去了南郡最繁華的一條街道,顏無忌喜歡丹藥、符篆,看到一座叫做符緣閣的小門店,就鑽了進去。


    符緣閣的老板是個笑嗬嗬的中年胖子,顏無忌問道:貴店可有中品符篆的功法書籍?


    胖老板說道:小姐,別說中品功法,就是中品符篆在南郡都不可多得,您看咱們這個小店算得上是南郡最大的符篆店鋪了,也不過隻有初品符篆,中品符篆,那可是需要七階以上的符師才能刻畫的。


    沒有看上眼的東西,顏無忌也就帶著侍衛離開了符緣閣,轉身去了旁邊的“丹心閣”,卻是一家賣丹藥煉丹器具的店鋪。


    顏無忌進去轉了一圈,發現店裏的丹藥大都是人品丹藥,以低階為主,七階以上的就比較少見了。不過種類倒是很多,養神的、補血的、恢複靈力的、幫助突破關卡的、擴充脈絡的等等,五花八門,不一而足,隻是都價格不菲。


    顏無忌身上帶了一些應用的符篆和丹藥,並且大都是自己刻畫或者煉製的,雖然都是低階的,但是對武者階段的顏無忌而言已經足夠了。來逛這兩家店也不過看看有沒有合眼的東西,看到也不過如此,就轉身離開了丹心閣。


    顏無忌剛走出丹心閣的門,就聽到前邊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哼!一個鄉巴佬也敢擋本大小姐的路,鄭奎,揍他!”


    話音剛落就聽到“呼”的一聲,一個人影就摔倒在她身前的台階下。一直等在門外的顏康趕緊擋在顏無忌的身前,然後顏無忌看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從地上站了起來,身體挺的筆直,右手緊緊抓住自己腰間的一根兩尺多長的棍狀物,少年仿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右手有些顫抖。


    這時對麵的人群已經散開,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穿著一身粉色的裙子正站在路中間,女子長的倒也算漂亮,隻是眼睛中滿是高人一等的不屑狀,讓人感覺極不舒服,她身旁跟著兩個壯漢,其中一個臉上有疤的大漢大概就是剛才踢飛少年的人,正在叫囂:“你看什麽看!還看!看來是沒被揍夠啊!一個小屁武者,不老實貓著,也敢擋南大小姐的路!”壯漢一邊說一邊大步走過來。


    周邊圍觀的人都刻意和粉裙女子、兩個壯漢保持距離,偶爾飛過去的眼神裏也有著厭惡狀,但是並沒有人出聲幫助少年。


    少年的腳下有一攤血跡,顏無忌知道地上的鮮血不僅是少年剛才被踢後吐出來的,還有少年緊握的右手,指甲陷入自己的右手掌扣出的血。


    看著疤臉大漢正邁步走過來,顏無忌輕聲和顏康說“幫幫這個少年吧”,然後大聲說道:“一個武師打一個武者,值得顯擺嘛!”


    疤臉大漢聽了抬手就是一拳打了過來,並且罵道“哪來的小丫頭片子!又一個多管閑事的!”


    顏康擋在了疤臉大漢和顏無忌的中間,故意也將少年擋在了身後,說道:“長生郡無忌小郡主說話,你也敢放肆,來,想打人我們來過兩招”,說著話顏康伸出拳頭和疤臉大漢對了一拳。


    疤臉大漢是六級武師巔峰的武力值,顏康是七級武師,再進一步就是武將,對過一拳之後,兩人對對方的實力都是有數,疤臉大漢沒有繼續動手,而是退回到粉裙少女身邊低聲說了幾句,粉裙少女低聲罵了一句“廢物”,轉身就走,疤臉大漢留下了場麵話:“既然是長生郡小郡主來到我們南郡,我們就給你個麵子,不再追究這小子的無禮。”


    一看沒戲可看了,圍觀的眾人都散開了。


    少年抬頭看著顏無忌說道:“小郡主今日援手,淩寒他時定當回報。”


    顏無忌仔細打量了少年淩寒一番。隻見淩寒長的倒是俊俏,劍眉星目,隻是不知道經曆過什麽,眼神中透著一股淩厲和冰冷,果然是人如其名,小小年紀卻絲毫也看不到少年人該有的童稚和溫暖,即便是表達謝意也仿佛沒有一點溫度。


    少年身上穿著一件打了補丁的褂子,腰間別著一個黑色布纏著的木棍狀的東西,看著就是一個不肯屈服的寒門少年。


    也許是因為顏無忌小小年紀心裏壓了太多的事情,無法和人訴說,今天見到這個孤獨的冰冷少年,反倒有種莫名的認同感。顏無忌嘴角一勾,突然笑了起來。


    雖然才十多歲、不到十一歲的年紀,但顏無忌天生就是美人胚子,加上顏無忌精神力超乎尋常的強大,從顏如雪死後就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今天碰到這個陌生的男孩,突然放鬆的笑了起來,並且帶著一點點調皮、一點點狡詰,一時間,不僅淩寒看呆了,旁邊的顏康也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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