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不行了!”


    卓九滿臉通紅,癱軟在桌子上。他的雙眼已經完全失去的聚焦的能力,看什麽都像是在霧裏看花,包括眼前房東太太的臉,以及她臉上的表情……


    “卓九,你還是不是男人!”艾恬雅顯然也是醉的不清,說起話來都有些大舌頭了,“男人怎麽可以說不行!”


    言罷她踉踉蹌蹌的站起身,扶著桌子挪到了卓九的身邊,“你看看你的酒!”


    她舉起了卓九麵前的那瓶酒,晃了晃,“還有大半瓶呢!”


    “你先前不是牛逼的很麽,怎麽現在萎了?”


    好聞的香氣伴隨著濃烈的酒香,瞬間直衝卓九的鼻息,即便他已經像死狗一般趴在了桌上,都能夠感受到那種極致的誘惑以及風情。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


    他想要近距離的好好感受,但酒精已然將他的全身麻痹,幾經掙紮,最終仍舊還是力有未逮。


    “隻是,真的是好香呀……”


    卓九感到自己的靈魂已經徹底出走,他也已經生不出多餘的任何念頭,這時的他隻想這樣趴著,什麽也不管,什麽也不問。


    “不過,房租的減免,還有買菜的報銷該怎麽辦?”無數雜亂的念頭開始在他的腦海裏紛飛,沒個停歇。


    “好歹,給我說明白啊喂。”


    見卓九像是已經睡過去了,沒有絲毫的反應,艾恬雅的臉上也是流露出幾分失望的神色……不過隨即她像是想到了什麽,拍了拍胸口,長舒了一口氣。


    再之後,便又拖著踉蹌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卓九,卓九?”她在輕聲的呼喚著,酒後的嗓音有些許的沙啞,幽幽的回蕩在房間內,隱隱似乎又有那麽幾分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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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誒……我在呢,房東阿姨。”聽到她的呼喚,卓九強打起精神,回了一句。


    雖然這時的他,整個人都無法動彈,但腦子卻是無端的清醒起來,隻是要他抬頭或者起身,卻是怎麽都做不到。


    因此,他也隻能維持著這樣的姿態,有一句沒一句的與房東太太進行著交流。


    “還叫房東阿姨呢?”她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的悲愴,聲音陡然高了幾分,“我問你,我叫什麽名字?”


    “你叫什麽?”


    卓九現在仍舊有點暈暈乎乎,他實在搞不清楚此時的她問這個問題,意圖究竟是什麽,“你叫艾……艾什麽來著?”


    “艾恬雅!”她的語氣中明顯帶著些許的怒意。


    不過望了望仍舊像一攤爛泥般癱坐在餐桌上的卓九,她又不禁心軟了下來。


    “記住,我叫艾恬雅,不管你以後怎麽稱呼我,總之,不許你以後再叫我房東阿姨!”


    她的聲音並不大,像是在對卓九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嗯……嗯……”卓九含糊其辭的應和著,也不知他究竟是否有聽進去。


    艾恬雅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的苦澀,有些話,她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敢勇敢的吐露出來,隻是她所麵對的那個人,卻不知究竟是真的醉了還是故意裝醉……


    “也好,將一切都


    推到酒上,第二天醒來,彼此之間也不至於太尷尬吧!”


    拍了拍自己的臉,勉強仍自己清醒,艾恬雅開口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


    “第一次?”卓九的腦子忽然清醒起來,他也知道艾恬雅前麵的一切都隻是在鋪墊,而現在,終於要步入正題了。


    ——而所有的問題,所有的疑惑,也將一一得到解答。


    “第一次……不是……不是在你家門口這嗎?”卓九斷斷續續的回答著,其實現在的他早已清醒大半,但為了不讓艾恬雅看出端倪來,他也隻能選擇繼續裝醉。


    所有的記憶像是被籠上了一層神秘的紗,他有預感……他所說的,並不一定會是正確答案。


    這讓他,更是不敢麵對。


    “那個房間……你看到了吧?”


    卓九的身子微不可查的顫抖起來,渾身也是冒起了冷汗……原來,艾恬雅真的都知道!甚至,就如他先前所想,她就是故意,想讓自己看到那個房間。


    再結合後來她掏出來的那兩瓶酒,那她先前使喚自己過去拿酒的真實意圖,其實就是那個房間?


    隻是,她那麽做,究竟又是為了什麽?她就不擔心,自己拿了酒就直接回來?


    一時間,卓九感覺艾恬雅就像是一個謎團……那麽先前的減租,甚至她特意來到自己的攤位前,所說的那些話,是不是都有所圖呢?


    卓九隻覺得一切都細思極恐,但他也不敢回答,隻得低頭繼續裝醉。


    “卓九?”艾恬雅又輕輕呼喚了一下他的名字,見他仍舊沒有反應,又喃喃的說道:“即使沒看到,也沒事,我不管這時的你是清醒著,還是已經喝醉了,總之,我說,你聽,我就當你已經喝醉了……”


    “即便你是清醒著的,也請不要抬頭,這樣……起碼我能將我想說的,盡數說出來,你隻要默默聽著,就好。”


    房間內又一次陷入了沉寂,她就像是在醞釀,久久沒有言語。


    “第一次見你,還是在星城南站……那或許是,你來到星城的第一天。”


    低著頭的卓九身子一顫,時間畢竟已經過去半年有餘了,回想起這渾渾噩噩的半年,不少的記憶早已開始模糊……他怎麽也想不起,那天的他們怎麽就遇到了,還有,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手鐲……你記得吧!”她的語氣淡然,似乎沒有夾雜著任何的情緒。


    但卓九卻是能感受到她語氣裏,那種洶湧澎湃的感情激蕩。


    “也許你已經忘了,那手鐲是你修複的,雖然有夠拙劣的。”她仍舊在那娓娓道來,“以至於後來我想去找一個大師來將其修複完整,還被人說是白瞎了那麽一副好手鐲。”


    “後來也,它就被我珍而重之的收藏在了那個房間,或許,我真的是太害怕失去了。”


    “有時候,我真的是挺沒安全感的。”


    說完,她無緣無故的笑出了聲,有幾分的無奈,又有幾分的心酸。


    “手鐲……”


    卓九想到在那個房間裏看到的那個手鐲,難怪他竟會莫名其妙的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


    原來曾經也經由過他的手,還修複過。


    “也就你有本事,竟然用502膠水,那老師傅看到,簡直癲了。”


    即便是趴在那,卓九都能感到自己的臉漲的通紅……聽艾恬雅那麽一說,他倒真的想起確實還有這麽一回事。隻是,在他看來隻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衍伸出來的羈絆,卻是與房東太太有關。


    而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無比狗血的故事,當然,你也可以說是天注定。


    隻是,任當時的他怎麽想,或許都想不到,那件事竟然會是所有故事的開始……


    “那段時間,我的心情始終不是很好,失魂落魄的滿星城的亂晃,那天也不知是怎麽的,忽然生出想隨便買章車票出去散散心的念頭。”


    “隻是,那天星城南站的人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多,再加上我也是太久沒出門了,所以一時間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般滿世界的亂轉,可轉了半天,我發現我手上的桌子,竟不知怎麽不見了!”


    “當時我就慌了,這畢竟是我媽留給我的唯一念想。”


    “而就在那時,你出現了……”


    卓九有些愣神:怎麽到了她的口中,自己就像是一個駕著五彩祥雲的大英雄,特意前來拯救她……而在卓九看來,他所做的,隻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的,你出現了。”她的情緒陡然變的激昂了起來,“你幫我在無盡的人海中找到了這隻遺失的手鐲……雖然,它已經裂成了兩半。”


    “我當時也是六神無主,才信了你的鬼,由得你去買502膠水,做了你說的所謂的修複,最後還問我收了50塊錢所謂的修理費。”


    說到這,她自己也是不禁笑出聲來。


    “當然,我也不是翻舊賬,因為我真的是十分的感激你……當時要不是你適時的出現,這手鐲可能早就不知遺失到哪個角落去了。”


    “而讓我對你刮目相看的是,當時我想要掏錢向你表示感謝的時候,你隻是擺了擺手拒絕,隨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卓九的神色一滯。


    當時他也是初到星城,正處於一片的迷茫中,因此他也不知道當時他碰到的竟會是後來的房東太太……更何況,那所謂的50塊錢也純粹隻是想要訛她一筆,至於為什麽後來急匆匆的離開了。


    ——訛了錢還不走,留著被抓嗎?


    隻是聽完房東太太的這番話,卓九不禁懊惱的拍起了大腿,早知道遇到的是這個富婆,幹脆他就再狠狠的訛上一筆算了……


    “自那天起,我便記住你了。當然這種記住也隻是出於感激,想要怎麽好好感謝感謝你,雖然我也不確定我們是否會再次相遇……但所幸,我也擁有足夠的耐心。”


    “直到那天晚上,在你住的那條巷子裏……我們又一次不期而遇了,當然,更令我無法忘記的是,你手臂上留下的那道長長的傷口。”


    卓九的目光一怔,就差喊出聲來……原來那件事,竟然也是與房東太太有關?


    他本是個不相信緣分的人,但如果說這不是緣分的話,真的是怎麽都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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