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平安知道出聖村今天肯定有事情要發生,因為他一早發現自己被封鎖住了,對方明目張膽,把他所在的整棟樓孤立了起來,其中包括幾名新來投靠的散修,他們若也是臥底,宗門顯然不在燕慶梁三國範圍內。


    是否危險,要不要想辦法走?


    這個念頭隻出現了一下,“不是衝我來的,又或者幹脆就是一個試探,妄動隻會自己露了馬腳”,劉平安果斷冷靜下來,甚至更為謹慎的,小心將蠱蟲隱藏好。


    他知道,今天過後,出聖村的麵紗至少揭開大半。


    ……


    ……


    “那我這樣跟你保證行不行?如果你妻子真的有危險,我出手,我一定出手,管它什麽業力入體更深……行了吧?”


    遼覽安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一直令他有些欽佩的許落,現在表現得就像是一個六神無主,憂心忡忡的孩子。


    “你妻子才是對的。一個同時擁有一條異化赤火蟒和一隻初生紫金蟾王的人,難道你要她一輩子就隻在家洗衣做飯嗎?你應該很清楚,就算她願意,怕也沒那麽容易。”


    “關心則亂,明白嗎?事實上,她早就應該學會利用她所擁有的東西了,這不單是幫你,也是為了生存。人生路長,總有那麽幾次,是你顧不上她的。”


    遼覽安一番話說完,許落沉默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其實沒有錯,而且這次岑溪兒太過堅持,他也勸不住。


    如果溪兒是修士就好了,哪怕天賦再差都好,隻要她能做到憑神識操控靈獸,安全度就會大大提升。


    但她是凡人,所以就隻能靠心念聯係。人與靈獸之間的距離不能拉開,否則靈獸對於指令的執行力就會減弱甚至失去。


    關鍵這次要動用的還是富貴啊,若是花花都還好些,因為從靈智的角度,花花現在應該已經接近人族七八歲的孩子,而富貴,最多也就一兩歲的靈智吧,行事除非岑溪兒一步步引導,否則基本依賴本能……


    “好了,我說話算話,別太擔心了。”遼覽安伸手拍了拍許落的肩膀。


    “謝謝。”


    許落應過後抓了兩顆骷無那裏得來毒性最強的毒丹在手裏,若是情況緊急,他自然也會第一時間出手。雖然,他偶爾感覺體內那道斬修冥霧,真的被喂食壯大了。


    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因為它一旦在被控製前突破封印,就是致命的。而許落至今沒找到控製它的辦法,連門檻都沒摸到。


    ……


    ……


    宋門在入夜時分出現,禁製陣法封住各處路口。


    落箭山二百多修士,幾乎全來了。


    十餘名築基站在宋門身後,神色不定。


    “我知道,你們現在都還心懷恐懼,難有定斷”,宋門傲立空中,沉聲道,“無妨,我還是那句話,他不行了,不管是壽元的問題,還是他行事的表現,都足以說明問題。”


    “我會證明給你們看的……但我希望你們到時能盡快決斷一件事,隻要他拿我沒辦法,你們就與我合力殺他,不要猶豫。”


    “這座聚靈陣,我落箭山誌在必得,還有他先前帶走那些宗門財物,我會拿出一半,論功行賞。”


    他這一句說完,場麵一陣騷動,落箭山修士大多目光炙熱。


    宋門特意將目光在三名築基後期的臉上停留了片刻,這其中一人是他的親信,一會兒必然第一個出手幫忙,並帶動其他人,而另外兩個,是他最重點爭取的對象。


    隻要這些人合力,他認為足夠拿下那位前宗主。


    “師兄……”


    聲音蕩出去很遠,帶著回響。


    稱師兄而不稱宗主,他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宋門帶著巨大的自信,淩空往前踏了一步,“我來了。”


    ……


    ……


    “見著師兄,不下來行禮嗎?”宗祠外,地麵上,瘦小的老頭負手站在一張小桌旁,淡淡說道。


    織夏這次表現得很穩,畢竟練過許多遍了。


    宋門凝神感知片刻,還是結丹,但是似乎確實變弱了,我的判斷沒錯。


    身上氣息似乎有些詭異,但是一時之間判斷不清。


    宋門怎也想不到,堂堂結丹,如今已是一具屍傀了。


    在於其所在的諸夏修真中下層次,擁有一具結丹屍傀這種事,端得是太過奢侈與不能想象。


    因為在這些宗門而言,結丹,往往就是最強戰力了。


    “怎麽,不敢?”


    地麵上的身影催了一句。


    宋門胸有成竹,淡淡一笑:“師兄說笑了。”


    說話間他身形往下一掠,頃刻間已到落箭山老祖身前。


    “看來還真是結丹了。”


    “是啊,不過師兄怕不是現在才知道的吧,怎麽之前不回落箭山看看?又或者,其實回去過了,卻發現,有些事已經不是師兄可以一手掌控。”


    言語交鋒,宋門占盡上風,遠處的落箭山修士聽在耳朵裏,心中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


    有部分心急的,已經手按儲物袋,開始默默運轉靈氣準備。


    前宗主也好,現任宗主也好,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也都沒有太深的感情,既然如此,唯一要考慮的,就是生存、利益和勝敗。


    “掌控麽?為何我要再去掌控落箭山……師弟覺得,這裏的靈氣濃鬱度如何?”


    “很好,遠勝落箭山,師兄的聚靈陣,想必很是不凡。”


    “那不如讓自願的弟子們過來跟著我好了,也好加快修行。”


    他這一句話沒有撼動天平,但是不少落箭山弟子都被提醒了,是啊,這裏很好,靈氣濃鬱,身在其中感受真切……若是能在這樣的環境下修行,於精進勢必大大有利。


    宋門笑了笑:“師兄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都這時候了,還想著分化我落箭山眾兄弟。其實師兄不如換個想法,今日,為何不是我把聚靈陣帶回去呢?難道師兄自認為還能拿得下我?”


    這句話其實是在提醒觀戰那些人——情勢已經很明朗了,你們該有決斷了吧,我要出手了。


    ……


    ……


    很突兀的,一名外貌素淨的女子端著茶盤走過來,上頭兩個青瓷杯子,穩穩當當。


    從合理的角度來說,這很合理,來客人了,上茶待客,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但要說不合理,又簡直太不合理了。


    這劍拔弩張的,眼看就要打起來了,喝什麽茶?


    而且這上茶的,竟然是個凡人,看樣子,似乎還是個農家女子。


    “想不到,師兄過得還真是淒涼啊!村裏怕是沒幾個修士吧?”


    宋門忍不住嘲諷了一句,他很安心,因為神識判斷,他很確定岑溪兒真的就是一個凡人,而且是一個完全無知的凡人,看她笑容恭敬,對眼前狀況全無一絲察覺,怕是連在場諸人是誰,是什麽身份都全無所知。


    假設,她是修士,已經高明到了一個返樸歸真我看不破的狀態,那就不必弄這些玄虛了,直接上來一掌拍死我就好,宋門想著,下毒嗎?這茶,我又不喝。


    “上仙喝茶。”


    岑溪兒放下一杯茶在宋門身前,又去端另一杯準備奉給落箭山老祖。


    宋門直接屈指一彈,茶杯破碎,遲恐生變,他不願意再做耽擱。


    “砰。”茶杯破碎,茶水嘩一聲四濺,宋門開口道:“師兄,了結吧……”


    “轟……”


    遠處天空一時間靈氣暴漲,無數法器飛起,二百落箭山修士直撲而來。


    ……


    ……


    飛撲過來的修士愕然發現:


    前宗主幹枯的手掌抬起來,探過去,然後直插進了現宗主的胸膛。


    竟然……沒有一絲反抗!


    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拚了命止住身形,收回法器,然後就那麽愣愣的站在空中,不知所措。


    逃?


    一擊斬殺宋門,老祖如今的境界,是他們能逃得了的嗎?!


    “嗡。”


    落箭山老祖手掌一握,空氣震蕩,宋門命魂破碎。


    一擊殺結丹,毫無反抗,絕對的震懾。


    落箭山老祖瘦弱的身軀緩緩站起,依然將宋門的屍體托在手上,就這麽往前兩步道,抬頭環視半空中生生止住的二百修士,沉聲道:


    “好好感受下這裏的靈氣……留或走,老夫不勉強。留的既往不咎,共創新業。走的……江湖珍重。”


    ……


    ……


    “許叔,織夏這次是不是很棒?”織夏一下撲進許落懷裏。


    “簡直太厲害了。”許落笑著將她抱住。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岑溪兒剛剛“驚嚇奔逃”,此刻來找許落,手裏還拿著茶盤,“相公,剛剛真是嚇死我了。”她也一頭鑽進了許落懷裏,心髒仍舊怦怦亂跳。


    許落將人擁住。


    “富貴什麽時候出去的呀?”


    “茶水濺開那一瞬。”


    這個時機是岑溪兒自己選的,本來的預想,應該還有一個步驟需要落箭山老祖去吸引宋門的注意力,結果宋門突然動手,岑溪兒當機立斷。


    “溪兒也好厲害。”


    許落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們都好厲害,看來,我以後可以吃軟飯了。”


    這一刻的岑溪兒因為終於“有用”,而充滿成就感,許落又何嚐不是?!


    ……


    ……


    隻有“冤死”的宋門,被禁錮的殘魂依然在不甘:“到底是什麽東西?速度如電,阻擋不及,鑽進我袖中……我渾身靈氣停滯不到一息,已是生死兩重天。”


    小型禁錮陣法內,一杆黑色煉魂幡內,魔頭撲出。


    結丹殘魂?!段浩知道,許落果然沒有騙他,而他要做的,就是盡快讓自己能派上用場——哪怕是做一隻被飼養的惡犬,也要會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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