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拙成道:“一定的,如果林小姐願意賞臉。”


    說完充滿期待的看著林睿,林睿道:“我下周五要去省城開庭,不知道周六有沒有其它的事,不好意思啊。”


    鄭拙成善解人意的說道:“沒關係,我聽白律師講了,你現在給別的律師做助理,有的時候身不由己。”


    白寶貴道:“資本家剝削你晚上時間還不夠,還要剝削你雙休的權利,林律師,《勞動合同法》裏怎麽寫的啊,工作強度是要有限度的。你看我就從來不占用休息時間,工作和生活的界限嚴格劃分。”


    林睿調侃道:“像你這樣的律師,恐怕全中國屈指可數,我們能接到案子就不錯了,挑案子,挑日期,挑當事人,你當我們是導演啊。”


    “所以你要努力過上我這樣的生活啊,小拙,你家裏不是有公司嗎,還有你七八姑八大姨家辦的廠,你去說說,讓林大律師做法律顧問,事成的話,光收顧問費,就能讓林小姐豐收足食了。”


    林睿忙對鄭拙成說道:“不,不,白律師說笑呢,鄭先生別當真。”


    鄭拙成好奇的笑,“林律師對送上門的生意不感興趣?其實舉手之勞,誰來做法律顧問都是一樣的。”


    “鄭先生,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有的道林睿走不了,倘若走了,恐怕心裏一直會不得安生。”


    鄭拙成理解似的點點頭,汽車駛進一個度假區內,直通高爾夫球場。下車後,白寶貴和鄭拙成去換衣服,林睿坐在休息區等候,一位二十出頭的服務生連忙端來咖啡和馬卡龍、奶油餅幹之類的點心。


    林睿端起咖啡剛欲喝,旁邊的一位女士突然咆哮道:“服務員呢!服務員!”


    服務生走過去,戰戰兢兢的問:“女士您好!請問……”


    那位女士二話不說,把咖啡潑到服務生身上,點心盤直接往地上一推,罵道:“我隻喝牙買加藍山咖啡,你們拿什麽低檔貨色糊弄我,馬卡龍是現做的嗎,奶油都透著酸味!我每年在你們這消費兩三百萬,你們就這種服務態度!”


    服務生頓時眼淚汪汪,解釋著,“女士,馬卡龍是早上剛做的,至於咖啡,我得去後廚問問。”


    “問什麽問,是你端上來的我就認你!在後廚你怎麽不問清楚!你沒長嘴巴啊!讓你們經理過來,氣死我了!”


    一分鍾不到,經理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低三下四的點頭哈腰,“吳太太,對不起,真對不起,您是我們度假區的貴賓,能來我們這打高爾夫,我們榮幸至極,您消消氣,都怪我們服務不周到。”他轉臉嗬斥服務生,“快向吳太太道歉,說清楚為什麽犯錯誤!你腦袋進水了,這麽點小事也幹不好!”


    服務生急的眼淚落下來,隻一個勁說“對不起,對不起”,可吳太太依舊不肯善罷甘休,非逼著服務生給出原因。


    服務生已嚇的神誌模糊,經理踹了她一腳,罵罵咧咧,“沒用的東西!一點眼力見也沒有!隻會吃不會幹活!”


    服務生捂著側腰,疼的爬不起來,林睿看不下去了,明明是那位吳太太無理取鬧,胡亂發火。她端著盤子過去,說:“經理你好,這是服務生剛才送來的咖啡和點心。我看這裏寫著vip專區,所以我想給我的食物,應該和給這位客人的是相同的,不如把廚師叫過來嚐一嚐,辨別一下是服務生端錯了,還是這位客人錯怪了人。”


    吳太太暴躁的跳起來,“你是誰啊!用得著你多管閑事!”


    經理見林睿同是vip客戶,態度較方才收斂不少,可看她的裝束,不像有錢人的樣子,便客氣的說:“請問小姐貴姓?”


    “我叫林睿,是畏法思明律師事務所的律師。”


    “林律師啊”,經理意味深長的重複道。


    “這位經理,按照相關法律的規定,如果你對員工進行辱罵,毆打,侵犯員工的名譽權、生命健康權,員工可以到勞動部門起訴,或者提起訴訟,要求追究你的侵權責任,所以請你立即停止對她的傷害。”


    經理不動聲色,淡淡的說:“林律師教訓的對,可是我什麽時候罵過她,打過她,有人看見了嗎?”


    服務生忍著痛站起來,很害怕似的對林睿說:“請你不要再說了,我們經理對我很好,從來不罵我,也從來沒有打過我。”


    林睿甚感震驚,她沒想到服務生的法律意識如此淡薄,指指牆角的攝像頭,剛想據理力爭,白寶貴和鄭拙成來了。


    白寶貴把林睿拉到身後,問經理:“發生什麽事了?林小姐是我的朋友。”


    “原來是白先生的朋友,沒事,沒事,發生了一點小誤會,全是誤會。”他命令服務生道:“快帶白先生去場地,我去給吳太太重新煮咖啡,收拾你的爛攤子!”


    白寶貴問林睿:“到底怎麽了?”


    林睿不語,跟在服務生後麵,繼續勸說:“你不必怕他,你應該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權益,你要知道,他打傷你的話,有可能觸犯刑法,是要受到刑事處罰的。”


    服務生不回應,林睿拽她,她怯怯的說:“小姐,需要我幫您拿外套嗎?”


    “不用了,你……”


    “這是為您準備的毛巾,待會我把茶水給您送過去,祝您玩的愉快!”服務生匆匆說完,一溜煙跑了,林睿泄了氣般的失望,在白寶貴的追問下,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白寶貴道:“林律師,你這麽做會害了她,你知道嗎?”


    林睿不解,“難道我眼睜睜的看著她挨打,看著經理對她百般欺辱?”


    “那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呢,看不到的時間呢,比如說現在,你能有什麽辦法。服務生的態度表明了她不是不懂這些法律規定,而是她不願意這麽做,或許忍受了就過去了,她能繼續在這個高級度假區裏上班,領著比餐廳裏的服務員高兩倍的收入,說不定她靠這份工資養活著一家人。如果度假區開除了她,她沒有文憑,沒有學曆,還能找什麽樣的工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為了活著,家人更好的活著,有些人甘願放下尊嚴,為五鬥米折腰,林睿,你想過嗎?”


    “度假區有什麽理由開除她,她做錯了什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林睿,社會是複雜的。”


    林睿不可思議的搖搖頭,一個對違法現象視而不見的律師,有什麽資格談權利維護,有什麽資格去做公益普法,這個問題緊緊的困擾著她,鄭拙成教她揮杆時,她一直心不在焉。


    鄭拙成問:“林小姐還在為方才的事煩惱?”


    “哦,讓鄭先生你陪著我練習,真不好意思,我又不會打。”


    “林小姐說的哪裏話,相比打高爾夫,我對畫畫更感興趣。我覺得我們兩個像同路中人,對這個淩亂紛雜的世界,一邊欣賞感恩,一邊奮力抵抗,矛盾而又迷茫。去年我在海邊造了座房子,像海子說的,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每年我會到海邊住幾個月,每天不幹所謂的正事,隻是聽聽海浪撲打礁石的聲音,看海燕在暴風雨中翱翔,釣魚讀書,把那些看不透徹想不明白的事情全部拋在腦後。”


    林睿笑道:“多麽美好的生活啊,鄭先生悟出了生活的真諦,麵朝大海,春暖花開,想想就非常的令人向往。”


    “你當真覺得美好?”


    “當然了,這樣的生活,隻能用羨慕嫉妒恨來形容。”


    “如果讓林小姐喂馬,劈柴,周遊世界,你願意嗎?”


    “打死我都願意。”


    “林小姐覺得美好,可有的人認為是玩物喪誌,在價值觀多元的時代裏,能聊到一塊的隻有知己。”


    林睿調皮的道:“俞伯牙和鍾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我們是什麽,以樹葉會友?”


    鄭拙成笑,耐心的教導她,“胳膊舉得高一點,對,這裏高一點,膝蓋稍微彎曲,再彎一點。”


    “胳膊好酸啊,看別人打高爾夫很容易,沒想到剛擺個姿勢就累的滿頭大汗了。”


    “你覺得太累的話,我們先休息一會。”


    “沒關係,我能堅持。”


    ……


    白寶貴一人在旁邊玩的不亦樂乎,他看了看陽光底下如一對璧人的林睿和鄭拙成,吹了個響亮的口哨,他們兩人終成眷屬了,他和沐琦的距離還會遠嗎。白寶貴興奮的憧憬著,瀟灑的揮杆,球在草地上急速滑行,不偏不倚的進入洞中。


    夕陽西下,三人打道回府,白寶貴私下對林睿說:“小拙的父親是企業家,母親是笠州美術學院的教授,家庭背景優越。小拙曾在法國留學,在那麽羅曼蒂克的國度,他的感情經曆居然是一張白紙,對異性的要求很挑剔,必須氣味相投,有共同語言,尋尋覓覓至今,二十八歲還沒體驗過初戀。他對你的印象挺好,覺得你樸實、清純、善良、勇敢,你呢?你怎麽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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