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追問道:“阿姨,你知道林律師去哪了嗎?我是畏法思明律師事務所的前台寧芳芳,我有急事找林律師。”


    有什麽急事,催命鬼似的叫睿睿工作,電話都打到家裏來了,何佩蘭翻了個白眼,略帶不耐煩的說:“什麽急事?”


    曾曉燕插嘴道:“阿姨,我們也沒什麽事,就想問問林睿她還好嗎?我們已經兩天沒看到她了。”


    何佩蘭反問道:“睿睿沒去上班?”


    “可不是嗎,我們正擔心她出什麽事了。”


    何佩蘭雖犯嘀咕,但她始終堅決認定林睿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無所謂的應著,“她能出什麽事啊,我們睿睿肯定在陪她的男朋友,謝謝你們關心了。”


    曾曉燕直覺不對勁,作為律師,她善於從別人的話裏發掘出關鍵信息,林睿母親的回答表示其實她也並不清楚林睿的行蹤。


    曾曉燕道:“阿姨,林睿這兩天回家了嗎?”


    何佩蘭道:“我剛才說了,我們睿睿和我的準女婿在一塊,你們不必操心了。”


    “林律師關機了,我們聯係不上她。”


    何佩蘭想著那正說明睿睿不願意你們去打擾她,你們竟沒有自知之明,說道:“你們不是也沒事找她,聯係她幹什麽呀,而且我們睿睿馬上就不做律師了,你們不要再拿工作上的事煩她了。”


    曾曉燕和芳芳她們一頭霧水,曾曉燕道:“林睿不做律師了?章律師生病了,白律師要去英國了,看來畏法思明所很快得解散了啊。”


    芳芳一驚一乍的道:“哎呀!白律師也兩天沒來了。”


    曾曉燕卻沒覺著稀奇,說:“白律師已經不新接案子了,他手頭上的案件基本上全了了,再來所裏幹什麽呀。”


    芳芳想了一會,說:“林律師的男朋友好像是白律師介紹的,我記得白律師提過一次,那白律師應該知道她男朋友的電話。”


    有個女律師道:“你們呀省省心吧,林阿姨都說林律師沒事了,貿然聯係她男朋友,顯得太唐突了。”


    另外幾個女律師投以相同的觀點,說笑著散開了。可曾曉燕固執的覺得不對勁,她和林睿共處一個辦公室時間一年多時間,憑她對林睿的印象,林睿是不會做出如此的舉動的。


    她果斷撥下白寶貴的手機,同樣是關機。曾曉燕的預感愈來愈壞,芳芳見她一臉嚴肅,靜候在旁邊等她吩咐。


    “白律師家的電話多少?”曾曉燕問。


    芳芳拿出所裏的內部通訊錄,急忙報出白家的座機號碼,趙宛淑正和小外孫在院子裏玩,家中的阿姨接的電話,告訴曾曉燕白少爺好幾天沒回來過了。曾曉燕的心陡然跌落穀底,一本正經的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碼,說如果白律師回家了,麻煩通知她。


    阿姨掛掉電話,跑到院子裏向趙宛淑匯報,直道:“太太,少爺的同事來了電話,說少爺這星期沒去過單位,讓我和太太講一聲。”


    趙宛淑的小外孫剛過三周歲,正是咿呀學語,活潑可愛的年紀,她陪他玩的在興頭上,隨口應著,“寶貴馬上要辭職了,他單位裏的領導還想著關心他,回頭囑咐成叔備上點禮品,讓寶貴謝謝人家。”


    小外孫半蹲膝蓋,揮舞著雙手在地上跳了跳,學她的話道:“謝人家家,謝謝外婆婆。”


    他的小模樣將趙宛淑和阿姨全逗樂了,趙宛淑笑的合不攏嘴,親親他的臉蛋說:“我的小乖乖,和舅舅小時候一樣聰明,讓舅舅謝謝人家,謝謝領導。”


    那阿姨方才準備跟趙宛淑提及曾曉燕的著急,被一打岔,忘得幹幹淨淨。趙宛淑吩咐她進屋給孩子倒杯牛奶,這個插曲就悄然無聲的過去了。


    章柳左右等不到芳芳回電,主動打了過來,才得知林睿和白寶貴全部失去了聯係。章柳、商陸和曾曉燕、芳芳一合計,決定分頭再去找一找,章柳與商陸去定江區律師協會找林沐琦,曾曉燕和芳芳直奔白寶貴常去的高爾夫球場。


    章柳二人到律師協會時已是下班時間,沐琦補好妝從辦公室走出來,在走廊裏和他們撞上了。


    章柳喘著粗氣,開門見山的問:“林秘書,你從上周六開始見到林睿了嗎?”


    沐琦看他們跑的氣喘籲籲,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驚訝的道:“沒有啊,我和我姐有些日子沒碰麵了,她總說她太忙沒時間,怎麽了?”


    “林睿不見了。”


    沐琦沒反應過來,一時怔住了,然後笑道:“你們就為這事跑過來,太大驚小怪了。章律師,我姐多大歲數了,土生土長的笠州妹子,還會在城裏走丟了,再說她做法律工作的,法律意識強大,坑蒙拐騙的把戲糊弄不了她。”


    “林秘書,你了解的有些片麵,刑法上規定的犯罪還有故意殺人、故意傷害、強奸、搶劫、搶奪、非法拘禁、綁架等等,這些非個人的意誌所能控製。”


    沐琦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反駁道:“章律師,你不能用你接觸的社會陰暗麵來想象我們這些普通人的生活。”


    “你所抵觸的刑事犯罪,是他人的普通生活。”


    沐琦見他一副無意與她繼續爭辯的表情,呢喃著問:“我姐會不會在家裏?”


    “她不在家,你們的母親猜測林睿和男朋友在一起。”


    “我有我姐夫的電話,我馬上聯係他。”


    鄭拙成和夏芙煙在看電影,一部青春偶像劇,並不投他的喜好。和林睿分手後,他徹底進入做提線木偶的狀態,父母命令向東走,他絕不會向西邁一步,惟命是從比事事堅持自我主見輕鬆百倍,輕鬆到整個人變懶了,他開始愛說“隨便”,不較真,什麽也不講究,仿佛他的腦子裏突然添了根導火索,一旦考慮過多就會被點燃,生命即灰飛煙滅,於是他選擇不輕易思考。


    夏芙煙哭的像被春雨打濕的海棠花,她有一張雪白的,臉頰自帶粉色的臉,細長的眉毛,細長的眼睛,像玉石般光滑挺拔的鼻子和玲瓏小巧的嘴巴。她抬眼看人時,眼睛常常眯成一片漂亮的葉子,仿佛第一次和這個紛亂的世界打交道似的,笑容裏含著無盡的溫潤。舒渃跟鄭拙成講,她找大師看過夏小姐的麵相,大師評論夏小姐的五官討喜,是不折不扣的旺夫相。


    而夏芙煙本身在為將來做一名才華橫溢的藝術家拚命努力著,她為畫展孜孜不倦的作了許多畫,她的家人和鄭父鄭母同時齊頭並進,忙著花錢準備場地,請來知名藝術家、嘉賓和媒體。夏芙煙的人生像是在被鋪好的紅地毯上走一場華麗的秀而已,隻要她願意,可以一直擁有眾星捧月的感覺和追逐的鎂光燈。


    平心而論,她是一個三觀端正陽光積極的好姑娘,至少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可感情這回事,不是對方是個好人,你就會愛上他。鄭拙成沒有認為在個人的能力,個人的素養上,林睿比夏芙煙更優異,或者夏芙煙比不上林睿,隻是覺得他眼中的林睿和他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這大概是從傳說中的牛郎織女鵲橋相會開始,對感情最樸素的定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你儂我儂,任他人悲歡離合,笑看紅塵過客來來往往。


    但是他的情投,換來的是夏芙煙的意合,傷心至極處,她緊握住鄭拙成的手,眼睛沒離開過熒屏,對他輕聲說:“好感人啊,他們在一起四年多,最後因為家裏的反對分開了,好可惜,他們那麽相愛。”


    鄭拙成斜眼望了望她,她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水珠,他發出一絲輕微的似安慰似無意義的笑,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他們的手指相親之間,鄭拙成的感受和兒時相似,她是永遠的妹妹。


    他遞給她手帕,她撒嬌道:“拙成哥,你幫我擦嘛。”


    “幹什麽哭呢,電影裏演的全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但看著好傷心啊,像我們這樣一路走到現在的情侶真的很少呢,突然心裏好脆弱。”


    夏芙煙並不知情鄭拙成和林睿的一段感情,鄭家人千方百計的阻止消息外傳,生怕即將娶進門的少奶奶不翼而飛。此時鄭拙成見她單純至此,徒生出一種心疼和內疚,然而明明他從未承認她的女朋友地位,為什麽竟覺得對不起她,鄭拙成無聊的看向手機,沒辦法在不喜歡看的電影上專注半分鍾。


    恍恍然他的眼神失去定焦點,那個隨著他們朝夕相處的次數增多,並不特別令他討厭的夏芙煙問道:“拙成哥,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鄭拙成沒留意聽,深陷在自己的情緒中,夏芙煙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追問著,“拙成哥,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他回過神,無言以對她突然冒出來的偶像劇台詞,夏芙煙不依不饒,拉著他的胳膊道:“拙成哥,你不愛我對不對。”


    “芙煙,我是一個男人,你的問題太幼稚了。”


    “愛一個人幼稚嗎,還是拙成哥認為我幼稚。”


    鄭拙成憂鬱的垂下眼瞼,再不表態,能想象出她沒完沒了的糾纏之後,是父母沒完沒了的牢騷。他和感情進行了一場博弈,他是手下敗將,說幾句求饒和虛偽的話能省去許多的麻煩,特別是父母會放過林睿。


    他們會放過她。


    他使勁咽了幾口口水,記憶的導火索到底被點燃了,那顆定時炸彈在他的身體裏狂轟亂炸,一陣辛辣的疼痛刺激的他眼冒金星。他捂著嘴巴幹嘔,往事如壓抑良久,越獄而逃的囚犯,竭盡所有的體能朝前狂奔,一幕幕急速的跳躍。


    他輕聲道了句,“芙煙,我愛你。”


    輕的如微風拂麵,夏芙煙卻聽的真真切切,她激動的擁住鄭拙成,說:“拙成哥,我也愛你,你抱抱我。”


    鄭拙成呆板的舉起胳膊,隔著她的秀發,看見手機屏幕上有個名字在閃爍:林沐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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