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專心的將精力投入到一件事情上時,時間過的特別的快,所以很多人都說幸福的時光過的特別的快。而這段時日是慕風自百草爺爺過世以來過的最為舒心的日子。一來山上有三個可愛的小姑娘,每天嘻嘻哈哈的玩的特別開心。


    青鸞現在像個小尾巴,最喜歡跟在袁小雅和唐璃的後麵玩耍。有好吃的,也有好玩的,孩子在一起捉迷藏,玩玩遊戲,真是歡聲不斷。二來慕風在任老身邊有種跟在百草爺爺身邊的感覺。


    每天這一老一小除了觀察唐璃近日來的狀況以外,就是在後院探討煉藥與法陣。慕風對於學習這些事情很感興趣,畢竟在夢中的世界看過很多網絡上的小說,也曾不知羞的有過代入感。


    這段時日,他偶爾會想起夢中的世界,偶爾會走神。有一次在山頂湖的亭子中觀看日落,他感到莫大的悲傷,這悲傷與人世間的外物得失無關,似乎總感覺丟失了很重要的東西,這件東西好似虛無縹緲卻又是可以感知的。


    那天的落日很美,美得讓人感覺不真實。剛開始的金黃色光芒將一切都鍍上一層金粉,微風吹皺了湖麵,那波紋猶如融化的金汁。隨著時間流逝,斜暉變成玫瑰紅,因為夜色慢慢的降臨,遠處的森林隻看到一片紅色,天地一色,紅的那麽不真實。


    終於紅色漸漸變深,轉為暗紅,遠處的景物已不可見,隻有天邊的血色夕陽和暗色雲彩。慕風感覺自己被黑暗吞沒,因為眼界的消失,他覺得自己的感官也被困在體內,好像靈魂在肉體中掙紮。他覺得很悲傷,為自己的渺小,也為那莫名丟失的東西。


    “慕風哥哥,你怎麽哭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青鸞來到了身旁,這個時候太陽已然落下,隻有西方的雲還散射這微弱的光芒。慕風看著青鸞,看著微弱光線中她那稚嫩的臉龐,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很清澈,帶著一絲擔憂。慕風擦幹眼淚笑著說道:“我沒事,隻是有些想家了。”“慕風哥哥不哭,我陪你回家,我們明天就走。”慕風笑了,感覺很溫暖:“我沒事了,走,我們回去。”


    鳳鳴居內已然亮起了燈,剛剛走到屋前,唐璃從門口出來笑著叫道:“師傅哥哥,你今天怎麽看了那麽久啊。”慕風道:“我在想些事情,不知不覺就忘了回來。小璃兒找我有什麽事嗎?”


    唐璃說:“今天我去找任爺爺玩,看他拿著針在紮他自己,我就問他,任爺爺,你怎麽紮自己啊?很疼的。然後任爺爺說他在針灸,紮對位置就不會疼。我說我不信,任爺爺就讓我來找你,說你會告訴我為什麽不會疼。”慕風聽完後覺得任老很會教授學生,難怪落葉城另兩位藥王也是他教出來的。慕風微笑道:“走,師傅哥哥告訴你為什麽紮針不會疼。”


    教完唐璃一些入門的行針之道後,慕風來到後院找到任自然:“任老,人真的有靈魂嗎?什麽是靈魂?”任自然正在研究行針之法,突然聽到慕風的問話。任自然抬頭一看,發現慕風眼神迷茫,似有神又似無神。他這一問,與其說是問他人不如說是自問。


    任自然並沒有直接回答:“你我都是行醫之人,當知人體精,氣,神是根本,缺其一則人難長久。在我看來靈魂在某些意義上可以理解為神魂,但是卻不限於神魂之說。平日一言一行,內心的思慮念想都可以稱之為靈魂形而下的展現。由此推之,人若沒有靈魂,存在的隻是肉體,而不能稱之為人。”


    慕風站在那裏,皺著眉頭,似乎聽見了任自然的話語,又似乎沒有聽到。任自然觀他麵色,聞他聲息,發覺他隻是思想陷入迷惑,但隨時都能叫醒,想來不會陷入魔境,也就不再管他,任自然在心裏感歎道:這小子真是個怪胎。


    慕風自山頂湖那一番感受以後,總覺的有什麽東西堵在心頭,時而可觸時而不可及。想起那個夢中的世界,越發覺得自己的存在很是不可思議,或者說覺得人的存在不可思議。他不知道別人的世界是什麽樣的,不知道別人會做什麽樣的夢。人為什麽有時候會心安,有時候卻難以靜下心來。


    這些問題很平常,人人都會遇到,所以也就習以為常了。心難安的時候,人總會做些事情,或者轉移注意逃避一下,久而久之,對內心中那一絲可能導致心難安的觸動都會忽略過去。但是慕風沒有這麽做,所以他在山頂湖邊感受到了難以排遣的難安,也生出很大的恐懼。


    恐懼來源於未知,這能說是自己嚇自己嗎?慕風此時想的是什麽,誰也難以說明白,好像是在一瞬間想到了一切,生死,得失……又好像什麽也沒想,很多東西參雜在一起,總理不出一個頭緒。突然他明白了:“我知道了,逝者如斯。不舍晝夜。”然後慕風朝著任自然抱拳一禮,匆匆出去了。


    慕風獨自一人來到山頂,坐在亭中。眼前所見仍舊是一片黑暗,天上繁星點點但是黑暗不再給他很大的壓力與恐懼,他能夠接受黑暗的存在,內心的虛空也不再讓他恐懼,他能淡然處之。自從人出生,自然的情況下,必然會麵臨死亡,生與死從來都是相互依存的。


    在生與死的距離中,人越來越接近死亡,怎能不恐懼?畢竟美好的人生都將因為死亡的來臨而煙消雲散。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現在經常理解的是聖人在感歎時光易逝,讓人珍惜時光。


    這樣理解固然可以,但是逝者,逝去的何止時間?與之相關的一切都在慢慢的消失,有的是悄無聲息慢慢失去,有的卻是戛然而止,讓人措手不及。當然天理流行,此物亡,亦有彼物生。但是一旦出生就如逝者在奔向死亡。


    死亡似乎是無解的,那麽我們就會因為害怕失去,而對死亡產生恐懼,對正在存在的消逝產生恐懼。慕風曾經在百草爺爺逝去時,感受到了人間的生離死別。他的悲痛是那麽深刻,對死亡的恐懼,對正在消失的一切,他都很恐懼,就像死亡的來臨,人的靈魂在彌留之際被束縛在身體中,直至失去對身體的感知。


    此時的慕風知道了恐懼的來源,也就不再懼怕。如果死亡必然來臨,那就讓生在死前不斷延續,或者死後重生。如果死亡正如黑暗,那麽黑暗中的星光何嚐不是生的希望?慕風認真體會著內心無思無念的狀態,漸漸忘了周圍的一切,此時的感知也如同被困在身體中,但是慕風卻很坦然,因為他很清楚的感知到了空虛,無思無念的狀態。


    過了一會,好像有什麽東西觸動了他,暖暖的。慕風睜開眼睛看懂了東方剛剛露頭的太陽。一夜無眠,但是慕風卻覺得神清氣爽。慕風閉著眼睛仔細體會陽光的溫暖,耳邊的鳥語,鼻前的花香。“慕風哥哥,原來你在這啊,怪不得我睡醒了怎麽也找不到你。”青鸞走到慕風身旁,慕風聽到有人叫他,睜開眼就看到青鸞。晨曦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一絲牽掛。


    慕風和青鸞回到鳳鳴居,就看到唐璃兩手各拿一個滿是蔥香的包子在吃,青鸞迅速跑過去問道:“璃兒,還有麽?”唐璃說:“當然有啊,裏麵有你愛吃的醬香肉餡的。”青鸞頭也不回的跑進去了。唐璃看著慕風道:“師傅哥哥,剛剛青山叔叔從落日城來了,來的目的好像與師傅有關。”然後把一個心愛的包子遞給慕風。慕風笑著摸了摸唐璃的頭說道:“謝謝璃兒,你快吃吧,哥哥自己去取。”


    慕風進來就看到袁青山正和大家一起共用早點,袁青山見慕風進來了,把滿嘴的食物使勁嚼了幾下,然後吞了下去,一把抓住慕風的肩膀說道:“慕風兄弟,好久不見,想死我了。”慕風看著袁青山發現他頭上上尚有水漬,看來是連夜趕路來的,想到他為自己傳信,星夜兼程不由得有些感動:“青山大哥,快坐下用餐,有什麽事稍候再說。”


    早點過後,慕風從袁青山的口訊中知道,原來城主回城後不僅僅是處理公務,也在幫慕風打探消息。前幾天有消息從南方傳來,神農穀可能在北方,慕風需要往北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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