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趟去上海是有啥事嗎?”海泉又舉起酒瓶子問我。


    “嗯嗯,有事,我是去看倩倩,倩倩現在在上海讀書,考上上海的大學了。”


    “是嗎?倩倩真挺棒的!人長得漂亮,學習也這麽好,不是一般漂亮女孩學習都不好嗎?”


    海泉笑著問。


    “這怎麽講啊?為什麽漂亮的女孩學習不好呢?”


    “漂亮女孩,追的人多啊,哪有心思學習?哈哈。”海泉說的話盡管打擊麵有點大,但想想也是有些道理的。


    “海泉你怎麽樣?女朋友還是瑩瑩?”我笑著逗海泉。


    “對啊,還是瑩瑩,我倒是想換換,但一上班就天天見,下了車,也天天膩在一起。沒機會啊,唉~”海泉歎了口氣說。


    “真的假的?開心還來不及吧?說明你倆還都挺專一的。”我點點頭說。


    “嗯嗯,瑩瑩對我不錯,也挺本分老實,朝老婆發展,不就得找個省心的啊?”


    海泉又舉起酒瓶子,要跟我碰碰。


    “這次不幹了,慢慢喝,你下午還上班,咱們主要是為了聊聊天,敘敘舊,喝酒是次要的,對吧?”


    我舉起啤酒瓶子,跟海泉碰了一下,說。


    “好,說得對,晚上咱們再好好喝喝,中午算是個熱身,來,喝一口。”


    “好的,海泉,說實話我挺開心的,沒想到能碰上,正好是你的組,再一個是沒想到你一點沒變,還是這麽夠兄弟。”


    我喝了口酒,很認真地跟海泉說。


    “看你說的,海超,咱們既然是兄弟了,那就是奔著一輩子交往的,三年兩年,熱乎氣過了,就不講兄弟感情了,那不是我海泉的作為。”


    海泉放下酒瓶子,也很認真嚴肅地說。


    “好的,海泉有你這句話,是值得交一輩子的好兄弟!咱們都還很年輕,來日方長,慢慢處,慢慢品。”


    我點點頭,又不由自主地自己仰起頭喝了幾口。


    “你說得對,海超,我一直很感謝去年我們去海邊玩的時候,那天好熱鬧,大家喝得也很開心。忘不了煙海的朋友們那麽熱情地接待我們。”


    海泉輕聲細語地說著,沒見過海泉這麽深情過,以前感覺大男人這麽用情地訴說一件事,挺奇怪的。


    但今天,我卻覺得那麽順理成章,看起來大大咧咧,很粗獷的海泉原來也有顆細膩的心。


    我們中午每人喝了四瓶啤酒,然後就被我叫停了,約好了晚上再好好喝點。


    我也有些困了,吃完飯,趴在餐桌上睡了一覺。


    很多人坐火車睡不著,嫌亂,受不了各種聲音的嘈雜,還有火車行進中的撞擊震動。


    而我卻睡起來特別香,列車前行過程中有規律的咣當咣當的聲音,在我感覺就像是催眠曲,列車的晃動就像是搖籃在晃來晃去。


    在睡夢中,又穿梭進了平行世界,回去了學生時代。


    一個長發中分的清秀少年彈著吉他,和著雙卡收錄機裏的卡帶歌聲,寫字台磁帶盒上,是同樣長發飄飄的齊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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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會兒最好的娛樂就是聽著錄音機飄出來的時尚音符,看哥們兒隨著自己稚嫩地彈奏哼唱,然後思緒一同徜徉在少年們未知的未來,懷著剛剛懵懂的春心,調侃著彼此都相熟的女孩。


    小學時代,美東就長得很清秀,瘦高個,高高的鼻梁,大瞪眼,雙眼皮,很有輪廓的臉龐,頭發還有些自來卷,少言寡語,老實巴交的樣子。


    夢中又跟美東一起去了華倫飯店玩那種笨重的遊戲機,一起去了那座有著老碉堡的小山坡。


    我們追逐著,嬉鬧著。又回到那個青蔥歲月。


    那個雲淡風輕,海浪微微拍打著礁石的日子,我們在煙墩山下撮沙為案,插煙為香,一個頭磕在地上,成為了結拜兄弟。


    從此以後,我的人生路上有了一個最好的哥們兒。


    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那次去林娜學校,跟林娜同學找來的社會人起了衝突,我在對方鐵棍砸到美東前,趕到,把美東推開,我的頭卻被打中了。


    流了好多血,無奈之下,在家裏麵也戴著棉帽子,結果晚上讓父親發現了,帶我去了煙墩山醫院縫了好幾針。


    而且導致了我轉學回了河東高中。雖然條件艱苦,但也有緣認識了佳慧。


    跟佳慧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第一次品嚐到愛情的滋味,那種純純的,若隱若現,模模糊糊的,讓我無時無刻不有心動的感覺。


    經常在夢中相遇佳慧穿著緊身牛仔褲,大波浪長發,在我前邊扭著屁股走的畫麵。還有佳慧頭發絲在我課桌的鉛筆盒上調皮地掃來掃去的畫麵。


    當然還有被我俘獲在手心裏的那根發絲,它一直藏在我臥室抽屜最裏端的隱蔽處。像發絲一樣,佳慧也一直睡在我內心最隱蔽的地方。


    已經不去天天想了,但總會在一個恰當而孤獨的時候,想起了佳慧。


    想起我跟她第一次說話時,第一次送她回家那天,第一次擁她入懷,第一次親吻香軟的她。


    感覺冥冥之中真的有個神秘的力量在支配著這個世界。如果頭天晚上班長不跟我們出去喝酒,就不會耽誤他自己定的晚自習功課進度。


    第二天就不會為了趕進度,而讓我去送佳慧。我也就跟佳慧沒有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了,那會兒我正麵臨回煙海的抉擇中。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那天,下了晚自習,於佳慧一直在低頭收拾東西,我也沒啥準備的,就把一直放在桌子下邊的板凳腿準備好了,擱在腿邊。


    我用鋼筆帽輕輕捅了下於佳慧,於佳慧緩緩地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埋頭做題的班長,又把眼神滑向了我。


    “這次是我,我準備好了,咱們可以隨時走。”我微笑著對於佳慧說。


    “嗯,我馬上就好。”於佳慧點點頭。


    於佳慧慢慢站起身來,回頭跟班長說:“班長,我回去了。”


    “好的,佳慧,真不好意思,今天讓海超送送你,有海超送,更安全!”班長抬頭說完又埋頭做題了。


    “咱們走吧?”佳慧低著頭沒看我,柔聲地說。


    (612)


    “還睡呢?這一覺睡得不錯吧?”正準備騎車子去送佳慧的功夫忽然感覺有人從後邊拍自己。


    我一下子驚醒了,抬頭一看,海泉笑眯眯地正在拍打我的後背,一邊吆喝著我,“醒醒,該起來喝酒了!”


    “啊?幾點了?”我揉了揉眼睛,抬腕看了看表,居然五點多了。車窗外麵已經夕陽西下了。美麗的晚霞出現在車頭方向。路邊的楊樹整齊地排列著,快速向車後移動著,像是在列隊跑步行進。


    一方一方正在由青轉黃的麥田,也像是大閱兵時,列隊整齊的方隊。正在接受我們這趟列車的檢閱。


    記得中午跟海泉喝到快三點,這麽說。我睡了兩個小時,中間都沒醒過。


    “哎呀,不好意思海泉。我居然睡了這麽長時間。”我朝海泉笑了笑,搖了搖頭。


    “可能這段時間挺累的是吧?”海泉坐下來,遞給我一根煙,說,“抽根濟南煙吧,不錯,挺有勁。”


    我接過來,仔細一看,“將軍,這不是前兩年在友誼商店搭配著良友煙賣的那種煙?”


    “是嗎?還搭配良友煙賣過呢?”海泉詫異地問。


    “對啊,我以前跟美東賣過一陣子外煙,有時候是去友誼商店外匯櫃台,用外匯券買。”


    我回想起了,前年跟美東倒騰萬寶路的那段日子。


    “買一條良友二十五塊錢外匯券,但是要搭配買一條將軍煙,將軍煙還貴,三十五塊錢外匯券。不這樣,根本沒人買將軍煙,那會兒,估計將軍煙剛剛生產吧。”


    “哦,將軍煙還有這段曆史呢?現在可不一樣了,將軍煙在我們濟南可火呢,嚐嚐吧。”


    我低下頭,把煙頭湊近海泉已經打著的火機。點燃後,抽了兩口。品味了一下,感覺勁頭確實不小,但不太合我的口味。我是喜歡抽混合型,抽外煙抽習慣了。


    “嗯嗯,這煙不錯,不過口味不太一樣,烤煙型的吧?”我吐了口煙圈,問海泉。


    “嗯嗯,烤煙型,我抽外煙感覺勁更大。”海泉點點頭說。


    “我在船上時一直抽總督煙,口味不錯,我下船帶了幾條回來,不過都抽完了,下次回來給你帶一條嚐嚐。”


    “嗬嗬。好的,不用刻意,你有這個心思,我就滿足了,最起碼想著我。”海泉笑著說。


    “怎麽樣,海超,開始吧?繼續擺上,我去準備準備菜。”海泉說著,站起身來要去廚房。


    “少點菜,感覺剛吃完,就又開始了,不太餓呢。”我跟海泉說到。


    “嗯嗯,好的,量少點,精一點。”海泉點點頭走了。


    我又轉頭看向車窗外,落日餘暉,染紅了天邊。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突然感覺到黃昏很美,雖然眼下的年紀還離對黃昏有感觸的年齡還有好遠。但已經能感受到那種晚霞嫣紅,殘陽如血的氣勢磅礴。


    我甚至在想象我老了的時候,會是一種什麽狀態,會不會也如父親一樣的,沉默寡言,有什麽事都藏在心裏。


    我想不明白,到時我會什麽樣,也想不通,人怎麽會從一個小頑童一步步變成了一個耄耋老者的。


    海泉端著菜過來了,檔次確實比中午要好的多了。青豆黃瓜炒蝦仁,香煎帶魚,黃燜雞塊,還有個紅燒排骨,四個菜。


    “海泉,這晚宴又上檔次了啊,真是給你添麻煩了,這是什麽幹部的水平了?”我笑著問海泉。


    “哈哈~,客氣什麽,我這不也就這點能耐嗎,這也算本列車上最高水平了,來,嚐嚐!”


    海泉把菜擺到桌麵上,又拿了兩雙筷子,直接拖了一箱趵突泉啤酒過來。


    “幹嘛?海泉,這晚上看樣是要下狠手了啊?”我看了看一整箱的趵突泉啤酒,又看了看海泉,笑了。


    “喝完了,跟我去宿營車睡覺。睡到自然醒,就到上海了。正好下車。”海泉把箱子封口撕開,抽出來兩瓶啤酒,打開後,遞給你一瓶。


    “趵突泉啤酒好喝,嚐嚐吧。”海泉舉著瓶子就跟我碰上了。


    “慢慢喝,不幹瓶了啊,”我先聲明。


    “嗯嗯,咱們晚上定量,不定進度,什麽時候喝完什麽時候算。”海泉也把底線亮明白了。


    “行!人生難得一知己,我今天舍命陪君子,喝個痛快!來!先走一個!”


    讓海泉搞得,我也來了豪氣了,舉起酒瓶子跟海泉激情一碰,咕咚咕咚地又開始了。


    這場酒喝得痛快,聊得也痛快。我們一直喝到差不多十點半了,才算喝得差不多了。箱子見底了,海泉還有些意猶未盡。


    但事前說好了的,就這一箱,喝完結束。所以,海泉也就沒再堅持去拿酒,不過我們還是又多聊了半個小時,在沒有酒的狀態下,抽著煙聊的。


    酒逢知己千杯少,這人隻要是投機了,互相有了好感,有了感情,有了同頻的感覺,就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的話,聊起來沒完沒了,一點也不煩。


    海泉跟我說了他在學校時的故事,也是有幾個很好的結拜兄弟,不過有一個因為替兄弟仗義出頭,失手打死了一個人。已經被槍斃了。


    說起來這段,海泉掩不住的悲傷和惋惜,眼裏邊也是含著熱淚,亮晶晶的。


    也說到了怎麽跟瑩瑩相識,相知的。瑩瑩為了海泉也付出了很多。


    沒有瑩瑩,可能海泉這種仗義的性格,那段時間也是經常替兄弟出頭,經常打架。說不準也會走上他那個結拜兄弟的道路。


    在海泉感人肺腑,掏心窩子的話感召之下,我也不禁跟海泉聊起了我和美東的過去,我在河東高中時的事情,包括用軍刺震懾七節鞭那小子。


    還有為了老黑,把鎮長小舅子打了一頓,最終導致被校方勒令轉學,惜別佳慧,回了煙海。


    說來說去,跟海泉的性格和經曆比較相似,越說越有共同語言,越說酒喝得越帶勁。所以,一箱子趵突泉,不費力地,不知不覺就喝光了。


    海泉喝到高興了,又跟上次我們一群人一起去上海那次一樣。問了我幾天返程回煙海,他又掐指算了算是幾組。


    為了保險起見,給兩個組的餐車大廚都各自寫了條子,然後很鄭重地疊好,遞給了我。


    說,“海超,我海泉沒別的本事,也幫不了你什麽大忙,坐個車,在車上吃個飯還是小意思。”


    感動得我,眼圈也熱熱的,鼻子頭也酸酸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隻好借點煙的功夫。偷偷擦拭了一下眼淚。


    那個年月,交往的兄弟,都是掏心窩子的,就像是大連的王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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