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經理落實好了,然後跟他商定了我出去吃了宵夜過了十二點再過來登記,問他可不可以後天再退房。


    他笑著猶豫了一下,說,“本來不可以的,不過單獨對你有這個優惠政策,來,你先留個名字吧。”


    經理帶我走向總服務台。在交流過程中,我得知這位經理是大堂副理,應該還是挺有權的,他說不會查應該是靠譜的。


    所以我放心地留下了名字,約好吃完宵夜過來登記,房間確實挺貴的,180美金,差不多我在船上一個月的工資。


    但是我不後悔。那是我自己花錢住過的第一個五星級酒店。我和倩倩在靜安希爾頓度過了兩個纏綿美好的夜晚,無所顧忌地互相釋放著對彼此的感情和思念。


    為了盡量多的跟倩倩在一起,盡享溫存,我們基本上沒出酒店,確實餓了,才出去在門口小食店吃點飯,又回到酒店房間裏。


    大部分時間都是依偎在一起,聊我們的過去,相識,相知,以及暢想我們的未來。


    甚至想到未來有可能攜手走進婚姻殿堂,一起奮鬥,一起生活,生兒育女。


    但美好的相聚總是短暫的,那些激情的纏綿稍縱即逝。盡管我們想把握住每一分鍾,一刻也不離開彼此。恨不得時時融為一體。


    時光還是無情地順著指縫溜走了,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倩倩星期一要回學校上課了,我也要回煙海了。


    臨別時,倩倩摟著我哭了好久,可能不見麵大家盡管在心裏很難受,很思念對方,不過還可以克製。


    但見了麵後,尤其是在一起待了兩天兩夜,已經適應了身邊有另一個人在溫暖著自己。那種離別的滋味是很難受,很痛苦的。


    倩倩執意要先送我到火車站,送我到站台上,看著我上車。


    去往火車站的路上我們的手握緊在一起,沒有鬆開過片刻。


    還好,還不到暑假,往煙海去的旅客不是太多,盡管排了挺長時間的隊,我還是很順利地買到了車票。


    排隊期間,倩倩也是不管不顧地挽著我的胳膊,握著我的手,依偎在我的肩頭。


    “回去吧倩倩,已經買到票了,還得一會兒才開車,我送你到車站吧,你離學校遠不遠?”我催促倩倩先回學校。


    “不嘛~,我要看著你走,我要送你上車,看著火車開走!”倩倩跺著腳,噘著嘴,表達著自己的堅持和不滿。


    “唉~,那火車開動的時候,我們該多難受啊,讓我想起了去年從煙海坐火車走的時候。”我歎了口氣,又把倩倩擁進了懷裏。


    終於,又給倩倩買了一張站台票,又陪我一起跟著旅客大軍一起排隊檢票,進了車站內,來到了站台上。


    我買的車票沒有座號了,按老規矩還是順著車廂找到了餐車,準備一會兒上車後,先在餐車旁邊的車廂找個位置坐。


    實在沒位置的話再打聽下是幾組,看看海泉給我寫的條子能不能派上用場。


    倩倩拉著我的手站在車門下,已經沒有了笑容。也沒有了這兩天來的歡聲笑語。離別的那刻,跟相聚的時候的感受真是天壤之別。


    “海超,到家給我打電話,上船走之前也給我打給電話,上船後經常給我寫信,”倩倩不停地囑咐著我。


    “好的倩倩,你也趕緊回學校吧,注意安全,平時自己不要往學校外麵跑,上海這麽大,一定要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也不放心地叮囑著倩倩,我們互相握著對方的手,一刻也不舍得放下。我甚至連一根煙都沒抽。


    “海超,你們的船不是也跑國內港口嗎?你說去過天津新港和廣州黃埔港的。”倩倩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問到。


    “對啊,也跑國內港口,但比較少,主要還是跑日本、南朝鮮和美國那邊。”我點點頭。


    “嗯嗯,那就是說,你們的船,也有可能會跑來上海是吧?”倩倩臉上帶著期盼。


    “對,是有可能的,我也希望會有機會跑上海,那樣我們又有機會見麵了。”我高興地說。


    “嗯嗯~那太好了,希望你們的船會有機會來上海,老天保佑。”倩倩居然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向天祈禱著。


    看到旅客都上得差不多了,站台上已經沒有幾個旅客了。但總有個別的旅客提著行李在站台上狂奔,追趕著列車,關門開動前才登上車廂。


    站台上已經開始吹哨了,拿著紅綠兩色旗子的工作人員一邊揮舞著手裏的旗子,一邊吹著聽起來是那麽淒厲的哨聲。


    “我上車了,倩倩,我會想你的,”我雙手把住倩倩的肩頭,看著她的眼睛說,


    “海超,我不想讓你走~”倩倩的眼淚又在眼眶裏打轉了。


    心疼得我不顧一切地把倩倩摟進懷裏,低下頭去封住了倩倩仰首微張的紅唇,狠勁地親吻著。


    “上車啦!要開車啦!”身後傳來工作人員大聲地提醒,我鬆開了倩倩,抬起頭,“我走了倩倩,多保重,明年我們再見!”


    倩倩的手戀戀不舍地從我的手裏掉落下去,我轉身跑上了車。


    列車員關上了門,整了整大蓋帽,立正站立在車門旁。我隻好從列車員身後朝車窗外的倩倩揮著手。


    倩倩想再往前走兩步,靠近車門,被站台上的工作人員攔住了,示意倩倩站到黃線後邊去。


    車頭方向傳來汽笛長鳴,車廂轟隆一聲啟動了,倩倩隨著站台都開始向後緩緩移動著。


    站台上的工作人員和車門邊的列車員都在立正互相敬禮,讓我感覺到這一刻是如此的嚴肅而莊重,又是那樣的痛苦而淒然。


    “海超!海超!”隱約聽到從站台上傳來呼喚我的聲音,我從列車員抬起來敬禮的胳膊下,向車窗外看去,倩倩一邊大喊著,一邊追著列車在跑,一隻手還在擦拭著淚水。


    我的鼻子一酸,也感覺忍不住了。一邊極力地向外看,一邊在有限的空間裏擺著手。


    列車員轉身摘下帽子走了,把車門口留給了我。我趕緊搶占了車門,頭貼在車窗玻璃上向後看去。


    但已經看不到倩倩的身影了,列車已經離開了站台,越來越遠,越開越快……


    (626)


    我轉過身來,倚靠在車門旁的牆壁上,無力地看向窗外,看著火車風馳電掣起來,一往無前,把一切都甩到了車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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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口袋裏掏出了香煙,已經有快兩天沒抽煙了,彈出一支,叼在嘴上,用打火機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痛快地咽了下去,又從鼻子呼出了一大團煙霧。


    嫋嫋的煙霧遮擋住車窗外的一切,也包括在車後很遠處,也許正在流著淚的倩倩。


    心裏感覺空嘮嘮的,這兩天的無比充實的生活,在開車那一瞬間就毫不留情地被抽走了。巨大的反差讓我感到極度不適。


    我不知道現在應該做點什麽,就這樣倚靠在車門旁,一支接一支的抽著煙,像是要把這幾天沒抽的煙全部補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列車的速度降了下來,看了看車窗外,又開始有了樓房、街道、車輛行人也多了起來。


    車門口也開始逐漸聚集準備下車的旅客了,我隻好讓開了車門口,把香煙掐滅,車門口的地麵上已經鋪滿了煙頭。


    我穿過擁擠的人群進了車廂,看到還真有一個空位置,可能是剛準備下車的人空出來的。


    我直接走過去,坐了下來。頭往靠背上一仰,閉上了眼睛。


    一路上我不再跟任何人說話,也確實懶得跟人聊天,自己海闊天空地思想著,忙著平複,填充自己那顆經曆顆兩天激情後又空蕩蕩的心。


    我也沒再去餐車找海泉給我寫條的那位朋友,不想再去跟你寒暄,給人添麻煩。怎麽也就到家了。


    也沒再去餐車吃飯,每當靠一個大站的時候,因為時間比較充裕,我就下到站台走走看看,看到站台上售貨車裏有當地的土特產,就買上一點。


    然後買了一捆啤酒提上車,每到飯點就開兩瓶啤酒,就著一路上買的酒肴,自己邀自己對飲,自己在心裏跟自己聊天,自己開導自己。


    就是晚上受點罪,睡不好覺,周邊的人打呼嚕的,磨牙的,脫了鞋臭腳味的,放屁的,說話聊天的。


    自己也就最多依靠著靠背,或是換個姿勢,兩隻胳膊交叉胸前,耷拉著腦袋睡。


    總之,苦日子也會熬過去的,二十五個小時的旅程熬得差不多了,我在迷迷糊糊中,迎來了車外的曙光。從車頭方向照射過來,起初是淡紅色的,越來越亮,越來越強。


    終於盼來了列車廣播員的聲音。“旅客朋友們,經過啦二十五個小時的旅程。我們就要抵達本次列車的終點站煙海車站,請全體旅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準備下車。”


    緊接著,車廂裏就開始躁動起來,大家都開始忙著收拾自己的東西。有心急的旅客已經開始從行李架上往下取自己的行李,,早早地等候在車門口了。


    列車廣播員在繼續播音,“煙海是本次列車的終點站。煙海依山傍海,風景秀麗,物產豐富,是我國首批十四個沿海開放的港口城市之一……”


    在一聲汽笛長鳴中,列車車廂轟隆一聲巨響,大家都跟著前仰後合起來,我知道是快到站了,車頭開始製動減速了。


    轉頭看向車窗外,熟悉的景物從車廂兩邊向後掠去,車速越來越慢。已經進入市區了。


    這是屬於我的城市,盡管跟東京、橫濱等日本城市或是洛杉磯、休斯頓等美國城市無法相比。


    就是跟上海比起來也那麽得蔽塞,那麽得落後,但這是我的根所在的地方。這是屬於我的小城,這裏裝滿了我的童年,我的少年,我的許多人生故事。


    看著窗外的一切都是那麽得親切,雖然連去帶回,才出去了四天,但好像是離開了好些日子,窗外的城市看起來卻那麽令我激動。


    我暫時忘卻了,跟倩倩分別地痛苦,心情又好了起來。已經開始設計回來這幾天要做些什麽了。


    第一項,就是需要跟六哥聯係一下,確認一下出國的具體時間,如有需要,再去一趟合作公司,找一下姚經理。


    第二項,去老四那裏一趟,趕緊約好去美東家,看看美東的父母。以免上船前沒有時間了。


    第三項,在家裏給爸爸媽媽做上一頓飯,學習著炒上幾個好吃的菜,讓爸爸媽媽嚐一嚐。


    這一路考慮了好多,感覺這幾年太過自我了,很對不起父母,其實也挺對不起自己當初的成績的,在學生的道路上離開得太早了。


    不過現在再提學生生活已經為時過晚,但是讓父母舒心點還是可以做到的。


    列車又經過幾次製動。終於緩緩地駛進了站台,穩穩地停下了。我沒有著急起身,而是看著車廂裏的旅客走得差不多了,才開始向車外走去。


    熟悉的站台,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些送別的場麵。可是在這個站台上送別我的人都已經四散了。


    出了站,決定先回家睡一覺,補補覺下午再去海員俱樂部,打個傳呼聯係六哥,正好也跟晨哥和王琳琳報個到,告訴他們我回來了。


    一路上都沒睡好,在陽光燦爛的廣場上無處遮掩躲避,被刺眼的陽光一照射,更加感覺昏昏沉沉的。


    公交車票漲價了,已經沒有五分錢的車票了,坐到家最少一毛錢了。


    中午沒吃飯,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兩點了。起來洗漱完畢,換了換衣服,對著大衣櫃鏡子看了看,自我感覺精神了許多。


    去廚房裏隨便找了點吃的,胡亂墊了墊,拿起自行車鑰匙就跑下樓去,我又生龍活虎起來了。


    從二樓樓梯拐角處搬著自行車下到樓梯口,拍了拍車座上的灰塵。騎上車子,向海員俱樂部方向騎去。


    溫度又上升了,柳葉又密實了許多,柳條隨著微風搖曳著,已經感覺外套穿不住了。


    我停下車子,外套拉鎖拉開,把兩隻衣服袖子挽了上去,把兩隻胳膊露了出來,這樣騎著車子,感覺舒服多了。


    每次出去到了大城市,回到煙海都會感覺這個城市跟世外桃園一樣,與世無爭。


    從上海剛回來,感覺到馬路上的汽車也少,行人也少,商店更少。但人們看起來都生活得很幸福,很從容,臉上都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上了年紀的老人半躺在馬路邊的躺椅上,或是竹椅,或是更為新潮的折疊躺椅。


    幾個騎著自行車的人們正在圍觀一盤象棋,我也停了下來,下象棋的兩個人基本沒有機會說話了,因為旁邊的軍師太多了。你一言我一語地指點著棋局,像是在指點著江山,揮斥方遒。


    我笑著繼續騎行,一路上的小時裝店越來越多了,每家店門口都擺著兩個小音箱,播放著不同的流行歌曲,爭奇鬥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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