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沉吟了半天才說話,“洛洛,這件事是奶奶對不起你,可當時,你爸爸跟杜家的合作迫在眉睫,你讓奶奶怎麽選?”


    黎洛的目光失去了焦距,幽幽地說道:“我並沒有怪奶奶,你們都沒有錯,是我自己沒用,連自己愛的人都護不住,我活該。”


    老太太心疼地看著眼圈泛紅的黎洛,“洛洛,凡事要向前看,已經發生的事,改變不了就放下吧。莯莯她現在已經有了新的生活,你也要替自己著想啊。”


    黎洛詫異地看向老太太,聲音都哽咽了,“奶奶,你在說什麽呢?姐姐她,怎麽了?”


    老太太控製不住眼淚掉了下來,“今天,你媽媽去見過莯莯了,她已經有了未婚夫,據說還是個不錯的男人。洛洛,你們這是沒有緣分,你得讓自己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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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洛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大腦,又瞬間散去,整個人都蒙了,他沒聽清老太太後麵說了什麽,拿起車鑰匙就衝出門去。


    車一直開到蘇莯工作室的樓下,黎洛才稍稍冷靜下來。自己有什麽資格去質問她?以什麽身份去質問她?


    黎洛死死盯著那扇大門,卻沒有力氣抬腳走進去。


    就這樣一直坐在車裏發呆,直到夜幕降臨,路燈一盞一盞亮起來,蘇莯那棟辦公樓變得漆黑一片。


    黎洛終於在那扇漆黑的大門裏,看到了蘇莯的身影,她走得不快,看起來有些疲憊。


    使勁攥一下拳,黎洛才迎上去,“姐姐,我,我們能談談嗎?”


    蘇莯想說不的,可是,麵對黎洛,就沒有辦法做到像拒絕歐陽月那樣幹脆。怔愣了半天,才點頭,“好。”


    黎洛把車停在海邊,這個季節海風打在臉上都是熱的,鹹鹹澀澀,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黎洛醞釀了很久,都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你帶我來這裏,不是為了欣賞海景吧?”


    蘇莯的聲音很輕,在嗚嗚咽咽的海風中,有些聽不真切。黎洛靠近一些,手有些顫抖,想要拉住蘇莯的手,到了一半又停了下來。


    “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他以為,他可以從容麵對,可以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可是,見了蘇莯他就完全做不到了,眼淚嘩嘩地流,根本止不住。


    “姐姐,我是不是沒有機會了?”


    蘇莯也是眼眶溫熱,她別過臉去不敢看黎洛,她不知道要怎麽麵對當下的一切,不知道怎麽麵對黎家,更不知道要怎麽麵對黎洛。


    “你,真的要去戰場嗎?”


    黎洛看向蘇莯的眼神沒有像看家人那樣決絕和堅定,“我,隻是想讓她們來給你道歉,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道歉?”蘇莯嗤笑,“道歉有用嗎?”


    黎洛的心口悶悶的疼,讓他呼吸困難,不得不彎下腰去,“我,我還能做點兒什麽嗎?我,我什麽都願意做。姐姐,你別不要我,行嗎?”


    蘇莯的眼淚也決堤了一樣,不停地流下來,“小洛洛,我們在一起,真的會幸福嗎?”


    黎洛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站直身子,“我知道,我沒用,我一直沒有辦法保護好你,總是讓你受到傷害,我活該受到懲罰。可是,姐姐,你可不可以換一種方式懲罰我,這樣,現在這樣,我,我覺得我快要活不下去了,我……”


    黎洛死死捂住胸口,再一次彎下腰去,一米八五的個子,硬是把自己蜷成了那麽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可憐又卑微。


    蘇莯心裏也不好受,可是她能做什麽呢?都說破鏡重圓,破了的鏡子,真的能夠重圓嗎?太難了,不是嗎?


    “小洛洛,你給我點時間,我現在,也不知道要怎麽辦?”


    黎洛勉強站起來,膽怯地拉住蘇莯的手,“姐姐,那你先別結婚行嗎?我知道那個羅恩很好,他比我適合你。可是,我會成長的,我會努力做得更好,就再給我一次機會,行嗎?”


    蘇莯一直沒說話,黎洛的心揪在了一起,試探著問:“不行嗎?真的不行嗎?”


    蘇莯抽回自己的手,這個小動作卻把黎洛的心都抽空了。


    “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黎洛木然地送蘇莯回去,木然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他突然間就茫然了,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就那樣呆呆地坐著,一直坐著。


    蘇莯第二天出門上班的時候,看見黎洛的車還停在那裏,心裏閃現一絲無奈。


    “你整晚都待在這兒嗎?”


    黎洛的樣子很憔悴,眼睛通紅,下顎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好像一夜之間就老了十幾歲。


    “都一整晚了嗎?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還沒想好能去哪兒?”


    蘇莯深吸了一口氣,“黎洛,我們都給對方點兒時間跟空間好嗎?讓我們都冷靜一下,好不好?”


    黎洛無力地垂下眸子,“好。”


    蘇莯的車子消失在視線裏,黎洛的眼淚又湧了出來,“姐姐,你不喜歡我來打擾你的生活,我就不來,隻要你過得好。”


    黎洛真的沒有再去打擾蘇莯的生活,他把自己關在公寓裏誰都不見,一天,兩天……十天……


    老爺子實在看不下去了,“洛洛,你打算頹廢到什麽時候?你現在這個樣子是能挽回莯莯的心,還是能讓黎家發展得更好?”


    “爺爺,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我怎麽做才能讓大家都好好的?我怎麽做才能回到我們很幸福的時候?”


    “為什麽要回去?不能往前看嗎?想想你的未來。”


    黎洛頹然地垂下眸子,“我哪還有未來?”


    老爺子真想一巴掌打醒他,可舉起的手又放下了,“你和莯莯之間的問題一直都存在,這次的事件不過是個 導火/索。早點暴露出來不是壞事,你振作起來,把她重新追回來,讓她看到希望,讓她相信跟你生活在一起會得到幸福。”


    黎洛突然有了醍醐灌頂的感覺,不是因為別人的傷害,他們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因為蘇莯對他失去了信心。


    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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