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戈也有些不悅,道:“陸兄是有什麽想說的嗎?


    聽出他們話語中的不善,陸輕塵本不想多爭辯,但聯想自己此刻身份,便道:“我是想說,三皇子何德何能登臨浩煙閣?”


    他果然是這樣想!


    拂笑音昂然道:“占據戰榜榜首五年,蓋壓公國境內同輩無法動彈,難道不算?”


    陸輕塵看著她,等待她說別的。


    但,除此之外,她並未說出其餘成就。


    “怎麽,這還不夠?”拂笑音皺眉道。


    陸輕塵道:“隻有武道嗎?那麽,無情鐵捕在明空天行後,一舉擊敗公良竹滅,成為公國同輩第一人,怎麽不見她的名字永刻浩煙閣呢?”


    論武道,明顯無情鐵捕遠高於公良竹滅。


    隻是礙於她是臣子,公良竹滅是皇子的身份,無情鐵捕不便表現出壓過皇子一頭的實力。


    直到她脫離公國,加入錢府聖院之後才終於顯露真實實力,奪走第一名。


    所以單論武道,公良竹滅並非第一名,他能登臨浩煙閣,無情鐵捕也能。


    拂笑音爭辯道:“無情鐵捕有霸占戰榜榜首五年的成就嗎?”


    她心中明白陸輕塵所說的道理,但卻不願意承認。


    陸輕塵搖搖頭,道:“她的確沒有霸占榜首五年,但五年來,抓捕過多少窮凶極惡的罪犯,造福過多少一方百姓?與這些相比,霸占戰榜榜首五年對天下,對百姓,對武道領域有何貢獻?答案是,沒有!”


    “縱觀浩煙閣先賢當聖,誰不是嘔心瀝血,拋頭顱灑熱血,為天下開拓未來,為百姓謀福祉,為武道作貢獻?”


    “三皇子不過是占著皇子名義,才能位列其中而已!”


    “以我看來,他位列在此,是拉低浩煙閣的意義,是侮辱為天風公國前仆後繼的有功之臣!”


    據理力爭的雄辯,駁得拂笑音空有一肚子怒氣,卻不能反駁。


    陸輕塵一開口,就占據天下、蒼生等大義,將公良竹滅霸占榜首的成就襯托得毫無意義。


    她若反駁,則是違背大義。


    而身為錢府之人,向來是將大義掛在嘴邊的,她怎麽好反駁?


    她沒有想到,陸輕塵不說話則已,一說話就壓服得人無法可說,言辭比飛龍犀利得多。


    “作為天風公國的一員,我事後會向朝廷上書,請求拆除三皇子的畫像和石碑,以正天下。”陸輕塵淡然道。


    一個暗府的人,都講究天下大義。


    而自負胸懷天下的錢府,倘若無動於衷,豈不是被襯托下去?


    “此事我們會向朝廷反應,用不著暗府過問。”拂笑音覺得分外憋屈。


    無形中,竟是暗府的人占據主動,他們則落入被動局麵。


    初次交鋒,錢府天院明顯落於下風。


    正在她們思索該如何扭轉局麵時,飛龍忽然淡淡道:“陸學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對於淩駕於你的強者,你理應心懷尊敬,而不是以挑刺的眼神,尋找他的不足!”飛龍慨然道:“真正的強者,看到的永遠是競爭對手強大的一麵,隻有弱者,才會專門尋找對手的不足處,並加以語言上的攻擊。”


    “這一點,你沒能明悟!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向三皇子的畫像跪下,然後說一句對不起,如此才能顯現你的心胸。”


    嗯?拂笑音和吳天戈微微一怔。


    飛龍竟然主動駁斥陸輕塵,幫助他們說話?


    拂笑音心思活過來,立刻占據主動,道:“飛龍兄說得不錯,如何看待高於自己的強者,體現的是一個人的氣度和心胸,這方麵,陸公子實在有待加強啊!”


    陸輕塵淡淡注視著飛龍。


    他知道飛龍不甘心,所以,他如果坐視不理,不願相幫,陸輕塵都可以理解,不會怪罪他。


    但,反過來幫助外人,針對他,分不清大是大非,那就大有問題。


    “看我幹什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飛龍淡然道:“你若還算半個有心胸,有氣度的人,馬上跪下對三皇子畫像道歉!”


    吳天戈淡淡一笑:“不必啦,三皇子心胸過人,就算知道,也不會介意的。”


    拂笑音樂得看好戲,道:“是呀,不道歉也沒關係的。”


    兩人從旁添油加醋,心中早已樂開花。


    可陸輕塵紋絲未動,毫無道歉的意思。


    要他怎樣道歉?向一個手下敗將跪下道歉?


    何況,他所說字字是道理,何錯之有?


    倒是飛龍,屬於強詞奪理!


    眼看陸輕塵無動於衷,飛龍歎口氣,向吳天戈和拂笑音道:“哎!讓兩位看笑話了!既然他不道歉,那,隻能我代替他,向三皇子道歉了。”


    眼看陸輕塵不道歉,飛龍竟然自作主張向畫像跪下道歉。


    他是要將陸輕塵往死裏抹黑!


    說著,飛龍躬身一跪,正要跪下去,忽聽一聲脆響。


    定眸一看,竟是三皇子的石碑連同畫像,被陸輕塵一腳踢爛。


    迸濺的石頭,砸在飛龍的腦門上,讓他吃痛,猛然抬起頭,怒道:“你瘋了?居然砸了石碑和畫像?”


    陸輕塵神色淡漠,道:“你想跪誰都沒問題,哪怕是向一條狗下跪,我都不會攔你,但不要代表任何人,憑你,大概還不配代表我,懂嗎?”


    “陸輕塵,我警告你……”飛龍怒目而視,索性撕破臉皮。


    反正他注定加入不了四大門,那麽,何須給陸輕塵好臉色?


    “我也以學生總代表的身份警告你一次,再胡言亂語,開除天院!”在如此重要的盛會上,飛龍倒戈相向。


    他向天院申請開除飛龍,相信一定會通過。


    他固然優秀,但天院絕不能容忍這等行徑的學員,必定嚴懲以作警示。


    搬出學生總代表的身份,飛龍才稍稍驚醒。


    他正麵與陸輕塵對抗,不是落人口實嗎?給他懲戒自己的借口嗎?


    想到此處,將憤怒壓回胸腔內,徐徐閉上嘴。


    但腮幫子不斷蠕動的肌肉,預示他正咬牙切齒,心氣難平。


    陸輕塵才是學生總代表?


    吳天戈和拂笑音微微驚訝,此前飛龍口若懸河,完全不顧陸輕塵,他們還以為他才是呢。


    原來陸輕塵才是!


    瞬間,他們明白陸輕塵和飛龍之間的矛盾,二人的眼神同時產生微妙變化。


    不過,眼下更為重要的是石碑和畫像。


    拂笑音道:“陸公子,你不覺得此舉有失風度,非常過分嗎?”


    陸輕塵神色淡然:“當然不覺得!反而,我覺得這是對浩煙閣內,先賢當聖的尊敬。”


    又是占據大義這一套!


    拂笑音有氣無處撒,道:“但就算拆除,好歹應該通知三皇子本人吧,如此蠻橫,可曾對他人有半點尊敬?”


    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陸輕塵淡淡道:“現在通知也來得及,我相信,公良竹滅會感謝我。”


    莫說陸輕塵砸了他的石碑和畫像,就算是當麵打他一頓又如何?


    公良竹滅敢有半句反抗嗎?


    論實力,十個他加起來,都不如陸輕塵。


    論身份,他更明白,陸輕塵不能得罪。


    “暗府天院之人的狂妄,我算是見到了!隻能說,無知者無畏!”拂笑音冷然發笑。


    吳天戈也搖搖頭,道:“實不相瞞,公良竹滅最近的確回到皇城,此話你敢當麵對他講嗎?”


    陸輕塵淡淡道:“怕隻怕,他不敢來見我。”


    如今的公良竹滅,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陸輕塵吧。


    “他不敢見你?”吳天戈真的覺得,暗府的人真是狂上天。


    區區天院的學生,竟敢直言錢府聖院的人不敢見他!


    “嗬嗬,暗府天院的風采,我們見識到了,今天的遊覽到此結束吧。”吳天戈道,此次見麵就是互相了解。


    現在,已經不用繼續了解,陸輕塵已經將自己展現得淋漓盡致——狂妄無邊!


    “不過結束之前,我們按照慣例,來個團結禮吧。”吳天戈道,眼中透著一抹捉摸不定之色。


    團結禮是金光雲霞開場的禮儀。


    後來禮儀被沿用到會場之外。


    雙方四人圍成一圈,彼此的右手互相疊加。


    吳天戈的右手放在最底層,上麵是飛龍,再上麵是陸輕塵,最上麵則是拂笑音。


    四手一疊放,陸輕塵立刻感知道上方和下方同時傳來的武氣。


    兩人的武氣一個自上而下,一個自下而上,兩股武氣相遇,產生輕微的爆鳴壓迫,震得飛龍手掌劇痛,忍不住麵龐扭曲了一下。


    便是陸輕塵,都感受到陣陣刺痛。


    陸輕塵暗暗無奈,就知道這個慣例,不會那麽“團結”。


    他體內武氣催動,自手背和手心同時向兩個方向驟然刺射。


    並且,在其精妙的控製力下,向下的武氣,繞過了飛龍,直刺最下方的吳天戈。


    啊——


    陸輕塵的武氣何等渾厚?


    不僅將兩股武氣當場擊散,還急速的衝入兩人的血肉中。


    頓時,兩人同時吃痛的喊叫一下,如同被人一針刺入了掌心。


    他們如觸電般收回手,臉上隱藏的淡淡笑意,被絲絲痛苦取代。


    吳天戈心中吃驚,好可怕的武氣。


    吳天戈和拂笑音,都是錢府天院之中武氣淬煉最為強盛者,尋常的中辰位九疊武氣,根本就擋不住他們。


    眼下,不僅將他們的武氣強行擊散,還給予他們不輕的刺傷。


    出手者的武氣,幾乎快接近大辰位一漩!


    兩人眼神中都透著深深的震顫,暗府天院的學生代表中,竟隱藏如此可怕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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