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交出來,那老夫便隻能自己取了。”老儒生不怒自威道


    “臭老儒,賴皮得很,欺負一個天人境界的晚輩,你可要臉?”隨白雲而來的素袍公子冷笑道。


    老儒生不怒反笑,斜目瞥了素袍公子一眼。


    “好!老夫便讓這小子三招,隻守不攻。”說罷,老儒生伸出雙指,用渾厚的內力在周身兩尺地畫了一個小圈,十足畫地為牢。


    “如果這小子在三招之內能讓老夫後退半步,並且跌出這個圈子之外,那老夫立即離去,可若是三招之後老夫毫發無損,仍在這圈內安然無恙,那麽冰魂魄和你們這群娃娃的頭顱老夫就收下了,你們也算是死得明白。”老書童收斂目光道。


    不知為何老儒的氣場讓白雲如履薄冰,他與龍浩天對視了一眼,龍浩天臉色沉重微微地點了點頭,但白雲心中卻無多少的把握,能讓至少是入弦上境的老儒生後退半步。


    “來罷,莫要浪費時間。”老書童氣定神閑,雙手再次負於身後。


    白雲擎劍在手,解下包裹劍身的泛黃白布,神荼烏黑的劍身在月色下盡顯無餘。


    文人的通病如出一轍,你若要論理便和你論個明明白白,即便取你性命也要讓你死得清清楚楚痛痛快快。


    無路可退的白雲深吸了一口氣,凝神屏息,氣聚丹田氣海,霎時間體內翻騰的內力從全身的毛孔迸發而出,周身氣機水漲船高。


    青絲飛揚,白雲忽然化作一道疾影掠出。


    老儒麵無表情安若泰山,從背後伸出一隻手在胸前緩緩畫圓,再柔柔推出,以儒生為中心的氣機糅合作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玄妙漣漪,絲絲縷縷地向著老儒手掌前方積蓄靠攏,形成了一道無形的氣牆。


    砰!白雲奪劍而來卻被這堵高厚的無形氣牆擋下,老儒手掌翻轉輕輕往下一壓,氣牆收放自如,宛如一隻巨大的手掌,排山倒海地把白雲摁入地麵。


    沙塵彌漫,猶如泰山壓頂駭浪拍岸,白雲重重砸入地麵,頓覺渾身筋骨疼痛不已,還好有大般若心經和清風訣護體,要不然定會斷上幾根骨頭。


    秋風掃落葉卻生摧枯拉朽之勢,老儒在舉手抬足間化去白雲的攻勢,與入弦上境的獨眼鷹一比,誰更神通廣大高下立判


    白雲忍著疼痛爬起,大口大口地喘氣。


    “第一招。”老書童高居臨下漠然俯視道:“別逞強了,若是受不住就快把冰魂魄交出來罷。”


    白雲平複了神息,驟然閉上眼睛,灰衣老僧慈祥的麵孔浮現在腦海之中,弟子再無能,師父的遺物又怎能輕易於他人之手?


    心生漣漪,牽一發而動全身,霎時間,白雲血脈廓張衣袖鼓蕩四野,體內足足三品的內力猶如江河直瀉湧出,引得沙塵飛揚。


    “哦?”老儒生微微吃驚:“天成境界卻有足足三品的內力?”


    下一刻,劍意大盛,神荼好似黑暗中的一抹驚雷劈向老儒,老儒眉目斂聚,手掌一收一放操控著無形氣牆。


    神荼以斧開天地的態勢劈落,由無數氣機組成的氣牆,宛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轟然撞上嶙峋巨石驟成兩半。


    原本胸有成竹的老儒大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眼前弱如螻蟻的天成境界娃娃,竟能爆發出這般石破天驚的實力。


    老儒不敢輕敵,疾出雙掌,在風馳電摯一刹,緊緊夾住那柄撕裂氣牆劈落的木劍。


    可接下來老儒的臉色驀然大變,神荼劍身與燒紅的鐵塊如出一轍,發出哧哧哧的聲響,老儒的雙掌如火灼燒劇痛難忍,掌間的汗水被蒸發成霧氣嫋嫋騰起。


    “起!”老書童麵容扭曲大喝道。


    隨即老儒雙腳在圈內稍稍轉動,雙掌緊夾木劍猛地發力,白雲被懸空提起。


    “出!”老儒的雙臂猛地掄了一大圈,白雲連人帶劍狠狠甩出。


    一聲巨響,白雲重重地砸落在木屋主人精心打理的菜圃中,整整齊齊的菜棚瞬間分崩離析,蔬果青菜連根拔起壓倒了一大片。


    池塘邊上,一直飲酒吃肉看戲的木屋主人微微抬頭,望了一眼摔得狗吃屎的白雲,還有他嘔心瀝血搭建起來,卻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菜圃,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喝酒,可他似乎是覺得小杯獨酌來得不夠盡興,放下了手中幹淌的酒杯,提起酒壺咕咚咕咚地喝。


    老儒倒吸了一口涼氣,雙掌透紅發焦,痛意鑽心入肺。


    “你剩最後一招了。”老儒不顧疼痛,雙拳握的咯吱作響。


    “要是還不能讓我後退半步,那麽你們都得死!”老儒眼中寒芒閃耀,語氣漠然道。


    白雲用神荼作支撐掙紮著爬起身子,幹咳了數聲後,胸口一熱吐出一口濃血。


    “區區天成境界卻有足足三品的內力,若一塊潔白無瑕的上等翡翠石頭,隻要稍稍花上些功夫雕刻,終會鳳凰涅槃價值連城。現在死了確實是有些可惜,不過隻能怪你自己,剛才你若是乖乖交出冰魂魄老夫還能給你一條生路。我老書童一生為天龍會拋頭顱灑熱血,把生死至於度外,雙手雖不知沾了幾個人的血,卻從未濫殺過無辜一人,殺的都是朝廷中壓榨百姓的狗官,集市中欺負老弱的豬狗紈絝。”老書童說道。


    “可你是宗門弟子,這個江湖十足了一口大染缸,所謂的名門正派不過都是朝廷呼來喚去的走狗,行俠仗義替天行道都是狗屁,為了在廟堂中有一席之位光大門庭,絞盡腦汁跟著皇帝老兒的屁股走。年輕人你現在雖隻是天成境界,可經脈精奇,內力雄厚,潛力無限,他日若是能受到高人指點,跳出瓶頸,成就太封天罡大有可能,以後注定會是我天龍會的大敵,所以老夫今日必須要殺你。”老書童平靜地說道。


    雖對老儒的身份早有揣摩猜測,可當天龍會三字在老儒嘴中說出時,白雲還是禁不住地顫抖了一下,想不到眼前文武雙全的老儒生,當真是天龍會的妖人,當下慌了神,難道木如寺之會已經走漏了風聲?那麽林學書等人是否也陷入險境?


    可泥船渡河,白雲無暇顧及,擦掉嘴角的血絲,拖著神荼,步履闌珊地走向老儒生。


    素袍公子眉目間有顯而易見的思緒流轉,似乎也對這個老儒的身份有所訝異。


    “少來妖言惑眾,天龍會為了一己私欲,盡做些禍害百姓的勾當。”白雲怒道,既然是天龍會便隻能死戰到底了!


    老儒臉色僵硬。


    出劍!背水一戰的白雲調整了氣息,不再理會老儒生的詭辯,孤注一擲地將氣海中的全部內力逼出,透過經脈把內力注入神荼。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天成境界三品內力本就不合常理,而白雲此時又強行把迅如潮水的內力逼出,狹窄的經脈根本就難以承受如此渾厚的內力,就好似往一個滿水的水囊繼續灌水,若稍有不慎就會炸裂之險。


    氣機一線暴漲,白雲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讓人窒息,手中的神荼泛起血腥紅光。


    “落塵八劍!”白雲負隅頑抗,聲嘶力竭道。


    恍如平地一聲雷。


    漫天遍地的劍光如雪花飄過,宛若有流星掃尾落入人間!


    唰唰唰。。。除了滄桑的臉上多出了一道鮮紅的口子外,老儒如出湖在岸,巋然不動。


    “三招已過。”老儒欺身而進,化掌為爪掐住白雲的脖子。


    老儒力道加大,如抓住一隻羽翼未豐的雛鳥似的,將擎劍少年緩緩拎起。


    白雲雙腳離地滿臉漲紅,咬緊了牙關握住手中木劍刺向老儒的腹部。


    老儒冷哼一聲,緊貼著衣袍的手猛地一抬奪過木劍,衣袖一揚神荼飛到數十丈之外。


    白雲臉色發青仍在奮力掙紮,想要掰開老儒掐住自己的手,怎奈那隻看似枯瘦無力的手卻力大無窮。


    “還有遺言嗎?”老儒淡淡地說道,視線落在少年腕間的紫檀木珠上。


    “冰魂魄就藏在裏麵?”名叫老書童的老儒生滿臉皆是說不盡的希冀。


    瞬息之後,老儒又把手伸向這那條藏著驚天秘密的木珠。


    噝。。。當老儒的手碰到木珠的一刻,白雲的臉色霎時由紫黑急轉紅潤,一絲絲內力飛速地從老儒的腕間流入白雲體內。


    “這。。。這到底是什麽妖法?”老儒錯愕不已,倏地探回手卻驚覺手掌被木珠死死粘住,詫異道:“竟然能把老夫的內力吸走?”


    “再這麽下去老夫的內力非得讓這小子給吸光,難怪這小子天成境界就能有三品的內力,原來是靠這些邪門歪道的門法來竊取他人內力!”老儒生心中駭然。


    僵持之際,一把象骨折扇貫入老儒的後背,老儒後背的衣襟如潑墨般染紅了一大片。


    素袍公子旋即拔出折扇,鮮血從老儒的後背嘩嘩流出。


    老儒眉頭緊斂,立即引動內力封堵血脈,止住如泉湧般的血流,雙目一寒,想發力把白雲的脖子捏碎,卻發現無論如何用力,手都不聽使喚,而體內的內力正飛速地被抽走,無奈之下老儒隻得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行截脈斷流之下策。


    老儒大袖起伏跌宕間,白雲被重重甩出,老儒悄然回過頭,一巴掌拍向乘人不備出手偷襲的素袍公子。


    轟!白雲狠狠地撞倒在木屋牆上。


    老儒掌風淩冽準確無誤地拍向素袍公子的麵門,可素袍公子卻不為所動,危急之際,一個紫衣身影擋在了素袍的跟前。


    老儒生氣態陰沉,掌勢當即改變了方向,風卷殘雲般落向女子的肩頭。


    女子身若靈蛇,微微側身避過這一掌。


    與此同時,白衣須臾,水寒劍疾若流星刺向老儒背脊。


    “好一招聲東擊西!”老儒生頭也不回,憑空擰轉腰肢躲開劍芒熠熠的水寒,視線往遠處掃了一遍,嫵媚娘菜老六張天屬三人早就沒了蹤影,其實老書童從一開始就知道,嫵媚娘等人不是真心來助戰,隻不過是怕冰魂魄的不世之功被他獨攬,故而才跟著來湊熱鬧的。


    老儒衣袖鼓蕩,數不清的氣機在袖間聚集,猶如蓄勢待發的滔天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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