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穹飄來大片烏雲,遮去了清朗皎月,浩浩長江水黯然失色。


    白雲竭力掙脫彪飛鷹的製爪,可右臂發麻無力,左臂又被死死扣住。


    “小子,莫要浪費氣力了。”彪飛鷹得意洋洋地說道:“適才那柄匕首被我下了麻藥。”


    “卑鄙小人!”白雲大罵道。


    黑衣自知低估了那長眉男人的城府,不願被他看穿此時此刻心頭的焦慮,神態自矜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至少是入弦上境,想要殺我們如同探囊取物,為何要等離開帝陵才下手?你機關算盡到底又是為了什麽?”


    彪飛鷹氣態深沉,如同一口陳年不波的古井:“為了絕情花和冰魂魄。”


    白雲和黑衣的目光皆是一凝,那彪飛鷹果然是老謀深算的老狐狸,城府深藏不露。


    “怎麽,是不是很好奇彪某是如何得知冰魂魄下落的?”彪飛鷹故弄玄虛,卻又自問自答:“他與那火甲大戰時,彪某就隱藏在暗處,隻不過是你們沒有發覺罷了。”


    彪飛鷹抬首凝望無邊夜穹,眼光婆娑:“足足十個年頭了,老天爺終於開眼了。”


    彪飛鷹又哈哈大笑道:“姑娘,你能連續破去墓中玄機,聰慧過人,彪某自然是要借你找出寶物,如此一來可就省心得多了。”


    彪飛鷹隱隱收回目光,雙眸變得陰暗:“至於為何不在墓中動手,那是因為墓中的忌諱。”


    “忌諱?”黑衣越聽越玄乎,不禁皺起了柳眉。


    “彪某雖見識過不少地裏頭的鳳巢龍穴,可大宋帝陵有龍氣壓頭,江湖中有句老話,凡是在大宋皇墓中見了血那可就走不出來了,彪某不是怕在陰溝子裏翻了船,可該忌諱的還是得忌諱,做趟好人帶你們離開帝陵又如何?帝陵外你們照樣也逃不出彪某的手掌心,再順手將冰魂魄和絕情花一同納入囊中,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


    黑衣啞然。


    彪飛鷹又嘲笑道:“姑娘呀,不是彪某眼角高,想與彪某比心性?你差了十萬八千裏不止。”


    ——————————


    夜色蒼茫,一撥高冠青衫悄悄靠近,如野狼蟄伏。


    “師兄,我們可要出手?”一青衫問道。


    為首的青衫身材高拔,雙目炯炯有神,一道臥蠶眉尤為出彩,他擺了擺手,低聲說道:“莫要輕舉妄動,萬一惹了腥臭耽誤了大事,那可就麻煩了。”


    “可是。。。”那青衫欲言又止。


    “沒有什麽可是,撤!”


    話剛落音,夜穹頂久久不散的烏雲一線暈開,江麵銀光皚皚,明亮的月光當頭落在那對峙的三人身上。


    “是她?”為首的青衫身軀一震,兩道臥蠶眉成了一倒立八字。


    “師兄,你認識那黑衣?”


    “那黑衣是天龍會的妖女。”為首的青衫語氣凝重道。


    “天龍會?”其餘的青衫蠢蠢欲動,似乎對天龍會這三個字特別敏感。


    “不許亂來!聽見了沒有?”臥蠶眉男子壓低了聲線怒斥道:“這次下山的目的可不是天龍會!”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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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把冰魂魄交出來?”彪飛鷹死死掐住白雲的喉結,隻要再稍稍用力便能將白雲的喉嚨掐碎。


    彪飛鷹自覺十拿九穩,冰魂魄與絕情花唾手可得,可偏偏就在此時橫生枝節,白雲發麻的右臂忽地向上一提,猛地撥開彪飛鷹掐住喉嚨的手,緊接著矮身錯位,形如一道魅影擺脫控製。


    彪飛鷹始料不及,他明明在匕首上下了麻藥,那少年怎會相安無事?


    須臾之隙,白雲順勢出擊,右手平肩抹過,手心鋒芒畢露,那柄下了麻藥的匕首如鐵鍬栽土,透穿彪飛鷹的右肩頭。


    “可惡!竟然敢偷襲我?”彪飛鷹不顧傷勢,一手拔出匕刃。


    “去死!”彪飛鷹目光如炬,電光火石間攜風抬腿踢中白雲的腰腹。


    白雲身上登時泛起一抹金光卐字,在吃下這一記重腿後僅僅倒退了數步。


    “佛門心法?”彪飛鷹神情古怪,似乎沒有料到白雲還藏有一手,當即怒不可遏化掌追出。


    麻藥發作,彪飛鷹自嚐苦果,心頭又恨又怒,整條右臂逐漸地不聽使喚,看似來勢洶洶的一掌實則虛有其表,白雲輕而易舉便躲了過去。


    黑衣見狀,身形晃動也加入了顫抖。


    雖然隻能以一手禦敵,但彪飛鷹仍占盡了上風。


    彪飛鷹對旁敲側擊試探虛實的黑衣視若無睹,攻勢洪灌向白雲,可連連攻勢卻徒勞無功。


    彪飛鷹雖怒火中燒,卻粗中有細,深諳並非是因為中了麻藥的緣故才數次錯失戰機,眼前的少年好像脫胎換骨了一般,麵對自己的猛攻得心應手柔韌有餘,與在墓室中交手時截然不同。


    思量之際,一道幽熒奪目而出,彪飛鷹忽覺後背涼風習習,回頭一看黑衣已貼到了身後,那道幽熒一氣嗬成,深深栽進後背。


    “啊!”一聲尖銳的慘叫響徹江麵,彪飛鷹忍痛轉身,一手扣住黑衣的手腕,緊接著運勁於掌,沒有一招半式多餘的動作,直截了當地拍中黑衣女子的胸口。


    滔滔氣機如洪水猛獸,這一掌非同小可。


    黑衣噴出一口濃血,整個人重重跌出,當即昏迷不醒。


    “該你了!”彪飛鷹若惡狼顧望,兩隻縫長的眼眸殺機蓬勃,絲毫不顧血流不止的傷口,緩步向著白雲走來。


    大笑和尚以大般若心經修得金光不壞之身,可見這套心法對經脈體魄大有裨益,故而適才於命懸一線之時,白雲孤注一擲嚐試驅動大般若心法散去體內麻藥,沒想到還真有奇效,隻是驅動大般若心經並非易事,加之自身境界太低,導致經脈逆流,險些就要走火入魔,幸好黑衣女子及時出手解圍,引開了彪飛鷹的注意,否則自己即便不被彪飛鷹殺死,也會因經脈逆流走火入魔而死。


    江麵有徐徐清風席卷,茂林隨風搖曳,說不清的詭異撲麵而至。


    明月當空,林間有人影晃動!


    “彪飛鷹!爾等摸金門敗類盜人墳墓,作惡多端,人神共憤,我等大內飛魚衛特奉朝廷之命前來緝拿,快快束手就擒!”


    這道聲音洪亮如鍾,飛魚衛三個字如雷貫耳。


    彪飛鷹臉色突變,嘴角抽搐,目光淩厲地掃向周遭的茂林。


    他冷哼一聲,表情極為不甘心。


    “你們等著!這次暫且留你們狗命,冰魂魄和絕情花可保管好了,彪某隨時回來取!”彪飛鷹看了眼癱倒在遠處的黑衣,一揮衣袖,如同狡兔逃竄紮入漆黑一片的茂林。


    不過是數息的光景,林間又同時掠過數道身影,往著彪飛鷹逃竄的方向追去。


    白雲頹坐在地,恍如劫後餘生之感油然而生,穩住心神後扶起黑衣,隻見她臉色慘白,嘴唇含著縷縷的血絲,環顧四周,盡是了無人煙的荒蕪之地,便一把將她背了起來。


    月色之下,白雲背著黑衣沿江直下。


    黑衣女子連連咳嗽,白雲分明能感覺得到她的身體愈發冰冷。


    岸邊由茂林漸漸變為陡峭迥異的崖壁,崖腳下是大片的碎石灘,崎嶇不平,曲折難行。


    黑衣的咳嗽愈來愈烈,甚至將淤血噴到了白雲的耳邊,過後呼吸聲虛弱萎靡。


    情急之下,白雲隻好尋了一處略微平整的地勢,將黑衣小心地倚靠在一塊大石上,猶豫了片刻,借著月光輕輕解開黑衣胸前的衣裳。


    一對傲人玉峰一覽無餘,在黑衣胸口向上三個手指的地方有一片黑如墨鬥的淤青,白雲直覺得腦袋冒煙,這是他頭一回見識女人的胴.體,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掌,柔柔地按在黑衣的胸上,緊接著驅動內力,想借內力將黑衣女子胸口處的淤血逼出,約莫是內力遊走進入黑衣體內的緣故,白雲的手掌與黑衣胸前的肌膚間生出微妙的熱感,好似絲絲縷縷的春風魂夢縈繞。


    白雲緩緩挪動手掌,將內力從下至上逼入,誰知手一滑,不慎落在女子挺拔柔軟的雙峰之間,白雲大氣都不敢出,索性扭開了頭。


    噗!黑衣吐出了一口卡在喉嚨的烏黑淤血,終於恢複了神識,卻仍是虛弱不堪。


    “你。。。你。。。”


    黑衣醒來後發現白雲的掌心正貼在她挺拔的胸脯上,可這回虛弱到了極點,哪裏說得出話來,豆大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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