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肆臉色大變。


    我指著其中一根白色的蠟燭跟他說。


    他走過來,說我看錯了,我皺眉:“那就是你要找的。”


    靜肆忽然轉過頭來,訝異地看著我,他神色慌亂,盯著我看,看了好久才問出口:“他叫陸晉深,可是你的戀人,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陸晉言?是我眼花了。”我沉聲。


    靜肆卻變了臉色,他說找不到這一次就算了,當時耗損陽壽,探一次路。


    沉硯輕笑出聲,那聲音在我耳邊猶如鬼魅一般:“探路?真當陰司殿那麽容易進來麽?”


    靜肆往外麵去,回頭看我,他讓我跟上,不然一會兒陰差出現,我們隻有死路一條。


    我剛走到那個門外,忽而一道黑影閃過,靜肆變了臉色,他下意識地便想要逃出去,甚至想要拋下我。


    “靜肆大師,你跑那麽快做什麽?”我吼了一聲,他嚇得直跳腳,等看到那無相之人的時候,靜肆整個人都慌亂了。


    陰司殿下飄忽到了跟前,身後跟著的鬼差將我們的去路堵住,靜肆責怪我,說我壞事兒,他陰戾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


    “我要是出事,你也別想活著回去。”靜肆的聲音很輕,“這次可被你害慘了。”


    “大師,你做這樣的事情,從沒想過報應嗎?”


    靜肆在這樣的緊要關頭,還勸說要我替他擋下陰司殿下,讓他爭取時間出去,他醜惡的嘴臉瞬間暴露出來,見我站在那兒。


    靜肆催促道:“等我回去了,就替你招魂。”


    “擅闖陰司殿者,死。”陰司殿下冰冷的話,在耳畔炸開。


    “你聽到了嗎?靜肆大師。”我嘴角勾著笑意。


    靜肆忽而怔住,他狠狠地瞪著我:“你寧可下地獄嗎?”


    我慢慢朝著陰司殿下走過去,靜肆眼底全然都是驚恐,沉硯從玉鐲子裏出來,嘴角喊著笑意,輕聲道:“好久不見你。”


    “沒想過有朝一日,沉公子也需要我的幫忙。”陰司殿下冷聲道,看不出神情,卻也可以腦補地出來,他絕對是個腹黑的男人。


    靜肆指著沉硯,又指了指陰司殿下,顫巍巍地開口:“你你們”


    “靜肆大師,我早問過你了,信不信報應,你偏偏不相信。”我眯著眸子,看到他的眼神一點點黯淡下去,我與沉硯對視一眼,他一把攥緊我的手。


    在陰司殿下的麵前,縱使靜肆想要反抗,也絕對沒有餘地。


    “厲鬼淵,最適合你這樣的人待了。”陰司殿下手一揮,便見著鬼差將鐵鏈套在靜肆的身上,堂堂一個大師瞬間成了階下囚。


    靜肆麵如死灰,狠狠地瞪著我:“原來給我使了一計,不過你也別想好過。”


    “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脅。”我凝聲,卻不知道靜肆之前對我做過什麽,又或者這隻是他在臨死之前拋地一個煙霧彈。


    誰能說得清楚。


    沉硯輕笑出聲:“垂死掙紮,這樣的人,死有餘辜。”


    “衝冠一怒為紅顏,沉公子還是這樣的性子。”陰司殿下開口。


    他在前麵陰路,我們跟著過去,又到了那棵梨樹下,他好像很喜歡這棵長在陰司殿的梨樹。


    梨花常年都在飄落,卻怎麽都飄不完,我坐的位子依舊跟之前一樣。


    陰司殿下聽了我們說起靜肆的事情,他略微有些詫異:“那裏平時不會有人進去,也沒人敢進去。”


    都是掌管人命脈的地方,也怕出了什麽差錯,陰司殿下說他以前知道,有的人用斷蠟燭的手法,用別人的命續了自己的命。


    “一般道行不夠的人,不敢輕易去折別人的蠟燭,你一動手,斷掉的蠟燭就意味著那人死掉了。”陰司殿下輕聲道。


    我怔了一下,這麽說來,靜肆還是有些本事的,起碼他在斷掉人的蠟燭時,還能保住他們的性命,成功將他們的蠟燭放到別人的上麵。


    陰司殿下替我倒了一杯酒,沉硯微微變了臉色,一把將酒杯躲過去。


    “有句話說,陰司殿裏的酒,是萬萬不能喝得,尤其陰司大人坐在你麵前的時候。”沉硯笑笑,將酒杯拿走。


    我猛地怔住,在這之前,我已經喝過陰司殿下倒的酒了。


    “又埋汰我。”陰司殿下沉聲道。


    “這酒堪比孟婆湯,能讓人失憶,喝足三杯,就會出現短暫失憶的情況,輕則一晚上,重則幾年之多。”沉硯輕聲道,他摸摸我的腦袋,說還是不要冒險地好。


    陰司殿下輕飄飄的聲音,說什麽倒不如讓沉硯體會一下。


    “多久沒見你了,一來就在我麵前秀恩愛,是欺負我這位孤家寡人嗎?”


    “你若是招手,萬千少女不得蜂擁而至,偏生你為了那個人,自願將容顏隱藏,甘願為她守身如玉,我又有什麽辦法。”


    沉硯輕聲道,這話一出,倒是徹底僵局了。


    沒人再說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畢竟也不清楚這些所謂過往的事情。


    我靠在那兒。


    想起之前在那堆蠟燭裏麵,看到了奇怪的現象:“我剛才好像看到一根白色的蠟燭?”


    “那是已死之人,重返人間的。”陰司殿下道,說是死了的人,在生死簿上寫著大名,可是人卻還活在人世間。


    陸晉言這個名字倒是有些眼熟,但我能夠確定陸晉深是沒有兄弟姐妹,就連表親也沒有,興許隻是一個巧合。


    聽了陰司殿下的解釋,我點點頭,算是明白了。


    “我能再進去看一眼嗎?”我看向陰司殿下,他搖頭,說那兒是禁地,尋常魂魄不得入內,這一次靜肆的事情出了之後,怕是以後更要多設幾道結界。


    生怕被人闖進去,壞了事兒。


    靜肆擾亂人間的陽壽秩序,怕是從此之後不會有好的結果。


    我想起我母親那根蠟燭,心底不是滋味,她那根蠟燭上麵,有很明顯的接痕,這就說明其實我母親也是拿了別人的陽壽。


    這事兒說起來不地道,但我不清楚到底母親的陽壽從哪裏而來。


    沉硯伸手,替我將額間的劉海兒給撩了起來:“別瞎想了,有什麽事情跟我說也一樣。”


    “我媽她?”我低聲道,“我看到她的那根蠟燭,有接痕,我想她?”


    沉硯說他也見到了,那道口子很大,而且看我媽那根蠟燭,也跟別人的不太一樣,下邊而且幹巴巴的,上麵大,那是蠟燭的材質。


    沉硯說這事兒怕是得問問我媽。


    我點頭。


    陰司殿下起身,說他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靜肆這事兒得快些拍板。


    “倒是個大忙人,我百年才見你一次,你倒是舍得走?”沉硯皺眉。


    “等著看你們虐狗不成。”陰司殿下爽朗的笑聲,這會兒沉硯卻故意將我抱了起來,貼著身子,猛地在我的唇瓣上親了一口,特別得意的在炫耀給陰司殿下看。


    他說陰司殿下是禁欲係的老男人,倒是真的忍得住。


    沉硯還說陰間女鬼眾多,要真是需要瀉火的話,多去找幾個身材姣好的豔鬼,豈不是美滋滋。


    我一把揪著沉硯的耳朵,咬牙切齒:“這套路,你倒是熟悉地很。”


    “對了,弟妹得好好管教,沉公子可是個風流的主,要說之前,這地府裏的女鬼,各個都盼著沉公子來。”陰司殿下忙追著說道。


    沉硯暗自咬牙:“你”


    我狠狠地揪著他的耳朵,沉硯連連求饒:“老婆大人,我錯了。”


    “說說吧,跟哪隻女鬼有不了的情緣?”我叉著腰,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沉硯說娘子多少在外麵給留著點麵子。


    “這是自己人。”我壞笑著道。


    陰司殿下說最好回去之後跪著搓衣板,不然沉硯這個人可不長記性。


    “你不是要去忙嗎?怎麽還站在這裏?”某人恨得牙癢癢。


    陰司殿下笑了:“不送你們離開,等會兒再生了變故,到時候不是更麻煩。”


    我鬆了口手,沉硯忙過來,想要挽著我,被我一把推開,他粘人的時候特別粘人,一個勁兒地在那裏說這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我心底甜甜的,憋著笑實在難受的很。


    “噗。”還是忍不住,我笑了出來,早前繃著的情緒一下子都泄露了,沉硯壞笑著看我,那危險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


    沉硯在我耳畔輕聲道:“娘子,等回去,為夫會好好跟你賠罪。”


    我渾身戰栗,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兒。


    陰司殿下走在前頭,輕聲咳嗽幾句:“打情罵俏,給那些亡魂見到了收不了俗世之心怎麽辦?”


    我羞得滿臉通紅呢喃道都是沉硯的錯。


    男人應允了一句:“對對對,都是我的錯。”


    通向人間的那條路,迷霧蒙蒙,陰司殿下指著前頭:“從那裏出去就行了。”


    我跟著沉硯往前麵去,感覺身子越來越飄,四周的迷霧越來越濃,濃的都快看不清楚攥著我手的沉硯。


    耳畔是外婆的叫聲:“小川小川你快回來。”


    外婆的聲音,一波接著一波,我知道她在叫魂,我渾身都是冷汗,猛地攥著手指,睜大眼睛的時候,看到外婆那張陰戾的臉,她的臉在我麵前無限放大。


    我嚇得心都要忘記跳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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